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楚浩先生務必光臨。”
千葉重三郎再次說道,目光熾熱而赤誠,說話的同時朝著楚浩鞠了一躬,然后不等楚浩回答就扭身追向古川雄輝。
聽了這話,原本一臉玩味的楚浩,笑容逐漸凝固了起來,這句話從千葉重三郎口中說出,竟如同至交好友即將做客家中,百般欣喜和珍重一般。
而楚浩更是從中感受到了徹骨的寒意,這股寒意甚至順著血管朝著五臟六腑蔓延,將其徹底冰封。
能把生死決斗說的如此的熱情和真誠,千葉重三郎的意境,或者說實力,恐怕遠在自己的預料之上,自己之前是有些小瞧千葉重三郎了。
又或者說,不是自己之前小瞧千葉重三郎了,而是之前的那個千葉重三郎和現在的這個千葉重三郎簡直若判兩人。
陳家溝,少林寺,以及這北辰一刀流,這些能傳承數百年的家族,門派,流派,果然沒有一個是好相與之輩。
此時的東倭,如果以武術界來論,并不在華夏之下。
東倭本就是一島國,小國寡民,資源稀少,自然也就好勇斗狠,武道昌榮,六七十年前,侵華一戰,更是從華夏掠奪走無數的國術秘籍,甚至傳承,然后融入自身所學之中。
所以說其國內武術界的實力,并不亞于華夏,甚至還在其上,要不然也不能一直雄踞八大武王之位其一。
今晚這一戰,恐怕不是什么簡單就能渡過的事情了,楚浩深吸一口氣,鄭重的將請柬放到了懷中,此時的千葉重三郎值得他這樣對待。
楚浩哪里知道,千葉重三郎為了今日一戰,已經在家族所傳的名劍,陸奧守吉行前,以家傳秘術,盤膝斷食緊默兩日,心中更是默誦楚浩之名。
此乃北辰一刀流養人如劍之法,等長劍出鞘之時,這幾日溫養出的精神氣都隨著這一刀全力斬出!
有死無生!
這就是北辰一刀流的終極奧義!
“他是誰?怎么會給你送請柬?而且你的臉色怎么會這么難看。”凌霜拉著楚浩的臂膀,關切的問道。
楚浩笑著搖了搖頭。“沒什么,這是昨天在物理大會上認識的一個朋友,邀請我去他家做客,我只是沒想到他今天居然跟古川雄輝一起過來的,有些感覺不太舒服。”
聽了這話,凌霜的心頓時放了下來,剛才楚浩的面色著實好難看。
不過說來也是,誰要是昨天剛認識的朋友,今天就發現其跟自己的敵人是一伙的,心里肯定不舒服,而且看楚浩朋友跟古川雄輝在一起的樣子,關系應該是十分親密,甚至有可能就是古川雄輝的子侄之類。
“要是感覺不舒服,不赴約就是了,看樣子他應該是古川雄輝的子侄,邀你去赴宴,不一定安得什么好心,說不定就是鴻門宴,不去算了。”凌霜說道。
“嗯,不去了,一看就是宴無好宴。”楚浩輕輕拍了拍凌霜的手掌,灑然說道。
“那就好,你在這里坐著,我去跟高所長商量下,具體怎么做。”
說著,凌霜抽身離去。
楚浩靜靜的看著天空,看的有些出神,心情更是帶著些許的凝重,他剛才的話,自然是騙凌霜的,千葉重三郎既然請柬都奉上了,他要不去,豈不是讓東倭人看笑話。
今天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龍潭虎穴,他都去定了。
“這能行嗎?”
高所長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凌霜,這想法著實太匪夷所思了,弄不好,華磐就要被取消參展資格了。
“這是楚浩的主意,反正現在的情況,高所長你也知道,死馬權當活馬醫了,最慘的情況也就現在這種狀況,說真的,這種狀況,參展和不參展已經沒什么太大區別了。”
見高所長不相信,凌霜只得把楚浩給搬出來的。
聽了這話,高所長躊躇了兩下,最后還是點了點頭。
經過研制二十噸鈦合金生產線的事情之后,他對楚浩自然是信服的很,這主意要是說是楚浩出的,那就至少有三成的把握。
而且現在的情況他也看出來,真要是這樣冷清下去,那參展和不參展真的沒有什么太大的區別,還不如搏一把。
既然意見已經統一,高所長立馬就行動了起來,把小劉研究員給叫來過來,“你去外面找一個三十噸的叉車進來。”
“啊,去哪找這么大的叉車去。”小劉撓了撓后腦勺,為難的說道。
叉車一般就三五噸級的,十噸的都是大家伙,更別說三十噸的叉車,又不是吊車,吊車的話,他一百噸的也能找來,甚至可以說這邊的國際展覽中心就有。
“那就至少二十噸,不能再少了。”
“那好吧。”小劉點了點頭,轉身準備離開。
高所長一把拉住了小劉,“對了,不能找國際展覽中心這邊的,要去外面找才行。”
小劉捂了捂臉,來道雷劈死他算了,至少二十噸的叉車,而且還不能找國際展覽中心這邊的,這不是要他的命了。
“去吧,記得快點。”
說著,高所長拍了拍小劉的肩膀,扭身又忙活了起來。
“高所,您確定要這樣做?”又一個研究員不敢相信的問道。
“沒問題,就這樣做吧。”高所長點了點頭。
他短短的十分鐘,他已經不知道回答了多少次這樣的問題,不過也正常,這事著實是有些太冒險了,如果一旦出了問題,那恐怕就是一場災難了。
不過按照之前的經驗,應該是不會出現問題,要不然他也不能答應。
看著華磐展臺,突然忙成一團的華磐企業員工,周圍展臺的人都紛紛為之側目。
這么半天就來了兩個客商,他們真不知道這群華夏人究竟是在忙什么,這會不是應該休息一會,積攢下精力,準備收拾收拾回國嗎。
不少來參展企業的員工見此,紛紛議論開來。
“你見過bbc播放的華夏閱兵嗎?”一個三十多歲的英國男子點下了同事的胳膊,笑著說道。
“見過,見過,很整齊,很威武,真的不知道那些軍人是怎么訓練出來的。”
被點的那個年輕女子點頭說道,而且越說越激動了起來,沒辦法,一排排華夏軍人從電視機中走過的畫面實在是太震撼了。
“喏,就是這么訓練出來,你知道在華夏這種國度,從小學上學開始,一直到工作,他們都要接受一定的軍事訓練,所以才能訓練出那樣的士兵。”英國男子有些賣弄的說道。
“偶買噶的,那太可怕了,十幾億的人都經過軍事訓練,那一旦戰爭動員起來,華夏豈不是有十幾億的軍人,一人一顆子彈就能將英倫三島淹沒!”英國女子驚叫道。
“對,就是這么的可怕。”托德笑著將他不知道從那本雜志中的知識給說了出來。
“那跟這群華夏人現在的情況有什么關系?”安妮疑惑的問道。
“你知道的,如果不經常訓練的話,不論軍事技能和紀律性都會有所下降,所以他們就經常趁著空閑的時候,進行一定的訓練,比如就像現在這樣,全部動員了起來。”
“原來如此,托德你真是太博學了,希望以后的工作你能多關照我下。”安妮有些崇拜的看著托德。
感受到安妮的目光,托德滿意的笑了笑。
如果楚浩知道那本不知名的雜志,居然會有這么大的腦洞,恐怕真的無話可說,難道經歷過軍訓,就是軍人了?那也太冤了,他從小到大連槍都沒摸過,就會走隊列了。
“二十噸海綿鈦,以及配方中的其他元素是否已經加入坩堝內。”高所長手拿著對講機,低聲的說道。
“已經全部加入。”對講機中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坩堝開始上蓋,密封。”
“密封后,電極加熱,1720攝氏度后,開始攪拌,使其材質充分融合。”
高所長,有條不紊的發布一條條命令。
他自從回國后,就一直在攀西鋼鐵研究所工作,這樣冶煉鈦合金,已經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了,但是他還是有些激動抓著對講機的手指都有些發白了。
嗯,沒錯,高所長在用展示用的石墨坩堝進行鈦合金的冶煉。
這就是楚浩的主意,其實也很簡單,既然古川雄輝切斷了華磐這次展會對外宣傳的渠道,那么華磐就自己想辦法宣傳。
而有什么宣傳,能有把一個二十噸重的鈦合金錠呈現在眾人面前來的震撼。
實物就是華磐最好的宣傳,任何對華磐的懷疑,對二十噸級鈦合金生產線的懷疑,對石墨坩堝這樣劃時代新科技的懷疑,都會在這二十噸的鈦合金錠面前,徹底的煙消云散。
凌霜一手扶著楚浩的肩膀,神色有些緊張,指尖同樣有些發白,顯然她內心已經是一片焦土。
但是作為華磐這所小船的掌控者,她很清楚自己作為外行,根本不懂如何冶煉鈦合金,現在乖乖的待著這里,就是對高所長最大的支持,也是成功率最高的做法。
而且作為華磐集團的總裁,凌霜考慮的比高所長和楚浩,考慮的更多,此時隨著電極的加熱,坩堝內的溫度很快就能達到一千七百多度,一旦出現點意外,哪怕是融化的鈦液泄露出一點,那就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她不像高所長這樣,已經經歷過無數出的鈦合金冶煉,自然也就不能那么的淡定。
“沒事的,你就算不相信高所長,最起碼要相信我吧,這坩堝可是我一把手研制出來的,安全性絕對有保障,而且高所長已經不知道煉過多少次鈦合金了,放心吧。”
楚浩拍了拍凌霜的手,笑著安慰道。
聽楚浩這么一說,凌霜感覺好些了,的確了,從自己認識出來以來,還真沒楚浩做不到,做不好的事情,尤其是的第一次見面,在水下的時候,她覺得自己這一次死定了,但是楚浩還是把自己救出來了。
冶煉一次鈦合金,并不會是什么太難的事情。
而華磐集團這邊的景象,更是不由自主的再次吸引了不少其他展臺工作人員的目光。
沒辦法,他們雖然比華磐集團那邊半天來不了一個客商要強些,但是也強不到哪去,到現在還沒有成交一單的也大有人在。
畢竟他們都是一些小企業,比華磐冶金設備廠大不了多少,有的甚至還不如,要真是什么大企業,豈會在這么一個角落里窩憋著。
再加上,華磐展臺這般,熱火朝天的,他們想不注意都難。
“托德,他們是在干什么。”安妮說道。
“他們?”
托德一邊把剛才給客商展覽的資料給重新收集整理下,一邊無意識的回答道。
“就是那些華夏人。”
“偶買噶的!他們在冶煉合金!那個大家伙居然是真的!”
這一看,托德差點把眼睛給瞪出來。
他并沒有見到石墨坩堝進場的場景,還以為石墨坩堝只是一個虛有其表,里面空空如也的模型而已,而且還是等比例放大的那種,這種華而不實的宣傳手段,不知道有多少個小公司用過了,他一開始并不稀奇。
可現在這么一看,那個巨大的坩堝居然是真的,這就太不可思議了。
作為一家冶金設備企業的銷售人員,他對于鈦合金生產線的坩堝還是有了解的,現今最大的也就是達涅利集團的十二噸級坩堝了吧,他們公司雖然也生產鈦合金生產線,但是其中的坩堝只有八噸級,跟面前的這個,不知道要差多少,但卻已經是他們公司拳頭產品之一了,最近賣的特別好。
而自己面前這個大家伙那,比達涅利集團的那個坩堝足足要大兩圈,至少是十八噸級的坩堝才行。
什么時候,華夏居然能生產出來,這么先進的坩堝了。
他現在突然意識到,自己之前嘲笑的這個華夏小公司,恐怕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簡單,而是一個掌握頂尖科技的鈦合金冶金設備制造公司,一條大鱷,一個攪局者,最起碼是一個鈦合金領域的攪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