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忘記,也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但是,偏偏記憶深刻得讓她午夜夢迴都驚跳起來,渾身冷汗。
“你在現代,還有什麼人啊?你是怎麼死的?多大的時候死?”
阿蓁別過頭,不知道可以用什麼掩住心底的痛楚,她是怎麼死的?不記得便是最好。
樑漢文見她不回答,便以爲她忘記了,道:“你既然是重新獲得了生命,不管怎麼說,都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前生的事情,不記得便算了。”
阿蓁擡頭,廊前高大的梧桐樹張開成茂密的大傘,風掠過樹梢,發出沙沙的聲響,叫人無端便覺得歲月淒涼。
寢殿的門咿呀一聲打開,從裡面走出一名太監,那太監走到阿蓁面前,語氣溫和地道:“這位女大夫,皇上命你進去。”
樑漢文身子陡然站直,有些緊張地看著那太監,“這位先生,皇上找她做什麼?”
那太監用怪異的眼光瞧了樑漢文一眼,道:“咱家不是先生,至於皇上傳她,自然有皇上的用意,你不必多問。”
阿蓁輕聲對樑漢文道:“你在這裡等我,莫要四處亂走。”
“嗯,你小心點,不要亂說話。”樑漢文想起剛纔她在殿中口出無狀,幸好皇太后沒有怪罪。
“我有分寸!”阿蓁說完,便跟著那公公進去了。
入殿之後,卻發現殿中的人已經不在了,只留下春意在龍榻邊上垂手而立。
阿蓁瞧了瞧寢殿右側的五色簾子有輕微的顫動,看來皇太后等人已經從簾子外出去了外殿。
皇帝身體傾斜,半靠著牀榻,背上塞了一個明黃色的繡花枕頭,錦被覆蓋住至他的腹部,袖子微微挽起,露出浮腫的手腕和手背。
手背上有許多青色的淤痕,應該是長期被人摁壓導致的,因爲浮腫,有時候輕輕的摁壓,都能夠留下痕跡。
一雙銳利的眸光直射了過來。在阿蓁臉上停留了許久,這個縱然在病榻上的男人,依舊有著屬於他的帝王的威勢。
阿蓁此刻的心裡反而不如原先忐忑,顯得十分平靜,該來的始終要來,她這一生,又怕過什麼呢?
“聽說,”皇帝的嗓音帶著幾分疲憊和不容忽視的威嚴緩緩地響起,“是你施針讓朕醒過來了。”
阿蓁垂著頭回答:“是的。”
“你叫什麼名字?”皇帝再問道。
“獨孤蓁!”阿蓁對這個時代的皇宮禮儀一點都不懂得,是以,也不虛文,直來直往地回答。
皇帝嗯了一聲,忽地揚高了聲音,“擡起頭來!”
阿蓁手指微微散開,手心有些濡溼,她不著痕跡地在衣裳上擦了一下,依言擡頭,眸光不偏不倚,望著皇帝。
皇帝也在打量著她,四目相對,阿蓁的眸色平靜,皇帝有些微怔。
“這般的年輕……”皇帝輕輕地說了一句,“師從何人?”
阿蓁也輕聲回答:“家師是無名之輩!”
“朕很不喜歡你們這些江湖中人。”皇帝一點都不掩飾語氣中的厭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