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太醫(yī)的細心,李翔的身體漸漸恢復,漸漸的能進湯水,身上有了力氣,也能下地行走了,只是還是虛,走不了太遠,可為了盡早恢復,他每日都要命小廝扶著盡量多走。
這日秋陽正濃,李翔被小廝扶著慢慢走出了屋子,來到了院子里,許久不見太陽,驟然見了陽光,李翔以手遮眼,卻見平陽遠遠的走來。
她穿著紅色襦裙,行走在秋陽里,艷麗而又燦爛。
李翔立在那里,他漸漸放下了遮著眼睛的手,定定的看著她慢慢走來。
平陽走到李翔跟前,她嗔了他一眼,埋怨道:“怎么出來了?太醫(yī)說你還應該好生的將養(yǎng)幾日,吹不得風的。”
李翔笑了笑,回道:“在屋子里悶得太久了,再不出來,我要長毛了。”
“難為你還能說得出玩笑。”平陽扶著他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坐下,看著他道:“見你前幾日那樣,可把我嚇得半死。”
李翔看向妻子,喃喃道:“平陽,你還是像我剛認識你那時候一樣,一點沒變,還是那么好看。”
李翔這風馬牛不相及的話,讓平陽不禁一愣,待反應過來后,他嗔了眼李翔,回道:“你怎的說這個,莫不是病糊涂了。”
李翔抬手握住妻子的手,望著她道:“平陽,我病的那陣,雖然昏迷著,但你在我身邊說的那些話,我都是能聽見的。”
平陽聞言,她面色一紅,略帶驚慌的垂下了頭,沉默了半晌,她又抬眸瞥了李翔一眼,尤不相信似的問道:“真的假的,你昏迷得人事不知,還能聽到我的話?”
那時候,見他病得那樣重,平陽守著他的時候說了許多真心話,但是卻不想被他知曉。
李翔看出了妻子的羞怯,他笑了笑,回道:“我其實也沒全聽見,迷迷糊糊的,不過是時而明白時而糊涂。”
平陽不知李翔到底有沒有聽見她說的那些話,他的臉頰上的紅潤久久沒有散去,那一雙澄明的眼睛忽閃著,透漏著她內(nèi)心的一絲驚惶無措。
李翔攥著她的手,望向了遠方,喃喃道:“平陽,若是沒有你,我這次真的挺不過來了。”
他轉(zhuǎn)眸看向妻子,又道:“平陽,你何時才能帶我回家,我想家了。”
平陽微微一笑,白皙圓潤的面上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她看向丈夫,回道:“你若想家了,我隨時可以帶你回去,但是我有個條件,你必須要答應我。”
李翔問道:“什么條件?”
平陽看著李翔回道:“今后,不準你再逞能,你平庸也好,沒什么建樹也罷,總之,我也不會在意這些,你今后也再不準跟旁人去比,只老老實實的就好。”
李翔聽了妻子的話,他忍不住一樂,反問道:“那你的意思,是不是今后都不允我出京城了。”
“你最好是老老實實的給我在城里待著。”平陽面上嗔怒,白了眼李翔:“真的不是我拘束你,你說說你罷,前幾年回益州,你跳進了曲水里去,若不是裴表哥將你救上來.”
“我早喂了魚了。”不待平陽出口,李翔笑嘻嘻的搶著道。
平陽嗔了他一眼:“你還好意思說。”
她哼了聲,又接著數(shù)落他道:“那次你便是將我嚇個半死,這次你又鬧這么一出,出去了三四個月,再有一日就要到家了,你偏生為了塊什么玉石脫離了大伙在此逗留,若不是你這般不靠譜,怎能這么倒霉的染上疫癥。”
“又將我嚇了個半死。”
她氣鼓鼓的說著。
李翔悄悄瞥了眼平陽,遂一本正經(jīng)道:“夫人言之有理,這么看,我確實不適合離家出門,那么今后,我索性卸了差事,一心在家老實呆著就是了。”
他嘴角勾著一抹壞笑,瞥著她道:“只是,我在家后整日的在你跟前晃,你可別嫌煩。”
“我不煩!”
話一出口,平陽立馬捂起了嘴巴,臉頰又緋紅起來,她眨了眨眼,遂找補道:“你出門就要讓人擔心,我是被你嚇怕了。”
李陵出征在外,深宮中的靜姝亦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家國大事,雖有重臣輔佐太子,但兒子畢竟年幼,好些事情,靜姝不得不多加提點他。
這日,太子給靜姝和大長公主請安走后,大長公主望著孫子挺拔的背影,忍不住問靜姝道:“煊哥兒已經(jīng)十五了,東宮一直沒有女眷,你們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太子的婚事,不僅是家事,更是國事。
太子十三即要納侍寢,十七便要大婚,這是皇室里雷打不動的規(guī)矩。
對于群臣數(shù)次上諫要太子納侍寢而被拒的事,大長公主早有耳聞,只是這等事情,自有皇帝皇后做主,她從前也沒過問過。
現(xiàn)下大齊強盛,太子即將到了大婚的年紀,大長公主便開始關(guān)注起了這事來。
其實兒子不納侍寢,靜姝也是沒什么意見的,她自己的夫君就是守著她一人,身為女子,靜姝心里也看不慣男子三妻四妾。
大長公主雖然也不喜男子三妻四妾,但是她可是護國公主,一路上輔佐了兩代帝王,處境不同,心境也不同。
在大長公主眼中,趙室的前程永遠排在第一位,所以她自然是希望皇室子孫繁茂的。
靜姝見婆母問起,如實回道:“我原本按照規(guī)矩是要給他選侍寢的,可是這孩子一直不想要,夫君也一直由著他性子,此事便一直拖著呢,我也知群臣對此早有異議,可是這父子兩個都不上心,我也沒轍。”
婆母待自己再親,也親不過兒子孫子去,所以談及此事,靜姝還是聰敏得將自己摘干凈才好。
靜姝出身不高,能在高門,甚至成了被眾人稱贊的賢后,憑借的就是“智慧”二字。
聽了靜姝的話,大長公主微微嘆了口氣,回道:“伯約就是個不好女色的,煊哥也是隨了他了,這父子兩個一脈相承,此事,倒也怪不到你頭上。”
靜姝忙道:“多謝母親體諒。”
大長公主沉思了下,又問道:“侍寢的事暫且不提,可是太子就要到了大婚的年紀,太子妃的人選,你可留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