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八年之約

猶如耳邊響起一個炸雷，震得她似如夢幻，又看到那雙又黑又亮的眸子，她一時間愣在了那了，不明所以，心跳剎那間停止，再次跳動起來，她已是忘了剛纔與三首蛟生死交戰的一瞬間。

忘了激動，忘了高興，她時常想過，再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她會激動的跳起來，會上前抱住他也不無可能，也或許會罵他，罵他爲什麼會出現的這麼晚，她試想了很多，卻沒有想到今日會以這種方式相見。

此時見到他時，她心中竟然不激動，不高興，也不悲傷，想好的一切話，卻又說不出來一句！

楊戩也是同樣的心情，看見她怔然的看著自己，他的腦袋也是一片空白，手中緊緊握著三首蛟的龍珠，手中的勁道，似乎是要將龍珠給捏碎一般！多種情感交織在一起。

終於，碧霄率先開口道：“好久不見！”

楊戩也笑了笑，道：“好久不見，你這麼年過的還好嗎？”這句話是真心的問候，當日他將碧霄看著是自己的好朋友，如今多年不見，自然是要詢問她這些年是怎樣渡過的？

碧霄遲鈍了一下，微笑道：“我很好！”

……

夜，靜謐。月，高懸。星，璀璨。

楊戩將三首蛟的屍體粉碎之後，兩人走在林中小道，看著明月，頂著繁星，多年前，他們也曾這樣過，不知爲何，現在的他們已經找不到那時候的感覺，那時候碧霄可以任意的和楊戩開玩笑。

那時候他們後面有追兵，她卻很高興的跟隨楊戩，一起享受那逃亡的日子，在她的心中那段日子是她最美好的回憶，可是現在她感覺一切都變了，楊戩變得深沉，變得憂鬱，雖然那雙眼睛還是那樣的有神。

卻已經沒有了以前的感覺，歲月催人老，楊戩依舊是那樣的英俊，歲月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一丁點的痕跡，可是她們只見的距離爲什麼變得有些微妙了呢？

楊戩心中對其有很強的愧疚，一路上碧霄極少言語，他也沒有張口！終於，他停住了腳步，停在了林中，此時周圍不時有蟲鳴響起。

碧霄看著她，似乎在等待什麼。楊戩道：“碧霄，對不起。那日我說八年之後，在我出關之時，就會去碧霄宮看望你，我失言了。”

碧霄心中一暖，這一刻心中的苦悶一瞬間消失無蹤，多年的等待，也都因爲“對不起”三個字，融化了，她忽然間發現，楊戩又變得那樣的熟悉，以前的熟悉之感又找到了。

碧霄撅著嘴巴，道：“你還知道啊，都是因爲你害的我連家都不能回，讓我在師傅那裡憋了幾年，還說好八年要來看我，你也不瞧瞧都過了幾年？”碧霄故作生氣，心中卻是蜜糖甜蜜。

楊戩愧意一笑，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碧霄展顏道：“好了，我說著玩的，現在看見你沒事，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楊戩大鬧天庭，擔山逐日，前幾日，還是生死未卜，此刻見到他，心中歡悅，早就壓過了心中不滿。

碧霄知道他鬧上天庭原因，也聽說了他很多事情，此刻不願傷口揭疤，看楊戩也露出微笑，碧霄接著道：“好了，既然你來了，我就帶你見我的兩個姐姐去吧，她們也一直都很想見你的。”

楊戩面露爲難，此刻除了三首蛟，還留著敖寸心在碣石山腳下，心中難免擔心，只是愧疚碧霄，看她興致勃勃，也不忍掃她興致，敖寸心身旁有哮天犬。金翎子守護，也很難有危險。

當即點頭道：“好啊，一直都是隻聞其名，未見其面，正要去拜訪一下你的兩位姐姐。”

三霄仙子被後世尊爲“送子娘娘”，他本就不信鬼神普通的道觀都未曾去過，這求子廟更是隻是聽說。自然是想要去見識一下。

碧霄喜道：“好，我們走！”

……

日出東方，滾滾紅日，自東面天際，緩緩而起，萬物甦醒，紅光穿破雲層，劃過黑夜，今日又是明媚天！楊戩、碧霄兩人行在上山小道，他們本可以騰雲而去，只是碧霄百般不依，說是要看看這碣石山的日出。

她在山中多年，這附近雖是仙境，看的多了也就膩了，此刻只想與楊戩多待上一些時間而已。楊戩也不慌不忙，只要看著碧霄開心，他心中的愧疚之意就減輕許多。

耳邊晨鳥啼鳴，清風拂面，一股清涼之意席捲而來，楊戩也許久沒有這般心情欣賞周圍景色了，路過一個山谷，谷中樹木蔥鬱，枝葉繁茂，就是在那個山谷，他鬥黑熊！

碧霄道：“你發什麼愣啊？是不是想去那裡看看啊？”

楊戩搖了搖頭道：“不必了，你還記得當年你叫我法術，我殺了一隻黑熊嗎？”碧霄自然記得，那一段時間，趙公明也在碧霄宮，整日還刁難楊戩，對楊戩態度極其不好，那日他初學法術，就能殺了一隻黑熊，這讓碧霄是又驚又喜。

此刻楊戩泛起回憶，更是令碧霄驚訝，她以爲楊戩都已忘懷，點頭道：“當然記得啊，我還記得那一晚我給你和師兄煲了熊掌呢？”

楊戩嘆息一聲道：“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一晃就是近十年了。”看著舊景，心中泛起感傷，碧霞心中也是同感，懷念那段時光，不過如今人在身旁，理當珍惜眼前人。

碧霞微笑道：“好了，什麼時候你變得這樣婆婆媽媽的了？這不像你啊，我們還是快些上山吧，我昨晚出去了一晚上，姐姐該擔心了。”

楊戩點了點頭，道：“嗯。”兩人便繼續上山，碧霄雖是言語著急，步伐卻不快。

“哎？對了，你找到你妹妹了嗎？”

“找到了。她在天牢中被人救了之後，便在一座仙山之中，跟隨仙人修仙。”

“哦，沒有想到你妹妹際遇這麼好，我早就說了，你就不用太過於擔心，你以爲每一個人都像你一樣永遠走黴運啊？”碧霄玩笑一句。

楊戩只是淡然一笑，並不言語，此刻碧霄提起楊嬋，他心中想念，也不知道此刻楊嬋過的如何？

……

“道長，我在谷中摘了一些野果，您嚐嚐。”楊嬋拿起一個手中的野果，在旁邊的泉水中洗了洗，遞給玉鼎真人，玉鼎真人微笑接過，看了一眼手中的野果，道：“玉泉山靈氣很盛，物種衆多，而這種帶有黃色斑點的野果是不能吃的。”

“不能吃？”楊嬋疑惑的看著了一眼玉鼎真人，本就要送進嘴裡的野果，立即是停在了嘴邊。玉鼎真人微笑道：“對，此果無名，這黃斑乃是果中毒素，常人吃了這種野果，性命難保，你要是吃了，便會耗損一兩年修爲。”

楊嬋撅著嘴巴，將手中的野果盡數丟在一旁，委屈道：“我好不容易在谷中找到的，摘得我的手都酸了，道長竟然說是不能吃。”

玉鼎真人道：“其間靈果衆多，這帶有斑物的靈果，多數難食，你以後記住便不會做這些徒勞無功之事了。”

楊嬋微笑道：“楊嬋記住了。”她在這玉泉山中待了有月餘時間，一直是在等待楊戩歸來，這麼多天，卻無一丁點的消息，有時候楊嬋會擔心楊戩真的是命喪三界，想到此處，深夜中便獨自掩淚。

玉鼎真人雖是看在眼中，也不知所措，心中也是擔心楊戩安危！他尋便三界，耗費千年，才尋得這樣一個徒弟，愛徒心切遠比其他衆師兄弟。此刻楊戩生死未卜，杳無音信，怎能不擔心？他道行多年，修心修身，雖是擔憂，面上卻平靜無常。

楊嬋看了一眼地上的野果，不由得想起了與楊戩在一起逃脫天兵追殺的日子，那些日子裡，他們都是在林中住宿，吃野果，打野味，雖是還擔心性命不保，可是那種日子更是令她深刻。

楊嬋看著玉鼎真人，還未言語，玉鼎真人就已經看出了她要問什麼，玉鼎真人道：“這只是月餘時間，他還在人間，遲早是會來見你的。”

楊嬋道：“可是我要等到什麼時候呢？我心裡並沒有怪二哥，孃的死，是天庭，是玉皇大帝造成的，我知道二哥也是非常傷心，爲什麼他要將苦難自己一個人擔當呢？”

玉鼎真人淡然一笑道：“這或許就是你二哥的脾氣吧，他雖是表面溫和，內心卻極爲倔強，這次他救母未成，心中產生了罪惡感，要想消除這些罪惡感，只有時光軟化，等到那一天，他自然是會前來見你！”

楊嬋沉思，極爲思念楊戩，玉鼎真人眼中有理，那日在乾元山上離別的時候，楊戩向她保證一定會救出雲華仙子，只是天庭勢力浩大，他以一己之力，要救出雲華仙子，這實力懸殊，本就已經註定了悲劇。

他執意爲之，雖是殺了玉帝九大金烏，還重傷天兵無數，最終也難以喚回雲華仙子一命！楊嬋想到，倘若自己是楊戩，造成這樣的局面，也會需要一段時間冷靜一下。

楊嬋道：“我明白了。”她站起身子，對玉鼎真人說道：“前輩，我再去尋找一些吃的東西。”

說完便走出了金霞洞，玉泉真人看著她的背影走出了金霞洞，才嘆息一聲，說道：“命由天定，事在人爲，你又何必這般執著呢？”

他站起身子便走化身走進一個石壁中，洞中依舊是泉水叮鈴。恰如仙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