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面的地方在漠城最大的鑄劍工坊。
蘇牧誰也沒帶,孤身一人和孔令以及他口中的鑄劍師見面,完全不怕這兩個人搞小動作。
鑄劍師名為公冶。
他這次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著一個小少年。
這個少年叫莫離。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蘇牧瞳孔驟然間一縮。
莫離……莫離……
他走到莫離面前,伸出手在莫離肩膀輕輕地拍了兩下,和顏悅色地對著膽怯的莫離問道,
“莫離,你左臂上有沒有個劍型胎記?”
莫離怯生生地后退兩步,然后在蘇牧的注視下小心翼翼地卷起袖子,露出一個一寸長的劍型胎記,就像是被燒紅小劍烙上去的一樣。
轟!
看到這個小劍的第一眼,蘇牧腦子嗡的一下就炸了,呆呆的看著這個劍型胎記沒有說話。
真的是莫離!
是那個在他深陷絕境的時候,背著他從人群之中殺出,身負重傷也不曾拋下他的好兄弟!
是那個聽說他要鍛造本命神兵,便毫不猶豫傳他師門絕學(xué)昊天錘法,幫他鑄劍的親兄弟!
哪怕九死一生,哪怕千難萬險,莫離永遠在他身旁默默相助,到死都沒有背叛過他一次!
性命所在,生死相托!
回憶中的場景一一飄過,蘇牧一直冷漠的臉色漸漸緩和,笑著點了點莫離手臂上的胎記。
下一刻,他忽然目光一凝。
莫離的手臂上除了胎記,還有很多微不可察的紅點。以他前世練劍多年養(yǎng)成的無敵眼力來看,這些小紅點分明就是劍氣留下的傷口!
轉(zhuǎn)念一想,莫離前世似乎說過自己在一開始的師門中不受待見,被某人當成試劍石試劍!
蘇牧輕輕拂過這些紅點,莫離立刻疼得抽回了手臂,清秀的臉上滿是強忍著的痛苦之色。
蘇牧的臉立刻就陰沉了下來。
除非是日積月累的傷勢,否則不可能這么痛!
就是這個人在折磨莫離嗎?!
蘇牧轉(zhuǎn)頭,冷冰冰地看著旁邊的公冶。
公冶滿臉輕蔑地看著蘇牧,上下打量了一番,
“這就是你說的天才劍客?!”
這話是對孔令說的。
孔令聽得滿臉尷尬,卻不敢打斷公冶的話頭。
“沒有劍意,沒有劍心,沒有劍魂。”
公冶搖了搖頭,說出來的話無比的尖酸刻薄,
“他根本就不算劍客。”
“你們這個小地方?jīng)]有人配叫劍客。”
孔令在一旁尷尬陪笑,搓了搓手小心翼翼道,
“公冶兄,我這有一塊上好的田黃玉,你看……”
公冶眼前頓時一亮,卻依舊沒有放下高傲的姿態(tài),用鼻孔對著蘇牧滿臉輕蔑地呵斥道,
“小子,你應(yīng)該是孔兄的嫡系后人吧。運氣真好,居然勞動孔兄用田黃玉這種天材地寶請我來為你籌備鍛造圖紙,算你走了大運了。”
“喏,練一套劍法給我看看。”
這話的語氣就像在呼喝戲子一樣。
孔令在旁聽得冷汗當場就下來了。
蘇牧輕輕地摩挲著劍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他不怪孔令辦事不力,因為公冶恐怕根本不是孔令的故交,而是被孔令用天材地寶請來為他鑄劍的,所以公冶才會這么的趾高氣揚。
但這讓孔令越發(fā)恐懼。
這位當初殺云十三劍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
“嗯?”
公冶見蘇牧不動,略微有些疑惑地看著蘇牧,
“小子,你不想鑄劍了嗎?快快演劍!”
“我沒有時間浪費在你身上!”
蘇牧聞言后退一步,按著劍柄上下打量公冶一番,輕蔑一笑之后轉(zhuǎn)頭對孔令云淡風(fēng)輕道,
“這就是你說的鑄劍大師?不過如此。”
“讓他鑄劍還不如我自己來。”
孔令根本沒敢接話,默默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他感覺這位又要算計人了。
沒錯,蘇牧又要算計人了。
他本來打算和鑄劍堂的人結(jié)交一番,誰曾想這個人居然如此高高在上,而且居然敢將莫離當成試劍石,這個仇他必須要替莫離報了!
說完這話,蘇牧轉(zhuǎn)身就走。
被一個小人物這么看不起,公冶當場勃然大怒,直接抬手成爪狀狠狠地抓向蘇牧的后背。
“哪里走!”
手爪劃破空氣,發(fā)出陣陣嘶嘶的尖銳呼嘯聲,天地靈氣在公冶手上形成了一只鷹爪虛影。
玄品武技——鷹爪功!
蘇牧背對公冶,眼中突然亮起一點銳利光芒。
錚!
利劍出鞘三分!
數(shù)十道無形劍氣從劍上激射而出,從各個角度瞬間刺中公冶的鷹爪,每一道劍氣都能削去一小層鷹爪,而且速度快得令人瞠目結(jié)舌。
很快,公冶手掌表面的靈氣鷹爪就被削得干干凈凈,手掌立刻出現(xiàn)數(shù)道縱橫交錯的傷痕。
如果在往前伸,這只手就廢定了!
公冶看出了劍氣的厲害,立刻抽手飛速后退。
蘇牧沒有再追擊,轉(zhuǎn)過身冷冰冰地看著公冶。
另一邊,公冶捂著自己傷痕累累的手怒吼道,
“這不可能!”
鑄劍師一身功夫都在手上,所以通常都會練一門手掌功夫強化自己的手掌。公冶自認自己的手掌堅硬無比,怎么能被一個小輩割破!
呵……
蘇牧冷笑一聲,將長劍收回劍鞘后冷冷說道,
“就你這種貨色,也敢大放厥詞?”
“豎子狂妄!”
公冶怒吼一聲,再次提掌準備撲向蘇牧決戰(zhàn)。
孔令連忙上前抱住了公冶的腰,不讓他沖動。
蘇牧不怕鑄劍堂,他可怕的很。
要是公冶在他這里有個三長兩短,他肯定吃不了兜著走,絕對會被鑄劍堂的人上門尋仇!
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不認為蘇牧?xí)。?
“你放開我!”
公冶連連掙扎,卻掙不開孔令的束縛。
蘇牧站在門口又是輕蔑一笑,冷冰冰地說道,
“你下盤無力,氣機虛浮,想來每次鑄劍都不能堅持一天以上,這種水平也敢稱大師嗎?”
“蒼空骨和菩提巖怎么融合?”
“銀光金的火候又如何把握?”
公冶越聽越吃驚,這些天材地寶他只聽說過!
“你不知道。”
蘇牧冷冷一笑,說出了最后的話語一擊必殺,
“讓你來鑄劍,還不如我自己動手!”
這是一個餌,要釣公冶上鉤。
而公冶果然上鉤了。
“豎子無禮!”
公冶被氣的須發(fā)皆張,指著蘇牧連連怒吼道,
“黃口小兒,狂妄無知!你也配鑄劍!”
鑄劍是每一個鑄劍師的信仰,根本不容褻瀆。
蘇牧年紀輕輕,看著根本就不是會鑄劍的人,他說出的話在公冶看來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你的手藝連外行人都不如!
“我怎么不配提鑄劍。”
蘇牧微微仰起頭顱,故意用話刺激公冶說道,
“我肯定比你強,我不配,你還配?”
公冶這次直接暴走,指著蘇牧連連大聲吼道,
“你比我強?”
“你憑什么比我強?”
“我要和你比鑄劍!”
“讓大家看看到底誰更強!”
魚兒上鉤了~
蘇牧眼睛一瞇,順著公冶的話主動往下說道,
“既然如此,三天之后,你我各憑手段鑄劍一把。誰的劍更強誰就贏!”
孔令聞言一拍腦門,為公冶默默地嘆了口氣。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蘇牧的圈套。
公冶毫無所覺,喘著粗氣惡狠狠地對蘇牧道,
“如果你輸了,要給我磕三百個響頭!”
“磕完之后再昭告漠城,鑄劍堂天下無雙,公冶技藝高超,而你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小丑!”
蘇牧面色不變,握著劍柄對公冶輕聲地說道,
“如果你輸了,我只要你剛剛打我的那只手。”
“我不可能輸!”
公冶恢復(fù)冷靜,同樣冷冰冰地看著蘇牧說道,
“我再加一條,如果你輸了,我還要你練劍的手!”
“好啊。”
蘇牧欣然接受,隨后大笑著轉(zhuǎn)身走出了大門。
走出的那一刻,他的目光突然變得無比冷酷。
好兄弟,看哥哥先幫你討一點債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