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說出口,連他自己都不由得羞得雙眼通紅,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鉆進去,果不其然,陶若在他說完這句充滿稚氣的話之后捧腹大笑直至滿臉通紅,玉晨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過了好一會兒,他見她都沒有停歇下來的跡象,只得開口道:“好啦,別笑了,有這么可笑嗎?”
陶若知道自己再這樣取笑他,只怕會給他留下一輩子的陰影,她便用盡全力,平息下自己內心的波動,說:“你現在的年紀真的是太小了,夫人的沒有錯,你根本沒有資本和蘇子祺對抗,更不用用妄想替她擋風遮雨,你甚至就連我的招式都接不住,把你丟到外面去,估計連苦力都做不了,就會被累死了。”
玉晨越聽越火大,忍不住對她怒吼道:“我才不會累死,我一定會有辦法活下去。”
此時陶若突然冷笑一聲,抬起他的下巴,把他拉向自己,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雖然玉晨在方才一氣之下做出非禮的舉動,但他畢竟沒有經歷過男女之事,現在兩人四目相對,他甚至可以聞到陶若身上傳來的淡淡幽香,他不禁有些別扭,紅著臉想掙脫開她的禁錮。
陶若說話了,她的聲音冷若冰霜,”你知道你這張臉走到外面去會是什么樣的下場嗎?我以為你在流亡的途中,已經充分得到了教訓了。“
玉晨聽聞,立刻愣住了。
他渾身僵硬如同木偶,陶若看到他樣子十分滿意,松開了抓著他下巴的手,拍拍手說:“好了,你現在知道自己是什么樣的地位就好,也省得你做出什么不知死活的事情,我知道你累了,就先回去吧,等到晚上夫人召喚,我再接你過來。”
接著她便轉身就走,留下玉晨一個人呆愣在原地。
傅雅君對待蘇子祺的態度,卻比陶若對玉晨要好上許多。至少她沒有打他,也沒有對他冷嘲熱諷,而是客氣地請他坐下喝茶,還特意回了里間換了一套比較整潔的衣服,為自己簡單的梳洗之后才走了出來。
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她的身子已經沒有大礙,蘇子祺見她臉色有了起色也十分高興,他抓住傅雅君的手,想安慰幾句,又被傅雅君輕巧的躲開。
他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掌,一臉落寞的轉過身坐了下來,對她說:“你現在身子已經好多了,這樣也好,不久之后我們還要一起難下去呢。”
傅雅君聽了倒是愣住了,她沒想到蘇子祺卻還愿意帶著她一同南下,不過說到南下,她心里反而有了一個很好的打算,現在玉晨也在她身邊,兩人一起謀劃沒準真的能夠成功。
傅雅君一邊想,一邊揚起一個標準的笑容對蘇子祺說:“我們什么時候動身呢?”
蘇子祺聽到傅雅君還愿意主動和他說話,心里十分高興,他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傅雅君傾斜,傅雅君微微皺了皺眉頭,蘇子祺明顯感覺到了她身上傳來的抵觸,他微不可聞的嘆息著坐直了身子,說:“皇上,特意囑咐我把你一起帶過去,他想見見你。”
傅雅君聽了心中忍不住的冷
笑,如果不是皇上特意囑咐,他估計一輩子都不想讓她再見到任何人了。
但她還是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說:“只是不知道到那個時候,妾身的身子能不能經得住這么長時間的旅行。”
蘇子祺一聽到她主動說起這個問題,便抬起頭細細觀察她的神色,發現傅雅君神色如常,并未有半點怨懟,他心里反而十分不安,他現在寧可傅雅君歇斯底里的咒罵他,也不想像現在這樣兩人相對而坐平靜的喝茶,一股沖動讓他不顧傅雅君的反對抓過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說:“我知道你恨我,不過這件事情等一切結束之后我一定會慢慢跟你解釋,你還記得你答應我什么話嗎?你說,不管我做任何事你都會相信我不會害你傅雅君。”
傅雅君此時聽到他這么說,感到十分諷刺,只覺得他正拿著自己當初說過的話不停地抽她臉。
但為了大局著想,她不能讓他出去看出任何異常來,只得拼命地將自己的手收回來,蘇子祺看她一臉冷漠,十分失望的放開了她,傅雅君得到自由之后,立刻站起身走到了離他比較遠的地方,她深吸兩口氣,平息下自己的心中的怒火,對他說:“你這又是何必?當初說過的話,我一句都沒有忘,用不著你千方百計的提醒我。”
蘇子祺明白她又想多了,可是他現在所說任何解釋,傅雅君都不會聽,眼下他只能寄希望于南下途中兩人的關系能夠有得到緩和的機會,他默默地從懷中掏出一張紙遞了上去,道:“這事情是青枝前留給你的,我知道你現在特別需要這個,所以立刻就把它帶過來給你。”
傅雅君聽到他提起青枝,立刻抬起頭,緊緊的盯著蘇子祺,下意識的問:“你把青枝怎么樣啦?”
蘇子祺只覺得萬箭穿心,此時才明白,原來在她的心目中,自己已經是這么一個形象,他有些難堪,不想在她面前呆下去,害怕被她看穿自己的軟弱,他連忙將信放在桌子上,轉過身道:“這信你就先留著,不過你放心,我并沒有把青枝怎么樣,是她自己選擇帶著紅杏的骨灰離開的。’
傅雅君聽了,知道青枝至少目前平安便放心下來,等蘇子祺走之后,她立刻來到桌前拿起信展開一看,信上只有一句話:請多保重。
傅雅君知道這是青枝留給她的最后囑托,這四個字中寄寓著的意義實在太多,她一時就有些無法分辨,只得一遍遍的撫摸著青枝稚嫩的筆跡,她還記得當初自己當初教她寫字時她的樣子,那時的她們是多么年輕,快樂,對于生活的無知讓她們盡情的享受著生活,雖然在傅府之中有許多規矩要守,也有許多悲傷的往事,但那時至少她們親密無間。
她又想起,那天晚上青枝迷茫又無助的拉著自己的手,讓她千萬不要拋下她,而現在,青枝有了自己要走的路,她卻傅雅君狠狠的拋下了。
傅雅君不怪她,因為她可以想象他們兩人繼續生活在一起,會是怎樣一個難看的場面。這樣的結局,對于他們主仆二人來說,已經是最好的收尾,但是她還
是忍不住哭出聲來,她真正的和自己的過去在告別。
這是她重生都沒有時體會到的感覺,過往的時光已經對她毫無意義,和她沒有任何牽扯,她看著自己的回憶既不感到留戀,也沒有惋惜,只有一陣陣的悲傷,悲傷過后又是迷茫和空虛。
然而她卻明白,當她穿過眼前迷霧之時,迎來的將是全新的風景,她已深陷絕望之中,心中卻突然涌出了一絲微弱的希望。
這是正真的涅槃。
她如夢初醒似得立刻抹干自己的眼淚,匆匆來到內室,拿出自己最為珍藏的衣裳首飾,一件一件的穿上。
很快她就又回到了那個風華絕代的傅大小姐,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十分滿意的笑了,然而在此時,鏡子中卻突然出現了另外一個人影,傅雅君嚇了一跳,笑容也僵在臉上,她轉過身,看著那個全身都籠罩在黑色斗篷下的人,問:“是你?”
從斗篷下傳出來的,猶如機械一般毫無感情的音調,肯定了傅雅君的猜想,面具人又來找她了,這一次不同的是,傅雅君見到他已經沒有了恐懼。
現在仔細想來,面具人其實并沒有真正意義上害過她,他甚至還提前叮囑要她千萬小心蘇子祺,只不過,那時的她正在被愛情沖昏頭腦,將面具人的警告拋在腦后。
想到這里,傅雅君不由得面具人行禮道:“以前多謝公子提醒,是我太過于不知好歹,以至于誤會了你的好意。”
面具人見著她這幅樣子,十分滿意的點點頭說:“這樣才對,這才是那個能夠吸引我目光的傅雅君。”
傅雅君聽到他的稱贊卻一點都不高興,她只靜靜等待著,果然,面具人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個瓶子向她扔了過來,傅雅君反射性的接過,拉近一看,發現瓶中裝著一瓶淡藍色的液體。
她不明白這個是做什么用的,疑惑的看向面具人,面具人此時卻突然背過身去說:“這藍色東西就是你的血。‘
傅雅君聽了只當他是在開玩笑,又是拿自己取樂,搖搖頭說:“你又何必故意拿這個事來逗我。”
面具人偏過頭:“你還忘記你方才對我說的話嗎?”
傅雅君自然明白,她還是不敢相信,又低著頭看著瓶子中淡藍色的液體,問:“你到底為什么要把我的血弄成這種顏色、’
面具人冷笑一聲道:“我這是在救你,你現在立刻把這個東西喝下去。”
傅雅君猛然聽到他這個要求,有些猶豫,因為她心中才升起一絲希望,并不想就這樣輕易斷絕。
她的猶豫也映入了面具人的眼簾,他迅速轉身來到傅雅君的身后,抓住傅雅君的下巴,就將那瓶藥從傅雅君從她喉嚨里灌了下去,傅雅君感到冰冷的液體順著自己的喉嚨往下流,所到之處猶如寒冰凍結一般,痛得她幾乎連叫都叫不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這痛苦才緩和些,她2彎下腰不停的咳嗽著,等她直起身子時才發現面具人已經不見了,地上只留著一個空空如也的瓶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