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舅舅的大壽好像要到了,聽說這次舅舅的大壽交給你來辦,看來舅舅真的很器重你啊。”
李志成感嘆了一句,夸贊風曦的同時,又對自己在風家沒有地位而嘆息。
風曦正色的點頭,“爺爺也是想鍛煉我一下,才將這么重要的事交給了我,以前我也沒辦過,倒是感覺有點壓力,不過我會盡全力辦好這場壽宴,不辜負爺爺對我的期望。”
一番話說的十分得體,倒是很有大家族兒女的風范。
“小曦不愧為我們京城最有名的名門淑女,說話辦事都讓人感覺很舒服,這些可是和家庭環境,以及從小的教育息息相關,一看就知道我們小曦很有家教,不像那些泥腿子出身的人,再怎么出色,骨子里也脫不掉那股子土氣的味道。”
穆傾城明褒暗貶了一番,只不過她褒獎的是風曦,而貶低的則是唐玲,暗諷唐玲沒有家教,就算是現在有能耐,可骨子里不是貴族,再怎么出色,也不過是個泥腿子。
唐玲微微一笑,喝了一口茶,用聊天的語氣悠然的開口道,“還好您這番話沒在三十年前說,不然整個穆家恐怕都會受牽連,若是我沒記錯的話,我們的開國元勛也是泥腿子出身。”
唐玲沒有繼續說,當時連開國元勛都是泥腿子,更何況是穆老爺子了,穆老爺子當初也是泥腿子出身,一步一步的爬到了高位,在那十年中,安然無恙的度過,也是因為他是泥腿子出身,思想沒有出現偏激,不然哪里還有如今的穆家。
那十年的時間,經歷過的人都知道,很多話是不能隨便亂說的,就憑剛剛穆傾城的一句話,可能整個穆家就垮了。
穆傾城聽了唐玲的話,下意識的就去看了一眼老爺子,果然看到老爺子的臉色不是很好看,老爺子本身就是泥腿子出身,也很反感別人拿泥腿子說事,她今天算是犯了忌諱。
穆傾城立刻賠笑的看著老爺子道,“爸,我就是一時嘴快,我不是那個意思。”
穆老爺子開口了,“有些話,三十年前不能說,就算是三十年后的今天,一樣不能說,你要記著,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說出的話別辱沒了自己的身份!”
時代進步了,同樣的,很多人的思想也有了變化,就好比穆傾城,總是忘了自己也是泥腿子出身的家庭,物質生活豐富了,總是認為自己高人一等,和那些下等人不同。
“是爸,我說錯了,以后不敢了。”
別看老爺子沒有動怒,可在這個家里,所有人都怕這個老爺子,隨便淡淡的一句話,都有著威懾性,這就是高位者的威嚴。
有的時候,這種威嚴根本不用言語,只是一個眼神或者僅僅靠著散發出來的氣勢,就可以令人臣服。
唐玲實在是不愿意在這里和這些人唇槍舌戰,雖然她很懂得語言藝術,可卻不愿意浪費時間。
“穆老爺子,今天你找我過來,不會只是簡單的吃一頓飯吧,有什么話不如開門見山的說。”
穆老爺子看了一眼唐玲,半晌才開口道,“你跟我去書房,我有話和你說。”
唐玲站起身,“好。”
十一也跟著站了起來,穆老爺子卻開口道,“你留下,我單獨和這丫頭聊聊。”
十一皺了皺眉,顯然他不會聽老爺子的話,而唐玲回過頭,笑著朝著十一點點頭,然后拍了拍十一的手,“放心。”
只是簡單的兩個字,卻有著魔力一般,讓十一信服,老爺子的話不管用,可唐玲的兩個字,效果極佳。
穆皓然也沒有跟在老爺子后面,他還是很有眼力,知道什么時候可以跟隨,什么時候需要回避。
雖然穆皓然也很想知道,老爺子到底會和唐玲說什么,可卻不會觸那個霉頭。
唐玲跟著老爺子來到了二樓書房,一推開門,一股書卷的卷香便撲面而來,唐玲大致掃了一眼,書房里面有一個大的木質書架,一看就知道應該有很多年了,帶著古樸的氣息。
書架上擺了不少書,不過大部分都是年代比較久遠的書,書卷的氣息比較濃郁,和現代的圖書不同,顯得更厚重一些。
唐玲隨手關上了房門,走到了老爺子的對面,然后在老爺子的對面坐了下來。
一時間,兩個只是靜靜的對視著,并沒有說一句話,唐玲面色不改,一直都是之前的模樣,最后還是穆老爺子先開口了。
“你愛他?”
唐玲面對如此直接的問話,并不感到驚訝,十分坦然的點點頭,“沒錯,我愛他。”
聽到唐玲的回答,老爺子似乎聽到了什么好笑的話,笑著道,“你知道什么是愛嗎?”
不是穆老爺子小看唐玲,而是唐玲的年輕的確很小,很多時候,智商高的人,未必情商就高,像唐玲這個年紀,正是花樣年華,對于愛情總是很憧憬,未必這就是愛情。
唐玲對于穆老爺子的嗤笑并不在意,她可以理解,換做她是穆老爺子,也會認為她可能對感情區分的并不清楚。
可穆老爺子不知道的是,唐玲經歷了兩世,她外表是個孩子,可內心卻不是一個孩子,什么是愛,她很清楚。
“我不管別人的愛是什么樣,或成全或給予,在我這里,愛就是愛,沒有那么多的附加條件,若是老爺子想勸我和十一分開,您還是不要費這個心思,若是其他,我倒是愿意洗耳恭聽。”
唐玲的愛很霸道,她不管其他人如何,只要她和十一兩個人相愛,誰都別想拆散了他們。
在其他方面,唐玲可以善解人意,為他人考慮,可在十一的問題上,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好使。
老爺子深深的看了唐玲許久,才感嘆了一聲,聲音中帶著些許的滄桑,“原來你叫他十一,哎,看來這孩子真的很難走出一些心結了。”
唐玲沒有插話,她聽的出來,老爺子顯然是想和唐玲說些什么,她只需要靜靜的聽著便好。
老爺子似乎陷入了回憶,徑自說道,“小穆他小時候,在穆家生活的還是很好的,原本他也可以很幸福的生活,可是因為他的父親,才造成了小穆之后的悲劇。”
話匣子一打開,老爺子便緩緩的繼續,“小穆小的時候很可愛,他是家里的長孫,第一個孩子,那個時候,家里的人都很寵愛他,他也很喜歡笑,很聽話也很討人喜愛。”
唐玲腦中想象著十一小時候的模樣,真的很難想象,那么天真可愛的十一,會成長成現在的模樣,現在的十一,找不到一絲當年小時候的影子。
“后來發生了他父親的事,你既然是十一認定的女人,想必應該知道十一的一些過去。”
唐玲點點頭,老爺子看了唐玲一會兒,然后繼續道,“之后小穆一直跟著她母親生活,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小穆和他母親的消息,直到這幾年,小穆才露面。”
唐玲默不作聲,看來穆家的人并不知道十一消失的那幾年,到底經歷了什么,還以為十一只是被楚蘿帶走了。
“小穆很早就經歷了家庭破敗,從小跟著母親漂泊,我知道,他心里是恨著穆家的,可我還是希望,他能忘記這份仇恨,那段陰影已經影響了他的童年,我不想他以后的生活,也生活在陰影當中,看得出來,你很維護小穆,看到小穆身邊有你這樣的一個人守護,我也算是放心了。”
唐玲抬眸看向穆老爺子,“想不到穆家還有一個真心為十一著想的人。”
穆老爺子呵呵一笑,眼角的皺紋很明顯,一看就知道經常操心,“難不成,你以為我們穆家都是毒蛇猛獸,不能善待自己的子孫?”
唐玲很不客氣的點點頭,“說實話,的確如此,起碼我今天看到的,并不陽光。”
聽到唐玲如此直白,穆老爺子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高處不勝寒,特別是我所處的位置,一旦和國家息息相關,自然就有很多無可奈何,他們也并非只為了自己,無非就是為了穆家,希望穆家能夠不要敗落,我想你應該也明白,穆家若是一旦敗了,那就不僅僅是敗了。”
唐玲點點頭,這一點她是清楚的,身在官場,的確有很多無可奈何,特別像穆家這樣的家庭,多少雙眼睛都盯著,一旦出事,那就不是小事。
穆老爺子滿意的看著唐玲笑了笑,“我一直都有觀察你,你不簡單。”
唐玲抬頭,清澈的眼睛對上老爺子精明的眼睛,“看來老爺子知道的倒是不少。”
穆老爺子精明的一笑,“的確不少,只不過很想正式見面會一會你。”
唐玲莞爾一笑,靠在椅背上,“結果呢。”
“聞名不如見面。”
唐玲輕輕勾唇,穆老爺子雖然沒有明說,可唐玲卻明白了穆老爺子的用意,雖然不知道穆老爺子到底了解她多少,他今天請唐玲過來見面,無非就是想真正見一下唐玲,看看唐玲到底適不適合十一。
“那天的那道目光是您老吧?”
唐玲突然開口說道,穆老爺子怔了怔,然后想明白了唐玲說的是什么,哈哈一笑,“沒錯,是我,看來你的敏銳度比我想象的還要高。”
那天在私人博物館,展放國際大盜偷來的那些古董的展廳,拍賣會結束的時候,唐玲感覺一角有異動,可看過去的時候,那里什么都沒有,想來是人去樓空。
剛剛聽到穆皓然的話,他應該是陪著老爺子去了私人博物館,唐玲可以推斷,那道目光,應該就是來自這個鷹一般的老人。
唐玲謙虛的笑笑,“穆老爺子收斂氣息的功夫更是高,直到你離開,我才發現你的存在,看來我還是太過疏忽了。”
一老一小,兩人都是微微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今天穆老爺子讓唐玲來,無非想檢驗一下唐玲,至于結果,很顯然,他對唐玲還是滿意的。
“我年紀大了,身邊的孩子比較少,若是身邊能有你這么一個善解人意,又聰明伶俐的女孩,那就太好了。”
唐玲勾唇,“樓下的那位似乎很符合您老的口味。”
穆老爺子嘴角抽搐了一下,雖然知道唐玲說的不是那個意思,可聽到耳朵里,總覺得有弦外之音。
最終,穆老爺子還是搖搖頭,“風曦雖然很聰明,也善解人意,還是大家族出身,可我看的出來,她并不適合小穆。”
這話唐玲喜歡聽,適合十一的人,只有她。
“原以為大家族沒有真情真愛,您倒是讓我的想法有了一絲松動。”
穆老爺子看著如此的唐玲,忽然覺得,或許這個女孩,真的能帶著十一走出那些陰影。
“雖然我不反對你們在一起,可這不代表你們可以很順利的在一起,或許有一件事你還不知道,小穆這孩子,也是一個軍區的司—令,只不過他從來沒有出面過,他也不愿意接受這個授銜。”
對于這點,唐玲倒是有一點驚訝,不過卻在接受范圍之內,十一能在軍—隊里隨意安排自己的職位,就連軍醫這么有技術含量的職位,都被十一輕易的弄來了,想必他的職位也不會低。
只不過,唐玲沒有想到,十一竟然如此年輕就是一個軍的司令,還是沒有接受授銜的。
這就好比天上掉餡餅,餡餅都掉在十一面前了,十一看都懶得看一眼,壓根就沒打算要。
若是別人知道,估計都能被十一氣死,多少人爭搶著想要,可十一看都不看一眼。
隨后穆老爺子的解釋,唐玲才明白,十一這么年輕就有了這么高的職銜,并不是因為他做了什么貢獻,完全是老爺子的意思,老爺子要把自己的職位給十一。
華夏國的某些職位,還是按照古代的時候那般,存在一些世襲的職位,老爺子要給十一的,就是世襲的職位。
這說明了什么?說明了老爺子內定將來的家主,就是十一。
“哎,可惜啊,這孩子不愿意接受這個職位,他志不在此,不過有些事還是他無法拒絕的,雖然他現在不接受,可將來還是要接受。”
對于這一點,老爺子十分堅持,唐玲可以從穆老爺子眼中散發出來的光芒確定,老爺子是不會妥協的。
“而當他一旦接手了這個位置,為了穆家,為了穩固地位,勢必要和另外的幾個家族之一聯合,只有這樣才能立于不敗之地,京城的四個大家族,穆家、楚家、風家、刑家,其中楚家是小穆母親的家族,可惜已經落寞了,只剩下風家和刑家,這兩家中,我和風家的關系更好一些,風家我們必須爭取過來。”
唐玲只是聽著穆老爺子的話,沒有接話,穆老爺子繼續道,“而兩家最穩固的關系,自然就是聯姻!”
說來說去,穆老爺子還是認為聯姻是最好的辦法,若是唐玲不想讓十一走上聯姻的那條路,那么也只能是另辟蹊徑。
“當然,若是不用和那兩家聯姻的手段,也不是不可以,可是要如何做,就要看你了。”
老爺子的話很明顯,唐玲若是想和十一在一起,就必須有那個實力確保穆家的地位。
唐玲沒有急著表達自己的意思,只是開口道,“到底要怎么做,我會讓十一決定,若是他想接手穆家,那我一定全力以赴,可若是十一不想接手穆家,我也絕對不會讓穆家勉強十一。”
雖然沒有得到唐玲正面的回復,可穆老爺子也明白了唐玲的意思,這個女孩的確很適合他的孫子,相信又唐玲在他身邊,這個孩子會更快樂一些。
“好,小穆果然沒有選錯女人。”
唐玲只是笑笑,并不多言,今天站在這里的人是她,若是換了一個人,一個普通的女孩站在這里,恐怕穆老爺子怎么都不可能同意十一和她在一起。
穆老爺子之所以不反對唐玲和十一在一起,除了考慮資金孫子的幸福之外,還是會考慮唐玲的身份。
唐玲并不認為這樣有什么不好,穆家的身份地位,決定了他們的思維方式和做事的手段,這點很正常。
只有將自己提升到那個位置,才會有資本去談其他的事,而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十一,唐玲都會盡最大的努力,讓自己強大起來。
她要做的,是金字塔尖子上的人,到時候就算是再龐大的勢力想動她,都要先考慮自己是否能承擔得起后果。
唐玲和老爺子聊的還算是順利,兩個人都是精明的人,不需要太多言語,最起碼的默契還是有的。
唐玲從穆老爺子的書房中出來,就看到十一在樓梯的欄桿處靠著欄桿,顯然是在等她。
“談完了?”
唐玲點點頭,微微一笑,十一頷首,走上前拉住唐玲的手,“那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