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紅聽到丈夫和她說的,準備到美國去發展的消息時,第一個反應就是:這是真的嗎?在得到確認之后,她的第二個反應是:這絕對不行!
不但她反對,甚至連一直和他站在統一戰線的兒子趙睿也堅決反對!他們的理由很明確,他已經是56歲的老人了,而且,身體情況也大不如前,如果到了美國那邊真的出了意外,家人和他相隔萬里,想幫忙也指不上啊!這件事絕對不行!而且,最主要的是,他們認為,自己家中不需要,也不能讓老人到國外去打工,一大堆的年輕人坐在家里吃現成的。\\
再有一個,能夠波貝克先生真的會有這樣的好心嗎?萬一他要是騙你怎么辦呢?你在美國那邊,甚至人家的語言你都聽不大懂,真的把你騙到那里,暗中害你怎么辦?即使他確實是想幫忙,是不是也會像《北京人在紐約》里演的那樣,把你放在那里就不管了?總之是一句話,這件事不行。我們不同意!
家人的強烈反對,弄得趙家東也有點猶豫了:雖然波貝克先生和自己說得挺好,但是家人的意見也有道理,要不然的話,自己就真的拒絕了他?但是想起杰米那雙包含神情的眼睛----那可不是裝出來的吧----似乎對著自己有某些特殊的感情,自己的直覺告訴自己,這件事不會是個騙局----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國老人,他騙自己有什么必要嗎?
但是家人這一關過不了了話,自己即使離開,在那邊怕也做得不會開心。哎呦,真是傷腦筋啊!
就在雙方拉鋸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終于使他下定了決心:報社的工作突然出現了變化。也不知道是誰舉報的,說他在美國的時候未經同行的田社長地允許,到一個陌生的美國人家中去做客。而且。還沒有攜帶任何的同行人員!就這件事本身,雖然不是誣告。但是潛臺詞很明顯:你到美國人家中去做什么了?誰又知道你在人家家里和他們說了什么話了?
為了這件事。趙家東地工作職務被暫時停止了雖然還說不上就因為這件事被辭退,但是老人的心中卻受到了極大地傷害。還好的是,趙家東在報社的員工中有極大的威信和人緣。很多人,甚至包括報社本身印刷廠地職工也聯名為他叫屈。這件事才算不了了之。趙家東既沒有被處分,也沒有得到任何名正言順的平反通知,似乎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就好像沒有發生一樣。==
一直到很久之后這件事才被披露出來。那時候的趙家東已經是作為《洛杉磯時報》中文版總編輯地身份回到國內參加一次新聞工作會議的時候了,他的一位老同事和他透露,原來。這件事地起因和一次很簡單的人事調動有關:在他當年所在的副刊部,年長的原主任要退休,而新主任就是從現有的副刊部中挑選,于是,有人推舉了趙家東。
前文說過,趙家東是能力是很強的,但是因為他和領導的關系不是很好,也就得不到提拔,這一次不管是從年齡上哈是從資歷上。更別提是從能力上考慮。他都是當仁不讓的第一人選。
這件事還是在他出國之前就開始運作的,但是在他們回來之后。事情突然起了變化,有了這一次地誣告事件,趙家東地候選人資格自動被人取消了。
趙家東雖然得以繼續在報社上班,但是他的心情怎么也平靜不下來,最后,越想越窩囊地老人,終于做出了一個勇敢的決定:不顧家人的反對,到美國去試一試!
說來說似乎很短,其實,從這件事發生到最后他的辭職,足足有一個月的時間!這期間,趙晟不止一次的打電話給他:他真的有點著急了!不但是他本人,甚至是亨利,也來過幾次電話找他:“你給我聯系的中國人,到底要不要上班啊?中文版的事情現在已經開始了緊張的籌備工作了。如果他還不能到來的話,……杰米,我們就得想別的辦法了!”還好,就趙晟憂心如焚的時候,接到了老人從中國打來的電話:“明天的飛機飛洛杉磯!”
“總算還好。”趙晟放下電話,長長的出了口氣:“一切順利。”
得到老人即將來到美國的電話,趙晟在興奮之余開始撥打電話:“喂,教授先生嗎?”
“是我。杰米嗎?呵呵……”雷斯勒先生在電話里笑了起來:“似乎你還是第一次主動和我聯系呢!有什么事嗎?”
趙晟也沒有和他多客套,直接把自己的要求告訴了他:“我的一個中國朋友,老朋友,要到《洛杉磯時報》中文版編輯部來上班,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是什么?簽證嗎?這我可照顧不來這件事,得通過大使館吧?”
“哈哈!”趙晟打了個哈哈:“教授先生,簽證不是問題。==我考慮的是,他到這邊來之后,最快能在多久的時間內取得綠卡?”
“教授先生?您還在嗎?”
“啊,我在,我在的。”雷斯勒先生的語調有點奇怪:“你是說,這是個中國人?從什么時候起,你對那個遙遠的國家的人變得這樣關心了?”
“教授先生,多快?”
雷斯勒輕輕的笑了起來:“他取得的是什么簽證?商務還是旅游?”趙晟有點迷糊:“我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工作簽證吧?”
“這樣的話,應該很快就可以。”雷斯勒不再和他開玩笑:“杰米,工作簽證一般來說除了一些大型項目之外,就是給一些在某些方面有特長的人簽發的,而這樣的人,你知道。在美國想取得綠卡是很簡單的。如果我是你的話,就會給他安排一個好律師。你知道,對于他們來說。這件事不是很大地問題。尤其是,你的中國朋友又是用工作簽證入境。相對來說就更簡單了。”
“我明白了。謝謝你。”趙晟砰的一聲掛斷了電話,甚至連雷斯勒說地:“等一等!”都沒有注意。
再一次撥號,這回是找瑪莎了,把情況和她說明。女孩兒在電話里笑呵呵的:“不會就是上一次我見過地那個人吧?”
“是的,就是他。怎么樣,你有什么好辦法嗎?”
“有當然有。不過。杰米,我不是負責這一塊的律師。如果你真的有需要地話,我可以給你聯系其他的律師也是我們律師行的。而且也是很出色地人。”
“那好吧,這件事你幫我個忙。嗯,算我欠你一次。”
“杰米!”這一次瑪莎的聲音來得快,趙晟聽見了:“什么?”“你……似乎真的是很關心他呢。是不是?這個人……我是說,這個中國老人和你是什么關系?能和我說說嗎?”
“對不起,不能。”趙晟懶懶地交代了一聲,又掛斷了電話。唔,似乎應該處理的都處理了吧?他來了,暫時讓他和自己住在一起。有什么事情等他正式上班之后再說吧。還有什么應該想到的嗎?
突然。他想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韓先生!那個從來不存在的韓先生的事情!我怎么把這個給忘記了?真該死!
從中國北京來的班機已經落地超過一個小時了,怎么還沒有出來呢?趙晟再一次看了看手中的紙條。上面記錄的就是這一趟航班啊、不會出問題了吧?越想越害怕地他大步向問訊臺走去:“對不起,我想問一句,從北京來地班機中,有沒有一個叫家東?趙的先生?他持地是工作護照。”
問訊處的妙齡小姐笑瞇瞇的在電腦上敲了幾下:“是的,有這樣一位先生。”
“那么,他到達了嗎?我的意思是說,這一次班機他趕上了嗎?”
“是的,先生,他在這一次的班機上。”
“那……我怎么沒有等到他呢?”
“這……”聞訊小姐一臉的職業微笑:“我認為,這有沒有可能是您沒有注意?”
“怎么可能?”趙晟還想和她分辨幾句,又搖搖頭:和她分辨有什么用?他不會在這會工夫出去了吧?
再在機場大廳里轉了幾圈,還是沒有。他真的有點著急了:爺爺的英語不是很好,不會給人家騙了吧?可……突然,他的眼神被前面一大堆的圍觀者吸引住了,走過去一看,他的心立刻放了下來,不由分說的分開眾人擠到最里面:“趙先生。這是……哎呦,您怎么帶這么多的吃的來啊?”
原來,趙家東這一次來美國,在家人的硬逼之下,帶上了大批的中國食品,有火腿,有臘腸,有密封包裝的燒雞和烤鴨,甚至還有一大包的驢打滾!以前沒有出過國的他不知道,這些在中國可以隨處可以見到的醬制品,在美國等西方國家的人的眼里,都是絕對不能入境的!在他們想來,這些沒有經過檢疫的食品進入自己的國家,只怕會帶來傳染病的!
其實上一次趙家東帶來的東西只不過是因為沒有被發現,才讓他帶進了城市,這一次可就不行了。老人正在和他們爭執,聽見趙晟的聲音,他立刻松了口氣:“波貝克先生,您來了就好,這些東西……他們?”
趙晟笑瞇瞇的擺擺手:“趙先生,按照規定,這些東西確實是不能帶進來的。嗯,我想,您還是不要和他們爭執了。”
老人滿臉的舍不得:“那……這些東西怎么辦呢?”
“還能怎么辦,銷毀唄!”
“啊?全都銷毀嗎?”
趙晟簡單的和機場的相關人員解釋了幾句,隨手扣上了皮箱:“是啊,這是他們的規矩,這還是一些食品,如果您帶有一些音像制品的話,只怕事情還會更麻煩呢!”
“怎么說?”
“知識產權嘛!”趙晟搖搖頭:“我們走吧。亨利先生等得很著急……”一回頭間,卻見老人居然孩子似的戀戀不舍的看著自己帶來的東西被人拾走,那份神情,哎,真的是讓趙晟覺得頭疼:“趙先生,如果您喜歡這樣的食品的話,我可以帶您到唐人街去買的。”
老人這才不再說什么,跟隨著他的腳步向外走去,一直到上了汽車,他這才問道:“你剛才說什么?”
“亨利先生給我打了很多次電話,要我立刻通知您,嗯,報紙的事情現在已經籌備得差不多了,很多人在等你呢。”
“杰米,我的英文****水平……,是不是還得再多學一段時間吧?”
“恐怕您沒有這樣的時間了。”趙晟一邊開車一邊和老人聊天:“我和亨利談過您的具體工作,嗯,最主要的一項工作就是,在報紙出版之前,對于報紙上有可能出現的,某些傷害中國的語言和文字,都要認真的挑選出來。還有,一些很中國化的民俗方面的內容,也要您多多注意留心。至于語言嘛,只能一邊干一邊學了。不過,亨利也考慮到您的具體情況,最開始的幾天,不會有很多的事情交給您。您只要提出自己的意見,然后用翻譯機器轉化為英語就可以了。”
“這樣啊?你們真的是想得太周到了。”趙家東不好意思的一笑:“啊,還有一個情況,我住在哪里?”
“住我家。暫時的,亨利和我表示過……”趙晟的車停了下來:“趙先生,我想我必須得告訴您,您在《洛杉磯時報》的工作絕對是破天荒的第一份!像您這樣的情況以前是從來沒有過的。嗯,您不要誤會,我不是想給您增加什么壓力。而且,我想,憑您的能力,應該很快就可以得到他們的認可!我想說的是,美國人和中國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們會在和新同事第一次合作中就盡可能的把自己的能力展現給對方,所以,您不要有任何藏拙的想法!如果是這樣的話,對您將來的工作是很不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