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月大約是一直把她當成競爭者來看待的吧殊不知長歌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在南宮昀的事上和她相爭
就算有也只不過是為了分化他們而已如今看來倒是收到了反效果
長歌拿過她手中的藥碗眉尖微蹙:“這碗藥我要親自問過太醫后再給父皇服用”太醫院并不是只有李明月和南宮昀能做手腳的雖然覺得李明月不至于如此明目張膽地下毒但總歸還是問過后才能安心
自己這個多疑的性子恐怕是改不掉了
見她眸光堅定李明月竟然反常地沒有繼續糾纏下去而是攤開手道:“你不嫌麻煩那就隨你好了”她微微前傾了身子聲音復又壓低許多“不過這段時間內父皇的身體如果出了什么岔子……恐怕就要唯你是問了”
李明月嘴角笑意盈盈一現隨即轉身離去
幾乎是在她抽身離開的瞬間殿門處已經出現了另外一個身影那華麗的衣衫似曾相識但領口上的那張臉李長歌卻不敢認了
除去臉容從衣裳和頭飾上還是能認出這個人的身份的曾經威儀赫赫的皇后如今竟然孤身一人出現在這里倒讓人有些不習慣不過是片刻的工夫皇后已然到了長歌面前她蒼白的唇緊抿著沒有任何猶豫就揚手向長歌臉上打來
長歌本能地閃身避過手中的藥碗卻避之不及潑在了皇后的衣裙上
皇后正待再次揚手原本就憔悴至極的臉容卻陡然扭曲起來李長歌心中一驚待看到李明月得意的神情時已然明白了幾分圈套原來他們已經早就預備好了一個圈套等著她
“母后您這是怎么了”李明月故作驚訝地撲上去滿臉的得意神情一瞬間已經成了擔憂之色演技還真是好
“你……”皇后顫巍巍伸出手“你這個大逆不道的賤人害了你皇兄不算還要謀害你父皇”
長歌神情木然南宮昀和李明月要做到的就是這個吧包括之前讓黃巖去太后面前亂說話無非是要挑起皇族內部的矛盾讓她成為眾矢之的
果然還是和前世有異曲同工之妙呢只不過她在改變敵人也在改變
然而這一次面對和前世頗為相似的場面聽著皇后尖刻的控訴她的心卻莫名地有些慶幸慶幸這一次那碗里的毒藥并沒有被父皇喝下慶幸這一世終究還是有些好的改變的
她陡然長出了一口氣嘴角甚至上揚了些微的弧度
“母后你看她還不知悔改”李明月準確地捕捉到了她嘴角的笑意大驚小怪地控訴道
皇后的裙裾已經被烈性的毒藥燒灼出了幾個破洞所幸現在天氣漸涼里面穿了幾層衣服所以皮肉處只是起了些細小的水泡看上去并不嚴重
或許在李長歌看來并不算什么嚴重的傷勢但對于一直在宮中養尊處優的皇后來說可能還是破題兒第一遭太醫很快就被召來了長歌漠然地看了她一眼便舉步向外走去
“你要去哪兒”在背后叫出聲來的是李明月
長歌冷笑回頭:“或許比起關心我的去處你還是關心一下你的母后的傷勢更重要吧不然很容易讓別人誤會你是在利用她的畢竟這碗藥也不止經過我一個人的手不是嗎”
李明月可以挑撥她又有什么不可以只不過李明月和皇后的關系經營多年說話自然會比她有信服力不過很難說呢皇后現在承受了喪子之痛或許看問題的想法會改變也不一定總之先把話說了再說
“至于您”長歌看了一眼正要開口說話的皇后“如果想興師問罪的話也不必急于一時反正我在皇宮里又不會插上翅膀飛出去什么時候要來拿人悉聽尊便”
說罷她便昂首走出了金殿
把神志不清的父皇留在那里其實并不是很放心但是有皇后在所以情形還并不算太危險不管怎樣如今情勢未明如果皇帝陡然駕崩哪怕她身為皇后也沒有什么好果子吃畢竟能承繼皇位的兒子已經不在了
長歌心事重重地向前走著看到面前地上投下的人影時才抬起頭來
姬少重的臉容看上去有些陌生身影在周圍侍衛的嚴陣以待下甚至顯得有些蕭索長歌忽然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她和姬少重的緣分真是很奇妙連陷于困境的步伐都如此統一倘若只有一個人陷于困局還好如今兩個人都……真是連個依靠都沒有了
在這種進退維谷的境地下她竟輕輕笑出聲來既是在嘲諷對方也是在嘲笑自己:“幾天沒見怎么就淪落到這個地步了”
姬少重亦揚起嘴角他的五官給人的感覺其實很銳利哪怕是在微笑也帶有寶劍出鞘的感覺“彼此彼此”他簡短回應
“正午了有沒有打算移步去我宮中用膳”李長歌大膽地說出這么一句話來
姬少重并沒有回答只是似笑非笑地瞥向身旁的侍衛立刻有一人越眾而出道:“四公主燕國殿下如今牽涉在太子一案中恐怕……”
“牽涉在太子一案中”長歌臉上帶了和姬少重如出一轍的神情“那么太子一案應該是誰來問罪”
這話問的奇突那侍衛躊躇了一下只好照穩妥地答道:“自然是陛下了……”
“好”長歌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分“那么陛下可有定質子的罪責”
看那幾名侍衛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索性得寸進尺:“那么是你們親眼看到質子謀害我皇兄了這倒是奇了質子身在唐國竟能一夜之前到燕國去打個來回么”
“四公主……”那侍衛低聲道“卑職等不過是奉命行事請公主殿下不要為難我等”
“這樣啊”李長歌若有所思道從袖中掏出一枚令牌“那么這樣不為難了吧”
那金色的令牌在日光下熠熠生輝上面的五爪金龍栩栩如生一眾侍衛見了那令牌果斷下跪姬少重卻高高地揚起了眉毛像是用無聲的語言在問她這種東西是怎么到手的
長歌用他以前的話回敬過去:“山人自有妙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