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太妃冷冷地道:“你知道什麼?他眼睛看不見,若是摔著了怎麼辦?哀家怎麼跟你皇兄交代?你皇兄可就是這根獨苗苗了?!?
平南王繼續(xù)皺著眉頭道:“府中下人衆(zhòng)多,而且昕兒身邊總不缺奶孃的陪伴,吩咐下人和奶孃注意些安全便是了,孩子慢慢長大,豈能常拘著他養(yǎng)?那豈不是跟養(yǎng)狗差不多嗎?”
儀太妃青筋暴跳,但是她極力按壓住情緒,衆(zhòng)人看在眼裡,都不明白她到底在氣什麼?平南王說的都是道理啊,小孩子哪裡有圈著養(yǎng)呢?
冷逍陽伸出手,吹了一把口哨,招呼道:“昕兒,過來哥哥這裡?!?
昕兒是蘇南王的遺腹子,與冷逍陽和冷君陽兩人是堂兄弟,但是,一向不太來往,所以按理說,昕兒不該會聽從冷逍陽的話過去。
只是,冷逍陽一招呼,昕兒竟不由自主地挪動腳步,並且掙脫了儀太妃的掌握,慢慢地,準(zhǔn)確地辨別了方位朝冷逍陽走過去。
儀太妃急得失聲道:“昕兒,回來!”
昕兒怔了一下,腳步有片刻的凝滯,但是,也只是片刻,他又繼續(xù)朝冷逍陽走過去。
儀太妃急得連忙怒罵身邊的人:“你們一個個都是死人嗎?把他拉回來。”
“是!”幾名婢女立刻上前,想要拉住昕兒,但是,冷逍陽站起來長腿一伸,一手拉住昕兒的手臂,往自己身邊拉過來。
儀太妃霍然起身,緊張地看著冷逍陽,“你想幹什麼?”
冷逍陽擡頭看著儀太妃,眸色詫異,“太妃緊張什麼?。课疫€能把昕兒活剝生吞了嗎?不過是與他玩耍一下。”
“他膽子小,你可不要嚇著了他?!眱x太妃道。
冷逍陽抱起昕兒,讓他坐在他雙腿上,握住他粉嫩的小下巴,“嗯?我們昕兒膽子小?該不會吧?莫非你祖母沒有跟你說過你父王的英勇事蹟?”
蘇南王當(dāng)年也是軍中戰(zhàn)將,與冷君陽平南王一同出征過,三人雖然是叔侄關(guān)係,私下卻像至交一樣。
蘇南王戰(zhàn)死沙場,馬革裹屍歸,歸來那日,蘇南王妃傷心欲絕,不顧身懷六甲,竟然觸棺自盡,而腹中孩兒,則是由儀太妃當(dāng)場指揮御醫(yī)剖腹取出,出生的時候,已經(jīng)沒了呼吸,但是儀太妃抱回房間,一個時辰之後,房間傳來嬰兒的啼哭聲。
而蘇南王妃殉夫一事,震驚全國,所以,當(dāng)時元月聽聞阿蓁不知道蘇南王已死的事情,會如此驚訝。
因爲(wèi),這件事情,莫說京城,即便是窮鄉(xiāng)僻壤的百姓都知道,皇帝曾下旨追封蘇南王妃爲(wèi)“貞一王妃”,表彰她與蘇南王夫妻情深。
但是,百姓卻是褒獎不一,作爲(wèi)妻子,她及格了,作爲(wèi)母親,她卻沒有及格。
如今聽得冷逍陽說起蘇南王的事情,在座的人,紛紛黯然,那樣明朗俊美的戰(zhàn)將,在沙場上殺敵無數(shù),保家衛(wèi)國,而他的兒子昕兒,卻失去了雙親,少年不幸,讓人唏噓感概。
儀太妃面容頓時沉痛起來,彷彿是被什麼擊中一般,臉色蒼白得可怖,她眸色冷凝地看了平南王一眼,眼底竟然有怨毒的恨意。
除了阿蓁外,無人留意到儀太妃。
昕兒搖搖頭,聲音稚嫩地道:“祖母從不說父王。”
“昕兒想不想知道?”冷逍陽笑著問。
“想!”昕兒一臉的嚮往,“昕兒還想知道母妃的事情?!?
“夠了!”儀太妃忽然站起來,疾步走過來拉著昕兒道:“該是時候吃藥了,咱們走!”
昕兒掙脫她的手,仰頭看著她,眼底閃著渴求,“祖母,昕兒想聽哥哥說父王和母妃的事情?!?
“你要聽,祖母回去說給你聽?!眱x太妃冷冷地掃了冷逍陽一眼,“以後,沒什麼事,你們不要跟昕兒說話,他好小,很多事情不適宜知道?!?
說完,便拉著昕兒往外走。
坐在冷君陽旁邊的阿蓁忽然站起來,從地上撿起一隻香囊,道:“等一下!”
儀太妃背脊一僵,慢慢地轉(zhuǎn)過身,警備地看著阿蓁。
阿蓁笑笑,慢慢地走過去,儀太妃迅速把昕兒藏在身後,敵意地問:“你想幹什麼?”
阿蓁看著儀太妃,微微笑,眸光慢慢地從她臉上移到昕兒臉上,她蹲下身子,從儀太妃身後把昕兒拉出來,把香囊放在他手心上,“你的東西掉了?!?
儀太妃一見這個香囊,頓時臉色大變,衝口而出,“這香囊怎麼還在這裡?不是扔掉……”
“好香?。 标績好嫒轁u漸露出笑容,把香囊握在手中,那被胭脂塗染過蒼白的臉生出一絲自然的色彩,脣上的蒼白也漸漸變色,泛紅有光澤。
阿蓁曾經(jīng)給過昕兒一個香囊,但是,從今日昕兒的臉色看她知道儀太妃肯定把香囊扔掉,否則,昕兒不會變成這樣樣子的。
她再給昕兒這個香囊,只是,也難保它不會被扔掉。
阿蓁站起來,看著儀太妃,意味深長地道:“太妃,這個香囊是我送給他的禮物,希望好生保管,否則……”
她附在儀太妃耳邊說了一句話,儀太妃臉色迅速一變,手揚起來,衆(zhòng)人都以爲(wèi)她要打阿蓁,段棋迅速過去,手掌微反,如果儀太妃出手,她也要出手。
但是,儀太妃的手卻緩緩地放下,盯著阿蓁,陰冷一笑,“好!”
說完,她拉著昕兒走了。
她走後,平南王顯得特別煩惱,“自從皇兄走了之後,母妃的性子就變得很怪。”
“偏執(zhí)一些而已!”冷君陽若有所思地看著阿蓁,“你剛纔跟她說什麼了?”
阿蓁微笑道:“我只是跟她說,讓她不要遺失了香囊,不然的話,我會每日送一個過來?!?
衆(zhòng)人自然不信,如果只是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儀太妃又怎會憤怒得幾乎要打阿蓁?
但是,冷君陽不追問,衆(zhòng)人也不問了。
趁著還沒能用膳,阿蓁主動邀請冷君陽陪她在府中走一圈。
冷逍陽勾著她的肩膀,“本王可以陪你的。”
阿蓁看著他,道:“我認(rèn)爲(wèi),你可以去湖邊看看蓮花?!?
冷逍陽看著她,眼底閃過一絲詫異,旋即斂去,“言之有理,只是沒有人
陪著,很是寂寞啊?!?
“漢文,陪王爺走一圈!”阿蓁喊道。
“樂意!”樑漢文聳聳肩,橫豎在這裡也沒事,不如四處逛逛,這古代的王府院子,想來是與別不同的。
“要一起嗎?”樑漢文問段棋。
段棋像木頭那樣站著,努努嘴,“我跟她!”
“跟我們走吧!”樑漢文拉著她的手臂往外走,壓低聲音道:“拜託,給人家點空間好嗎?識趣點。”
段棋本十分生氣樑漢文動手拉她,正欲一拳打過去之際,聽到他後面的話,手頓時垂下來,略有些詫異地看著樑漢文。
樑漢文打了個眼色,低聲道:“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
段棋眸色閃動,雖然說明知道她跟二當(dāng)家不可能在一起了,可心裡總覺得她會喜歡二當(dāng)家,如果她有喜歡的人那是最好不過了。
女人就是這樣,總以爲(wèi)全天下的女人都會惦記自家男人。
而楚君憐,甚至還不是段棋的男人呢。
冷逍陽淡淡地掃了樑漢文一眼,“你眼力倒是挺不錯的,只是,你忘記了一件事情,她是本王的未婚妻。”
“第一,旨意還沒正式下,第二,王爺不見得喜歡阿蓁?!睒艥h文散漫笑道。
冷逍陽呵呵了一聲,“你知道本王想什麼嗎?你怎麼知道本王不喜歡她???”
三人一邊走一邊說,聲音很大,絲毫不顧裡面的人會聽到。
樑漢文自負(fù)一笑,“王爺這點心思我還是看得出來的,我念過讀心術(shù)?!?
他自然沒念過讀心術(shù),只是看過關(guān)於讀心術(shù)的電影和電視劇,觀察一下還是不難發(fā)現(xiàn)的。
冷逍陽哼了一聲,陰陽怪氣地道:“可見你學(xué)藝不精,你錯了,本王很喜歡獨孤蓁,也非她不娶?!?
聲音不徐不疾地落在阿蓁和冷君陽耳中,阿蓁沒什麼表情,冷君陽只是眸子忽然的一冷,然後又恢復(fù)瞭如常的神色。
阿蓁與他走上回廊,其實,阿蓁來過王府這麼多次,都沒有遊過王府。
“其實……”冷君陽打破兩人的寧靜,首先問話,“你是如何知道是皇后下手害昭貴妃腹中孩兒的?”
阿蓁也沒瞞她,“皇后身上,揹負(fù)這些孩子的靈魂,嬰兒的靈魂是很執(zhí)狂的,誰殺害了他們,他們便要纏上好幾年才散去?!?
“但是不是說將近臨產(chǎn)的時候纔有靈魂投胎嗎?這些孩子都還沒出生,怎就有靈魂了?”冷君陽疑惑地問道。
阿蓁解釋道:“不,孩子三個月成形,便開始洗滌靈魂,進(jìn)入投胎程序,投胎的靈魂全部都喝過過了奈何橋,喝了孟婆湯的,前世盡忘,只一心重新開始,一旦胎死腹中,靈魂要許久才被引渡,所以,民間總是出現(xiàn)許多鬼嬰,就是這個原因?!?
“原來如此!”冷君陽覺得匪夷所思,“這些事情,你是從哪裡知道的?還有,你的道術(shù)是誰教你的?”
阿蓁頑皮一笑,“秘密!”
冷君陽微微擡眸,看到她調(diào)皮的笑容,心頭竟有些震盪,沒想到她有這樣的一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