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威遠將軍府是靜謐的。
當第一縷晨光射穿薄霧,透過窗戶斜斜的照射在鏡臺上。
梨花木的雕紋中嵌著一面打磨的異常明凈的銅鏡,映出一位美麗的少婦。
柳絮坐在鏡臺前正在梳妝打扮。鏡中的自己膚色晶瑩,柔美如玉,唇若點櫻,眉如墨畫,鳳眼含春,說不出的柔媚細膩。
丫鬟迎春盯著銅鏡中的柳絮,兩手攏著發髻說道:“少奶奶,昨夜本就睡得晚,何苦起的這么早啊!”
“今日要去給太太請安,怎可貪睡誤了時辰。”柳絮從首飾盒里挑出玉簪交給迎春。
“即使如此,現在時辰也還早啊,要不,等會梳妝完,您在休息一會。”迎春接過簪子,將它固定在高挽的發髻之上。
“今日請安不同往日,我必得先去趟海棠院。”柳絮一邊攬鏡而照,一邊淡淡的說道。
迎春一愣,沒想到起這么早是為了先去趟海棠院,臉上露出了異樣,有點氣不過的勸道:“少奶奶,大少奶奶可是從中作梗,洞房花燭夜讓您獨守空房,依奴婢看,您還是不要去給她請安了?”
柳絮看看鏡中的自己,已經梳妝完畢。也沒回答迎春的話,便帶著幾個丫鬟婆子朝海棠院走去。
迎春在前面給柳絮引路,幾個人穿過一個長廊,走過小巧別致的月牙門,又步上臺階,院中的景色盡收眼底,小橋流水,亭臺樓閣,氣派恢弘闊敞,裝點高雅綺麗,就連路兩旁的花草,和隨處可見的樹木山石,都那么的獨具匠心,精巧別致。她不由得心頭一黯。
威遠將軍府雖不比皇宮威嚴富麗堂皇,但重疊相望的屋檐,蜿蜒如謎的庭院,還是給人一種莊嚴而貴氣不可侵犯的感覺。
柳絮一邊走著,一邊心里暗嘆著,看來沈府不一般啊!真是一入侯門深似海,越不一般,說明深藏在在富麗堂皇宅門里的明爭暗斗也越厲害。
柳絮雖是皇宮出來的人,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但之前她只是一個丫鬟,榮華富貴和自己沒有太大牽連。但現在既已是主子,自己的恩寵只能自己去爭!
這時的她已開始為自己的富貴榮華步步算計起來。
柳絮隨迎春慢慢的走著,周圍的景色實在是迷人。一切都籠罩在柔和的晨光中,更顯別致。道旁的柳樹低垂著頭,柔順的接受著晨光的淋浴。那滿眼的翠綠,那濃得讓人窒息的綠的生命的氣息在空氣中彌漫,夾雜著濕濕的水氣迎面撲來更是沁人心脾。
然而這一切恍若和柳絮不在同一個空間,她現在只一門心思的謀劃著自己的未來。
走了大概一刻鐘時間,來到了海棠院。
院里的海棠花開的正艷,深綠色富有光澤的葉子上滿是晶瑩的小水珠,陽光透射上去,泛著點點的亮光,像粒粒小鉆石一樣。
庭院中小丫鬟翠兒正在打掃著地上散落的花朵和塵土。
迎春遠遠的喚著她,翠兒見一行人中有位少婦穿的大紅衣服,猜想必是昨日新進門的少奶奶,也不敢怠慢,忙迎了上來。
迎春眉眼一挑,帶點傲氣的吩咐道:“快去通傳一聲,就說二少奶奶前來請安。”
小丫鬟翠兒有點慌神,臉上帶有猶豫之色,恭敬的躬著身站著,怯生生的回道:“可是大少奶奶和大少爺還在睡覺,此時未醒。奴婢……”
迎春見一個小丫鬟還敢推三阻四,頓時火冒三丈,厲聲呵斥道:“讓你去通傳,你便去就是了,哪來那么多的廢話。”
小丫鬟見迎春動怒,嚇得哆哆嗦嗦,跑進了屋里,片刻后,引著芳馨出來了。
原來小丫鬟不敢輕易去叫醒大少爺他們,只得去求助于芳馨。
芳馨走上前來,畢恭畢敬的躬身行了個禮,滿懷敬意的說道:“大少爺,大少奶奶還未醒,還請二少奶奶先去正廳喝口茶歇歇腳,奴婢這就去通傳一聲。”
誰都知道芳馨現在是顧青蓮身邊一等一的丫鬟,迎春也不敢輕易造成,雖滿臉有不悅,也不敢吱聲。
柳絮抬眼將芳馨全身上下掃了一眼,近二十歲的年紀,長相還算是清秀,眉眼中透著平靜,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灑脫。
柳絮心里一顫,一個丫鬟都如此脫凡出俗,想必顧青蓮也不是什么好對付的主。心中不禁謹慎起來,輕輕的回道:“好的。”
便帶著丫鬟隨芳馨來到了正廳。
芳妍端著茶水和一個果盤進了大廳,討好般的沖柳絮笑了笑,腳步輕盈的走到她的身旁。
她添好茶,端起茶碗呈了上去,殷勤的說道:“二少奶奶,這是上好的龍井茶,您請嘗嘗。”
柳絮潤白的玉手接過茶碗,眼睛倒是在她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只見她腰身纖細,身材高挑,雙目流動,秀眉纖長,一看就是個精明的人兒,只是身上的衣物布料不似之前那位名貴,很是一般。又想她這般想討好自己,心中立刻明了。
想必這位在海棠院中不得主子喜歡,
或許她可以……
柳絮心中打起了小算盤。
初來乍到的她,對海棠院一無所知,不知根知底,從何對付。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如若在海棠院也能有自己的一個眼線,能忠心于自己,應戰起來可是事半功倍啊!
她臉上露出笑容,伸出手將芳妍的芊芊玉手拉起,仔細看了一下,語氣溫和的說道:“喲,瞧這小手的皮膚,真是白皙滑嫩啊!”
芳妍被柳絮毫無預兆的這么一拉,心中有點驚喜,又聽她夸自己,更覺親切,就更加殷勤起來:“二少奶奶,您過獎了,奴婢承受不起!”
柳絮搖了搖頭,抬起白皙但空空的手腕,故作惋惜的嘖嘖舌根,輕輕的嘆了口氣說道:“可惜了,如此美麗的手腕。”說罷,伸出自己的手腕,褪下一只青金雙環翡翠鐲順勢套在了芳妍的手腕上。
芳妍一邊忙抽出手,一邊欣喜中夾雜著慌亂的說道:“二少奶奶,這可使不得,奴婢擔當不起啊!”
柳絮沖她笑了笑,輕輕拍了一下她的手,笑道:“有了這只玉鐲,才不辜負這美麗的玉手啊,有何使不得的,你且安心戴著吧!”
芳妍臉上立馬顯出了高興的神色,連連歡喜的謝道:“多謝二少奶奶賞賜。”
柳絮看著她滿臉的笑容,輕快的跳了出去的背影,心中冷笑一聲,也不過是個俗物!
迎春在一旁看得臉色陰了下來,嘴角撇了撇,冷冷的哼出了一口氣。
沈從嘉從門外進來,看見正在喝茶的柳絮,眼中滿是歉意,聲音柔和的說道:“柳姑娘,昨晚事出有因,還望你不要見怪。”語氣中滿是歉意,還夾雜著一絲敬意。
柳絮對于沈從嘉來說還是很陌生,一時他也找不出什么稱呼,只能稱其柳姑娘暫代。另外畢竟她是皇上欽賜的人,自己也不能怠慢于她,昨夜又是新婚之夜,冷落了她,心中不禁愧疚起來。
柳絮抬眼望去,棱角分明的臉上,烏黑深邃的眼眸蘊藏著銳利,英挺的劍眉,高挺的鼻梁似刀刻一般,輕抿的紅唇。一身寶藍色的錦袍更顯身姿修長挺拔,通身的高貴氣度中卻又英氣逼人。
柳絮的眼睛正好撞進沈從嘉深邃的黑眸中,她心中一陣欣喜,一大片紅暈涌上了臉盤。
“夫君,何必如此說呢,妾身承受不起,時辰已不早了,還是盡快去給母親父親請安要緊。”
柳絮的聲音極其好聽,如風鈴般悅耳清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