“Aa————!!!!”
“Ya——~~~~!!!!”
曹吾像是在刻意損害著自己的嗓子一般,壓著聲帶,發(fā)出尖銳的嘶吼。
暴烈的鼓點和灼燙的吉他貝斯刺激著每個人的神經(jīng),狂暴尖銳的尖叫聲就像是從深淵中爬出惡魔的嘶鳴,吵得太陽穴突突狂跳,哪怕隔著隔音玻璃,大家都覺得有些刺耳。
這難道就是曹吾所說的死亡金屬?
果然夠致命!
大家有些尷尬,卻不好意思開口,只能用眼神互相交流了下。
“你覺得好聽嗎?”
“不知道啊?還行吧?就是有點太吵了。”
“我也覺得吵,可能是我老了吧?”
在場三四十人中,只有約莫七八個人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其余都是一臉迷茫。
然而,坐在調音臺前的岳千帆卻逐漸興奮了起來。
單聽器樂,他一時間還沒法想象出最終的成品效果,但當曹吾進棚這么一唱,他馬上就聽出味兒來了。
原來這首歌是這種感覺!
在他的想象中,曹吾的唱腔應該是唱《無地自容》和《別來糾纏我》時的那種感覺,所以,在看譜子的時候,他怎么琢磨怎么別扭,老是感覺不對味兒。
可曹吾采用了這種前所未有的嗓音開唱時,卻像是當頭棒喝,瞬間打開了他周身三萬六千毛孔,他只覺醍醐灌頂,瞬間眼界開闊,一片光明。
一直禁錮著的思維牢籠被瞬間打破,他興奮得渾身顫抖。
原來歌還能這么唱!
原來音樂還能這么玩?!、
曹吾嘶啞卻高亢的嗓音此刻聽在他耳中卻如同天籟,他完全沒在聽歌詞,而是不放過一絲一毫的細節(jié),細細咂摸著曹吾的唱腔,研究著他的發(fā)聲位置,每一次換氣,每一次的咬字停頓。
每一秒里,都有無數(shù)嶄新的知識點出現(xiàn)在他面前,他如饑似渴的汲取著,完全忘卻了自己的工作。
唱了一遍出來,大家啪啪的鼓掌,一個勁兒的叫好,但卻沒人敢說到底好在哪兒。
見他們這模樣,曹吾只覺得好笑,便擺擺手笑道:“別難為自己,這種音樂既然叫極端金屬,就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就像《Nemo》和《I?Want My Tears Back》那樣的旋律金屬一樣,吾之蜜糖,彼之砒霜,喜歡的很喜歡,不喜歡的也沒必要勉強。”
岳千帆贊同道:“的確,沒有一定音樂鑒賞基礎的人很難一下就接受這種曲風。人和人的欣賞口味不一樣,我就特別喜歡。”
有人舉手問:“曹哥,你給我們講講唄?這種曲風該怎么欣賞啊?”
曹吾笑笑,剛想開口,岳千帆卻先咳嗽了一下,笑道:“要不我先說說我的理解?”
“可以啊!”曹吾欣然同意。
岳千帆想了想,說道:“其實我一開始也理解不了,想不通為什么要把音樂做到這么極端。后來我想通了一點,或許這種音樂風格壓根就不是通俗音樂,而是曹吾老師對嚴肅音樂的一種開拓。”
“搖滾樂自從誕生之初,就被劃分到了通俗音樂的行列中,這么多年來,無論怎樣改變和發(fā)展,也改變不了器樂單薄,編曲通俗的事實,主要還是以好聽為主。但是,這首歌卻完全打破了固有的觀念,它不僅用噪音、先鋒古典音樂拼命地刮你的鼓膜,還用放大器把它們放大,就連唱腔都是用一種近乎自殘的方式嘶吼出來的。”
“在聽這首歌的時候,我壓根沒有聽清歌詞,只感受到了一種原始的力量,憤怒和欲望。”
說罷,他頓了下,看向曹吾笑問:“怎么樣?我說得還成嗎?”
“厲害!”曹吾鼓起了掌,笑道:“只聽了一遍就能有這么深刻的認識,真不愧是岳老師。”
“你就別笑話我了。”岳千帆無奈搖搖頭,笑道:“你快說說,你寫這首歌到底是個什么想法?到底什么叫死亡金屬?”
曹吾想了想,說道:“死亡金屬,其實是脫胎自金屬樂的一個分支,真要我解釋,我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我先說說金屬樂吧,金屬和搖滾其實沒差,一首歌到底算硬搖滾還是重金屬,有時候還真的不好說。就比如說我們的《Rock or Bust》和《別來糾纏我》,哪首屬于金屬,哪首屬于硬搖,其實在大多數(shù)人聽來,區(qū)別也沒那么明顯。”
“不過對于我而言,其中的區(qū)別還是挺大的。《Rock or Bust》是一首典型的硬搖滾,它用到的樂器是最簡單的搖滾三大件,旋律也是用了最簡單的三個和弦,不斷重復,其實要說它是比較極端的節(jié)奏布魯斯都可以。”
“但《別來糾纏我》就是一首典型的重金屬了,它和《Rock or Bust》的區(qū)別在于它的編曲用了非常明顯的電吉他Riff,而且開了比較夸張的失真效果,鼓在其中所占的比重比較大。可要說它的鼓比《Rock or Bust》更重要,其實也不盡然……”
“死亡金屬應該屬于更加極端一些的金屬樂,甚至極端到很多人都接受不了。就像我們這次的這首《Painkiller》,電吉他和貝斯的失真效果要比《別來糾纏我》高出一大截,鼓的速度也要快不少。”
“唱的方面,我剛才用到的方式是極端嗓,聽名字就知道,這是一種比較極端的歌唱方式,我剛才用的這種只是極端嗓的一種罷了……”
“等一下,你是說這種極端嗓是一種歌唱技巧,還是一套理論成熟的新型歌唱技巧?”岳千帆有些懵。
“呃……我的確知道幾種極端嗓的演唱方式,但要說它成熟,還遠談不上。”曹吾笑道:“其實這是我們上高中時候瞎琢磨著玩搞出來的,巴圖也會,他還會用呼麥的方式來唱。”
大家好奇的看向巴圖,巴圖翹著二郎腿,腳搭在茶幾上,神色自若,隨口就來了一段呼麥,和曹吾剛才唱歌的時候還挺像。
“其實呼麥也是一種極端嗓,原理都是共通的。也沒什么神秘的,多聽兩遍,聽習慣就好了。”曹吾起身,笑道:“好了!你們該忙什么就忙去吧!我再錄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