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冰雪之中,段青茗白‘玉’一般的臉上,淚痕滿面,猶如梨‘花’帶雨。再看她的神情非常真摯,雖然雙眼已經紅腫,可她向來柔弱、溫和的臉上,卻恰到好處地流‘露’出幾分倔強的神情,那樣的表情,令心裡段正素來剛正的心裡驀地一軟,他微微地嘆了口氣:
“茗兒,是蘭兒不對在先啊!你又何苦如此執著?”
看來,茗兒這孩子,頗有夫人丁柔之風,不但大方、大度,而且事事以大局爲先!
段青茗搖了搖頭:
“不,茗兒第一次過芒壽,只希望全家都能在一起……爹爹,求求您,就饒了蘭妹妹這一次吧……茗兒不希望外人知道我們姐妹不和的事情……”
段正聽了段青茗的話,靜靜地看了她一會,這才柔韌聲說道:
“茗兒,你確定不怪蘭兒?”
段青茗堅定地點了點頭!
段正忽然嘆了口氣,將段青茗摟在懷裡,低聲說道:
“茗兒長大了,懂事了……好了,爹爹依了你就是!”
說完,朝段‘玉’蘭怒斥道:
“你什麼時候,纔會有你的姐姐如此懂事大度……還不怪向你姐姐和譽兒賠罪?”
段‘玉’蘭知道拗不過,只好敷衍地說了句:
“姐姐,對不起,弟弟,對不起!”
說完,便扭過身去,不再理他們了!
段青茗立即破涕爲笑:
“茗兒就知道,爹爹最疼愛我們姐弟的了……”
這頂高帽子,戴得段正十分的舒服。他又‘摸’了‘摸’段譽的頭,囑咐了兩句按時上‘藥’之類的話,就先行離開了!
看到段正離開了,段‘玉’蘭鐵青著臉,望著段青茗,鄙夷十分地說道:
“段青茗,你別指望我在你的芒壽上說什麼好聽話!”
段青茗冷冷一笑,不屑地說道:
“你以爲,我會稀罕?”
段青茗對於段‘玉’蘭的真心以及忍讓,在上一世的時候,就徹底用完了。此生,她絕對不會再幫段‘玉’蘭說一句話,也絕對不會,再饒恕她的任何行爲……
聽了段青茗的話,段‘玉’蘭再一次華麗麗地怔住——這個段青茗,剛剛不是說了,因爲芒壽,才說動了段正放過自己的,現在怎麼回事?竟然說不稀罕?
最重要的是,段‘玉’蘭從段青茗充滿冷漠和怨恨地眸子裡看出,她沒有說謊,她是真的不在乎!
只不過,一個明明不會在乎,甚至對她充滿怨恨的人,怎麼會幫她求情呢?
這下,段‘玉’蘭真的看不懂段青茗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了!
只不過,段‘玉’蘭知道,既然段青茗幫她,她也是絕對不會感恩的!
而段青茗,再也懶得和段‘玉’蘭說一句話了。她轉身,領著段譽,疾步朝著馬車走去!
再遲一分鐘離開,段青茗怕自己會真的忍不住,想將段‘玉’蘭一下子捏死!
段‘玉’蘭,希望你接下去的行爲,值得我今日爲你說情!
段譽默不作聲地陪著段青茗上了馬車。待兩人坐定之後,段譽有些奇怪地問道:
“大姐姐,爹爹都已經走了,你怎麼還在哭啊?”
段譽原本就是自己摔倒的,段青茗嫁禍給段‘玉’蘭,段正也信了。現在,戲也演完了,人也離開了,可是,這大姐姐,還哭個什麼勁呢?
段青茗心道,我倒是想止住啊,可是,這眼睛辣得很,痛得很啊,怎麼止?
要知道,這條帕子上,原本浸了辣椒油,只要一抹眼睛,就會淚如涌泉,止也止不住!
原本,這是段青茗準備好,用來對付相府裡的夫人、小姐的。可惜的是,這還未出‘門’呢,倒先試驗到了段‘玉’蘭的身上了!
段青茗望著窗外的滿地冰雪,又拿出冰塊敷了一下眼睛,補了妝,這才朝段譽說道:
“譽兒,你今日可要跟緊姐姐,知道麼?”
要知道,在相府之中,賓客衆多,她們,只是因爲劉淵而來的客人,所要忍受的,除了相府夫人還不知道多少的明槍暗箭,最重要的是,她還要幫助劉淵,而到時,又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的局面!
段譽聽了,使勁地點了點頭。段青茗十分凝重的神‘色’,令他感覺到了一種說不出的危機,雖然年紀還小,可是,段譽的心裡,已經知道了今日的相府這行,絕對不會這麼簡單!
當段青茗的馬車進入劉府的時候,就陷入了一場華麗的喧囂之中。
劉府之中,張燈結綵,人來客往,車如流水馬如龍。
名滿當朝的丞相劉直,和他新認祖歸宗的公子劉淵,還有劉府的管家一起,正站在‘門’口,迎接各方來客!
劉直,年約四十來歲,有著一張養尊處優的臉,和劉淵有著七分相似的五官上,有著長期斡旋在朝堂之上的,常人無法企及的威嚴氣質!
此時,他滿面喜‘色’地站在相府的‘門’口,開心地迎接著八方來客,在接受衆人的恭賀之時,眼睛都笑得險些瞇了起來!
無子,曾經是劉直一生的遺憾,而今,失蹤多年的兒子終於認祖歸宗,令劉直有一種心願得償的開心感覺!
劉淵就站在劉直的身側,一邊朝著來往的賓客微笑著,一邊有些心不在焉地不停朝外望著,似乎在等待什麼人一般。
一個擡眸處,劉淵乍一看到人流之中亭亭‘玉’立的段青茗,還有一臉天真調皮的段譽,立馬上前兩步,想了想,覺得不妥,又朝劉直打了聲招呼,這才快步朝著段青茗走來!
段青茗站在原處,朝著劉淵盈盈一禮:
“恭喜劉兄終於認祖歸宗!”
劉淵微微一笑:
“謝謝青茗妹妹了……說實話,你們能來,我很開心!”
段譽上前,拉著劉淵的手,吐了吐舌頭:
“劉哥哥,你家好大啊!”
劉淵的眉‘色’之間,流‘露’出一抹說不出的苦澀笑容:
“是啊,是好大呢……”
只可惜,這劉府再大,也不是他心目中的家。而劉直,雖然是他的父親,可是,他同樣是別人的父親,所以,此後的一生,他必須要事事依靠自己!
段青茗任由劉淵領著,款款地朝府內走去,在經過劉直身邊時,她拉著段譽一起,恭恭敬敬地朝劉直施了個禮:
“段青茗段譽,見過丞相大人!”
劉直早聽劉淵說過關於段青茗的點點滴滴。此時,他擡起頗有些書生氣,可是,卻犀利十分的眼神,笑道:
“真是將‘門’虎‘女’啊,段賢弟有此兒‘女’,可算是福氣一樁啊……段侄‘女’兒不必客氣,隨意坐就是!”
段青茗朝著劉直又是嫣然一笑:
“多謝丞相誇獎,誰人不知,劉府的兩位小姐一個內秀溫文,一個爽朗可親,小‘女’子和兩位小姐相比,真堪比是星斗皓月,螢然之光啊!”
劉直原本對段青茗印象平平,此時聽她一說,不由又多看了一眼——眼前站著的,是一個年約十歲左右的‘女’童。雖然,她梳著一對‘精’巧的童子髻,她的容顏,雖顯稚嫩,可已經頗具美人姿態,更重要的是,她的眉目間,隱然有一股書卷的清氣,那樣清奇的眉目,再襯著她的身上淡粉長的錦繡棉衣,配上一條湖綠‘色’的襦裙。令人一看,有一種神清氣爽的可愛感覺。
最重要的是,這個如此稚齡的少‘女’,說話處事,已經頗爲圓滑,這一開口之際,就將他府裡的兩個小姐,一起誇了個上天!
劉直拈鬚而笑:
“段侄‘女’兒好巧的嘴啊,倒叫老夫無話可說了……綠鶯,快帶段小姐進去,讓夫人好好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