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個答案對不對,雲輕煙還需要很長的時間去求證,去考慮,而不是在這裡疑神疑鬼。
想到這裡,雲輕煙拉著李雪回家,安慰了她兩句。
到了晚上的時候,姥姥把爸媽給支出去了,雲輕煙還沒回過神的時候,家裡就只剩下了正在做飯的姥姥。
雲輕煙想要去幫姥姥打打下手,姥姥卻冷冷地哼了一聲,雲輕煙嚇得不敢再伸出手去幫忙。
李雪在一旁看得不忍心,說:“雲輕煙們去餐桌上等吧,不然在這裡礙手礙腳的,姥姥做事還麻煩。”
但不知道爲什麼,李雪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雲輕煙就漸漸失去了意識。
腦子一片空白,雲輕煙很快就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鼻子裡充斥著血腥味,是雞血的味道。雲輕煙腦袋昏昏沉沉的,疼得厲害,坐起身子的時候還有些茫然。
姥姥正牽著一隻大紅公雞,公雞的嘴巴里還叼著一個雞頭,雞頭上的血噴得到處都是。
這是雲輕煙們家大廳裡的冥堂,一般都是放棺材的地方,這會兒卻一副棺材都沒有,反而都裝著紅色的絲綢。
有棺材的地方,陰氣很重,百鬼夜行,這是棺材鋪的一條勸誡。
在陰氣重的地方千萬不能放紅色的東西,否則要麼會詐屍,要麼就會引出厲鬼,厲鬼可是會作亂的!
姥姥身著一身斂衣到處唱唱跳跳,而云輕煙直起身後就再也動不了了,這種感覺很是詭異,雲輕煙不得不再三地深呼吸,以免自己情緒崩潰。
雲輕煙的眼珠子轉了轉,勉勉強強看清楚身邊的四周都撒了一圈紙錢,雲輕煙感覺自己就像是祭品。
這纔是清明過後的一天,有很多鬼會停留在人間不肯離去,漸漸就會變成孤魂野鬼。變成孤魂野鬼之後的日子會很難過,不能投胎,也不能再變成人,所以這些鬼大多都會變成厲鬼。
在王小曼的記憶力,小時候,王小曼的姥姥曾經無數次給王小曼講過這些告誡,現在確實一再觸犯禁忌。
眨眼之前還在做菜的姥姥,爲什麼要這樣,一聲不吭地就讓雲輕煙平躺在這裡,連個所以然都不告訴雲輕煙。
就像默劇一樣,姥姥很快將幾根香火給點燃了,一共是五根的樣子,點燃了一會兒。
明明四處都是不透風的,香火卻是被吹斷了,三長兩短,是下下籤的樣子……
姥姥大喝一聲,嘴裡吐出了好幾口血,突然扔下大公雞,就出了門去。
雲輕煙剛目送姥姥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背後就貼上了一片涼涼的胸膛,男人磁性的聲音懶懶地響起:“這麼急著要和我洞房成親,現在的女孩子真是不矜持,至少推拒一下吧。沒意思,真是沒意思!”
聽他的聲音特別欠揍,而云輕煙卻連一點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瞧著他坐在大紅公雞的繡花球前面,頭髮黑玉般有淡淡的光澤十分亮眼,其中還夾雜著金色的頭髮,不像是傳統的中國人。他的脖子處的肌膚細緻白皙,微微散發著銀白瑩光,好看是
無比好看。
只是雲輕煙無心於這些,卻不知道爲何跟著大紅公雞的步子開始動,和公雞的步子一模一樣。
雲輕煙不受控制地走到薛路康的身邊,和他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上的公雞,三就是夫妻跪拜,最後……
雲輕煙渾身一軟,倒在地上,不能動彈。
薛路康這會兒也發現了不對勁,臉色一沉,說:“該死的老太婆偏要插手,原來小曼你不是自願要和我結成冥親!”
見雲輕煙不說話,薛路康又沉吟道:“經過這老太婆這一手的擺弄,道上有點顏色和道行的鬼和道人都知道我們已經結成冥親。我自然是傷害不到你,可是你也再也擺脫不了我。”
不得不說,薛路康這麼一說,雲輕煙覺得王小曼的姥姥瞬間面目可怕,那麼慈祥的面孔後竟然有這麼深沉的心思。
而且她的這些心思都是針對雲輕煙的!
這麼一想,雲輕煙整個人都不好了,但著急起來,雲輕煙還是捋不順那些要說的話,只能含糊地“嗯嗯嗯”地亂叫。
薛路康眉頭一擰,手指在雲輕煙臉上點了點,雲輕煙瞬間就把氣給捋平了,說起話來也很容易:“你快放開我!咋就和你在一塊兒了呢!”
他冷哼一聲:“這是你們家欠我的,欠了我一輩子,你們所有的子子孫孫都要償還這筆債!”
大概只有生命要命償還,但是雲輕煙們一村子裡的人都被他詛咒了吧?
趁著薛路康臉色還不算臭到雲輕煙要動手打人,雲輕煙笑道:“那你爲什麼要詛咒我煙們村子裡的人呢,我出去上個學你關你事,你管這麼寬,是不是閒得無聊都蛋疼了!”
雲輕煙生氣的時候就會口不擇言,有的時候粗話都能一口氣說上一長串,這會兒沒控制住,就看見薛路康那要殺人的眼色。
他的眉眼裡都是一陣煞氣,雲輕煙立即笑道:“開玩笑,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誰叫你厲害呢,我們拿你都沒辦法!”
雲輕煙偷偷觀察了薛路康的臉色,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平靜,就像是暴風雨之前最後的平靜。
於是雲輕煙到嘴的話一句都沒法說,只能默默地跟著他往外走。
他走了幾步,突然揮了揮手,大紅公雞就被他拎在了手裡。
薛路康的眉眼一冷,突然大手一扭,那公雞的脖子就直接被擰斷了,雲輕煙聽見了門外吐血的咳嗽聲。
聲音像是姥姥的,姥姥的聲音比較沉,這會兒還嘶聲力竭地大叫:“求求你,放過我們一家。至少放過我們家的獨苗,雨涵她是無辜的!她什麼都不知道,求求你!”
雲輕煙跟著薛路康出門,就看見姥姥對著門口在磕頭,頭也不擡猛地撞臺階,臺階上都是她的血。
雲輕煙嚇得六神無主,卻沒有上去攙扶,倒是薛路康揮了揮衣袖,一陣風就將姥姥給捲了起來。
姥姥這會兒已經看見雲輕煙了,雲輕煙躲也不是,不躲的話心裡又憋屈,只能頑固地瞪著眼睛看回去。
其實這時候的雲輕煙已經
有點後悔,不想傷了姥姥的心……說不定,姥姥有她的苦衷。
或者,姥姥說得對,這是雲輕煙的責任呢?
無意識地跟著薛路康走了很久,雲輕煙們很快就到了山裡,這裡的晚上到處都有迷霧,所以她們當地人基本上就不敢來這兒。
迷霧森林有個傳說,只要走進去的人沒有一個能活著出來,所以一直是雲輕煙們的禁忌。
可是有薛路康拉著雲輕煙,雲輕煙的手被他的手掌緊緊包在內裡,感受到他掌心的冰冷,雲輕煙心裡卻暖暖的。
這種感覺並不差,雲輕煙很快就微笑起來。
被所有人都視爲禁地的森林裡的老樹上,掛滿了紅透了的果子,很多看起來還很好吃。
雲輕煙剛要伸手摸一個下來嚐嚐,就被薛路康拉進了懷裡,他冷冷地說:“不聽話的女人,這是蛇果,被蛇爬過吃過的果子。要是你吃了這果子,以後什麼蛇見了你都要將你生吞活剝。”
蛇這種動物是冷血了點,雲輕煙立即縮回手指,笑著問他:“你帶我來這兒做什……”
“麼”字卡在喉嚨裡沒能說出口,雲輕煙面前樹立著的是一個很大的墓碑,墓碑前面跪著很多灰濛濛的影子。
興許是雲輕煙的臉色過於茫然,薛路康竟然好心地解釋說:“我身上陰氣很重,你和雲輕煙在一起久了,也能看見鬼物。何況你現在是雲輕煙的人,身上多多少少能帶著點陰氣,這樣就能看清楚鬼的存在,當然你最好不要害怕,害怕只會讓你死得更快!”
被他這麼嘲諷,雲輕煙反而大起膽子來,冷哼一聲斜他一眼,說:“怕你做什麼,何況你都說了,咱們是一體的,我離不開你,你也沒辦法對我坐視不管,否則咱們都不會好過。”
在這麼個大冷庫一樣的森林裡,雲輕煙能說出這話,自己倒是挺佩服自己,直到雲輕煙看清楚墓碑上的名字。
三個很大的黑色的字體:薛路康。
如果說之前雲輕煙還不在意這些,現在的雲輕煙恨不得就瑟瑟發抖,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
這男人死了就死了,竟然還是棺材葬的,土葬容易詐屍,雲輕煙可不想喝殭屍做什麼不文雅的事。
而這麼多鬼竟然對著這傢伙的墓碑跪拜,那這傢伙平日裡絕對是作威作福習慣的。雲輕煙和他在一起久了,不一定能佔得便宜。
他卻是毫不在意地擡擡手,泥土竟然就疏鬆了些,很快一定黑色的棺材就露在月光下,閃閃發光。
棺材上的柳丁旁都是閃閃的夜明珠,薛路康摸了一把,棺材蓋就被推開了,是雲輕煙夢裡看見的那具雙人棺!
第一晚,這個變態就強迫雲輕煙在這麼窄小的棺材裡……
雲輕煙光是想想就紅了臉,都怪薛路康的身材太久,各方面又好得沒話說。可惜了,他畢竟不是人。
人鬼殊途,爸媽耳提命面的一個重點啊!
心裡悲哀地嘆著氣,雲輕煙認命地點點頭:“你想要做什麼都行,咱們不要進棺材做不好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