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還沒亮,安仁前方就已經匯聚了大量的直系的士兵,劉源用望遠鏡能遠遠的看見,對面的士兵精神狀態明顯不錯,而且雖然距離挺遠,他還能從他們身上感到一股肅殺之氣。
劉源暗暗的稱贊了一句,好兵,難怪能在吳佩孚的帶領下南征北戰,果然也是一只勁旅。
反觀自己這一方卻難過很多,昨晚的一場大戰,有不少士兵已經負傷了,幾日急行軍下來,士兵的體力還有精力方面已經到了一個極限狀態,所以接下來的大戰,肯定不好過。
劉源放下望遠鏡,走出了指揮部,看著炊事班的士兵,拿著水壺不停的給士兵們分發姜湯,讓淋了一晚上雨,也沒有得到多少時間休息,換身干凈衣服的士兵驅寒。
劉源暗暗的罵了一句謝文炳,這是時候開戰果然是個明智的選擇,要是給自己三天時間,讓自己在安仁這個地方能安穩的立足,自己肯定讓他一點機會沒有。
早餐很豐盛,在三師是不會出現克扣士兵伙食的情況的,一個剛剛加入三師沒有多久的新兵,一不小心把雞蛋掉進了泥坑了,眼淚刷就流了出來。
在老家,老娘生病都舍不得吃雞蛋,在三師每天早上都有雞蛋吃,自己感覺就跟上了天堂一樣,可是自己的雞蛋竟然掉進了泥土了,老娘說過,浪費糧食是要下地獄的,新兵彎下身子,在泥湯里洗了洗,就要繼續吃這個雞蛋。
“小鬼,雞蛋掉泥里就臟了,要是繼續吃,可是要拉肚子的,來我這個雞蛋送給你了。”
看著師長一臉慈笑的看著自己,新兵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愣愣的拿著雞蛋看著,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還是老兵踹了他一腳,新兵才反應過來,“師長,我不餓,您自己留著吧,咱們三師上下伙食待遇一樣,我要是吃了您的雞蛋,您就要餓肚子了。”
“嘿嘿,你這個小鬼還挺懂事,要你拿著你就拿著,等一會你們可是要在最前面抵擋敵人的攻擊,吃不飽可不行,你要是吃不飽,誰替我去打仗啊。”劉源拍了拍小兵的肩膀,繼續在陣地附近視察。
小兵呆呆的看著離開的師長,將師長剝好的雞蛋一口放進了嘴巴里,瞬時間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
“行了,別得瑟了,師長對待每一個下屬都這樣,當年師長還夸老子槍擦的好呢?好好準備打仗,別對不起師長。”老兵又給了新兵一巴掌,師長愛兵如子是好事,可是這些新兵就是沒受過這種待遇,老兵不自覺的搖搖頭,這么好的師長,哪里找去。
劉源一直往最前線走,胡宗南一手抱著一個飯盒,一邊指揮士兵從壕溝里往外掏水,膝蓋深的水,換做是誰泡久了也難受。
“輔國,你怎么又想上前線,多危險,要是一個榴彈炮打過來,你這個將軍估計連個胳膊都剩不下。”胡宗南一臉不悅。
“大哥,不是我說你,我發現我當了師長之后,你就對我有意見了是不是?為什么你能上前線,我就不能,將軍只比上校高一級是不是?”劉源搶過胡宗南的飯盒,拔了幾口,這米飯炒的有點硬啊。
“你以為你就是一個師長這么簡單,你還是咱們黃埔少壯系的領袖,將來咱們黃埔兄弟還指著你挑大梁呢?你要是出事,估計黃埔的同學、師弟們得剁了我。”胡宗南郁悶的看著劉源拿著自己的食盒大快朵頤,轉眼就從衛兵那里搶過了衛兵的那一份,衛兵不舍的看著自己的飯盒,怎么三師的長官都這么個習慣,不怕傳染疾病嗎?
“黃埔少壯系,我怎么沒聽說過?”劉源疑惑的問道。
“你天天忙著大事,這種事情你當然不知道,要說少壯系這個詞還是你當師長那一天才有的,當時二期的陳強曾經說,今天學長能當師長,就證明我們黃埔的學生在軍中地位越來越重,我們黃埔的同學一定要團結起來,以學長為核心,共同進步。”胡宗南拍了拍劉源的肩膀,“知道你現在肩膀上的擔子有多重吧,兄弟們的前途全靠你了。”
“胡鬧,等我回去,得地教訓陳強一頓,他這樣搞,不就是變相的將軍隊分成派系嗎?”劉源說不出現在的感覺,明明知道陳強這樣做是不對的,但是自己還是希望黃埔的同學能圍繞在自己身邊,這樣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一些事情。
“軍隊分派系,這個從中山先生時代就有了,想抹去是不可能的,就算我們不這樣做,別人也會把我們自動歸類的,這也沒有辦法。”胡宗南話還沒有說完,便聽到了震天的炮響。
“轟。轟。”劉源感覺到整個世界都在震動,炮彈如同雨點一樣打在陣地上,在這以前,劉源從來沒有想到遇到過這種情況,軍閥一般都比較窮,有幾挺機槍就不錯了,這陣勢的炮擊還從來沒有見過。
幾個有經驗的老兵,躲在放炮洞里,聽著炮彈的聲音,“操了,吳佩孚真他媽有錢,七十五毫米的野炮,起碼有十幾門,這是要上天啊,幸好我們挖好了防空洞。”
老兵在一旁叨咕,班長則不忘記踹新兵兩腳,告訴他們安心呆著就是了,在放炮洞里,絲毫不用擔心敵人的炮火。
劉源問道旁邊的一個班長,“電話線接過來了嗎?”
“師長,您放心,最多還有五分鐘,電話線就能接上。”
就在這個時候,新一輪的炮擊開始了,這一次搖晃的感覺更加明顯,放炮洞的洞土積了厚厚的一層。
“麻痹,起碼有一百二十毫米了,謝文炳這是要玩命啊。”此處剛剛經過炮擊,劉源探出頭,看了看外面,地表的碉堡、墻面早就讓火炮給轟平了,看著地上散落的四肢和內臟,劉源知道剛才受到損傷肯定很大。
“給我接指揮部。”劉源不急不緩的說道。
“啊!是!是!”接線員先是一愣,這個時候師長怎么不在指揮部,難道師長又上前線了,趕緊將電話接通。
“輔國,你怎么又跑到前線去了,你這是不負責任的行為,我要向軍事委員會指控你。”聶榮臻就像是發怒的獅子,咆哮的聲音讓整個放炮洞都能聽見。
劉源把耳朵離話筒遠遠的,“我的黨代表,您就別生氣了,我在前線不是能更好的指揮戰斗嗎?”
“我告訴你劉源,我以黨代表的身份命令你,馬上給我回來,不然我將馬上代替你行使軍事指揮權。”聶榮臻怒吼道。
“老聶,沒有我同意,三師你一個人都指揮不動,還有我才是最高軍事指揮官,我聽著,我以國民革命軍第一軍副軍長的名義,命令你,立刻組織炮兵,測繪對方炮兵陣地,在地方炮擊第一刻,給我炮擊對方炮擊陣地。”
“好你個劉源,我會保留向軍委會控訴你的權利的,炮兵,還他媽冷著,趕快給我去準備啊。”
“是!是!”炮兵營營長屁滾尿流的跑了出去,心想,這黨代表就是不如師長氣量大,亂發火。
“師長,您威武,他們cp憑什么沖著咱們國民黨亂發火啊。”一個班長跑到劉源身邊。
“滾一邊去,”胡宗南踹了這個班長一腳,以前這也是他帶的兵,“輔國,可別和老聶鬧矛盾,他就是嘴硬,你也知道。”
“我當然知道,但是我還是要在任性一次,以后等我當了軍長,就沒有上火線的機會了,今天我要生擒謝文炳,讓他跪下叫爺爺。”
“對,叫爺爺。”幾個小兵跟著笑著說道。
胡宗南還要阻攔一下,但是卻被劉源阻攔住了。劉源在胡宗南耳邊小聲說道。
大哥,讓我任性最后一次。
“哎,我怎么攤上你這么個兄弟。”胡宗南從一個士兵手里接過槍,你說過,我們國民黨的軍官也不怕死,今天兄弟就在陪你熱血一次。
“不是在熱血一次,要把這種熱血延續下去。”劉源擦了擦手里的莫干納辛,老兄弟還就沒見血了吧。
“師長,敵人學著我們踩著炮點上來了,怎么辦啊。”一個年輕的班長從觀察口跑回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