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秀姌,你別給臉不要臉。你罵誰呢?”
王氏絞著帕子惡狠狠的質問,朱色唇瓣緊緊抿成一條線極力忍耐著。
“哎喲,你問我嗎?”岳秀姌裝出一臉懵逼,搖頭晃腦的環視四周數百人,目光最終回到王氏臉上,笑呵呵的說:“全院子里男女老少都搭腔,偏偏你來認罵。唉!你這智商真是令人無語啊。”捂住胸口,郁悶的嘆氣,“天底下有認爹的,有認娘的,有認錢的,有認權的……今兒真是大開眼界,第一次見到認罵的。王夫人,你的興趣真廣泛啊。佩服!佩服!”
“岳秀姌,你別蹬鼻子上臉,小心我下令鏟平柳家老宅,還有秀山的落富村。”王氏氣極而怒,即便嘴上說說都覺得很解氣。
岳秀姌撇撇嘴,“想鏟平我的家?你也不瞧瞧你是個什么東西。”
“我是什么東西,我不需要知道。我只要明白捏死你如同捏死一只螞蟻。”王氏高傲的揚起臉,斜眼瞟向騎在任管家身上的年輕男人,厲聲道:“把那老東西帶回府里嚴刑拷問。”
“嗬!姓王的,你當我是死的嗎?”岳秀姌身形一動,趁王氏還未開口之時已抽出鞭子,打了旋花抽向王氏。
鞭子旋花在王氏頭上繞成一個圈環,閃電般落下套住她的脖子。而另一個,岳秀姌握住鞭柄順勢收力,便聽到王氏驚悸的尖叫聲。
“岳秀姌,你敢……敢……快、放、開!”王氏頓感呼吸困難,雙手死死攥住鞭子,試圖往回拉扯。
“秀姐,你不能殺王夫人。”衛一來到岳秀姌身邊,在她耳邊低聲道:“她是丞相派來醉花鎮的探子,除了柳家寶藏,也許還有別的目的。”
岳秀姌哼氣,把鞭柄丟給衛一,“你看著辦吧。”
見她如此,定是生氣了。衛一垂首不語,手里的鞭柄儼然燙手的山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這時,王氏帶來的人已經拆開鞭子,將她保護起來。
岳秀姌扭頭瞧著準備把任管家帶走的年輕男人,威脅道:“你敢帶走我的人,我就把你的主子們都給宰了!”
年輕男人抬頭看她一眼,繼續用繩子捆綁任管家。
“哦,原來你不是王氏的人。”岳秀姌恍然大悟。笑瞇瞇的扭頭看向王氏,岳汾和張書吏,“說吧,你們誰先來讓我宰啊?”
三人齊變臉色,王氏更是躲在兩個男人身后,雙手撐在他們的背上,隨時準備推一個出去當替罪羔羊。
岳汾嚇得戰戰兢兢,為了保命又不得不討好的笑說:“大閨女,就算我不是你的親爹,至少你跟我的姓啊。你不會太絕情,是吧?”
岳秀姌點點頭,“也對。先放過你吧。”水汪汪的眼睛看向張書吏,“你呢?你要不要說些好聽的話來哄哄我?”
張書吏直想罵娘。他最恨討好別人,尤其剛才岳汾那副嘴臉是他平生最不恥的。深呼吸幾次,他訥訥的開口:“今日之事與我無關。而且你們也傷了我的腿,還想怎樣?”
這次換作王氏想罵娘了。這兩個殺千刀的臭男人,哄她上床的時候甜言蜜語,什么心肝肉的輦話都能說出來。怎么生死關頭,他們竟不顧長輩的身份來討好岳秀姌?
“你們兩個……無恥!”王氏氣得大罵,雙手往前一推,吼道:“你們兩個去死吧!”
背后被大力推出
去,兩個堂堂老男人摔個狗啃泥,偏偏又啃在岳秀姌的繡鞋前。
人生最悲催的事情就是你出丑的時候,正巧你的敵人就站在面前。
岳汾和張書吏一個側滾翻從地上爬起來,憤憤的回頭瞪著站在護衛身后的王氏。
“你這婆娘想死不成?”老夫老妻十幾年,岳汾已經習慣王氏的溫柔,哪時被坑過?現在突然來了這么一下下,他的老臉往哪兒放?
王氏蠻橫罵道:“哼,你們這群飯桶,連點小事都辦不好,還指望老娘來救你們。沒一刀宰了你們已是大發善心,少惹我生氣!”
“臭婆娘,你給我戴綠帽子,你還有臉在這兒耀武揚威的?”岳汾氣得爬起來,搶來身旁護衛的大刀就往王氏胸脯上晃晃,“說,小四是姓張的種,那小三是誰?難道是柳忠的不成?”
“呸!老娘的閨女都是岳家種,你聽別人胡說八道呢。這是污蔑,污蔑!”王氏氣得跳腳,指向慢悠悠站起來的張書吏,“他一個沒東西的老太監,他能是小四的爹嗎?”
岳汾仔細想想,問張書吏,“小四真不是你的?”
張書吏瞥一眼王氏,沉默片刻,點頭說:“不是。小四是柳忠的閨女。”
“哈,意外收獲呀。”岳秀姌拍手大笑,喜滋滋的看向岳汾,恭恭敬敬的行了個大禮,笑說:“恭喜爹爹,賀喜爹爹,你的頭上又生出一叢綠草。”
小院里頓時笑聲一片,連王氏帶來的護衛們也忍不住低頭偷笑。
岳汾怒發沖冠,提刀便朝著王氏砍去,“呸,你這不要臉的老貨,看我今日不宰了你!”
王氏也不是吃素的。她轉身抽來護衛的刀,幾步迎上,橫刀一攔,另一手重重擊在岳汾胸膛,逼得他后退幾步,身子搖晃,一口血吐出來。
“哎喲,沒想到啊,你竟然會武功?”岳秀姌詫異的驚呼,同時被澹時寒拉回身后護著。她歪著小腦袋繼續看熱鬧,真是百年難見的精彩。
別看王氏在岳府養尊處優、富態不少。可她握刀橫掃千軍,每一個招式都不是花架子,招招致命。可偏又拿捏得恰當,在距離岳汾要害之地會收勢,走偏,然后繼續“嚇唬”。
相比王氏,岳汾的肥胖身體簡直就是拖后水的典范,動作慢更是漏洞。應付王氏襲擊來的每一招都顯得遲疑又蠢拙,怎么瞧都是挨打的份兒。
王氏與岳汾在場上打得落花流水,岳秀姌躲在澹時寒身后看得津津有味。
忽然……
王氏一個半空旋身,亮晃晃的大刀竟朝著澹時寒和岳秀姌而來。
“哇靠!”
岳秀姌大吼一聲,腰里的鞭子被王氏的護衛們收走,她摸摸空蕩蕩的腰,急得滿頭大汗。
“相公!”
死就死吧。岳秀姌大喊,從澹時寒腋下鉆出來,一下子擋在他的胸腔前……
聽得一聲鈍悶……
“噗——”
“姌兒!”澹時寒驚呼,一腳踹中王氏的肚子,將疼昏的岳秀姌抱在懷里,“姌兒!快醒醒!”
“澹大哥,嫂夫人傷在肩胛。快抱進屋里止血吧。”魯衡拿來一瓶傷藥,低聲道:“他們是丞相的人,不宜動怒。”
“讓他們滾。”澹時寒鳳眸赤紅,抱起昏迷不醒的岳秀姌往正屋走去。
同時,屋里的周
夫人和周子世也聞聲出來,看見岳秀姌受傷,也跟著回到屋內去。
院子里,魯衡和方睿武,周子禹交換一個眼色,三人齊看向王氏、岳汾和張書吏。
“我可以放你們離開,但是任管家不能帶走。”方睿武挺胸昂首,不屑的巡視三人的表情,“你們既然是丞相派來醉花鎮的人,也不想打草驚蛇,告到御前吧。”
“好。”王氏遞給年輕男人一個眼神。年輕男人立即放開任管家,慢慢走到王氏身邊。
周子禹冷瞟向張書吏,“張書吏,我們之間的恩怨要不要清算清算?”
張書吏深吸氣,“我也不知道周良在哪里。”
“那我娘呢?”周子禹咬牙,“我不會放過你的!”
“子禹!”魯衡攔住周子禹,“澹大哥有令放走他們,你若想報仇也不能在今日。來日方長,下次再遇到他,我們決不袖手旁觀。”
“對,子禹,今日先放過他。”方睿武也勸著。
周子禹忍下怒火,轉身便去了正屋里。他怕再待下去會忍不住出手殺了張書吏。
方睿武瞧瞧岳汾,打趣道:“岳老先生,你回去千萬要查查你頭上到底生了多少綠草,免得哪日又有孩子跑來認娘,你家可就熱鬧嘍。”
岳汾哼氣,瞪向王氏,罵道:“不要臉的臭女人,回去我就休了你。”
“呵,你敢嗎?”王氏嗤笑,將大刀丟給旁邊的護衛,去扶有腿傷的張書吏,“走吧,我們回家。”
岳汾氣得臉都綠了,罵道:“我現在就休了你!”
一道影子在他面前掠過,還沒等他看清楚,感覺自己身下傳來巨痛……
“啊!”
岳汾捂著身下在地上打滾,肥胖的身子滾來滾去,最后忍不住疼痛竟昏死過去。
王氏用帕子將匕首上的血漬擦拭干凈,瞟一眼躺在地上的岳汾,“來人,帶老爺回府。”
護衛們答“是”,七手八腳的抬起岳汾往外面走。
看到整個過程,方睿武和魯衡抹抹額上的汗,慶興他們從未想過娶妻的事情。而小院里的小廝和仆役們也有同樣的想法。千萬別娶老婆啊。
當方睿武和魯衡一起進到屋內時,岳秀姌已經醒來,并且與周夫人有說有笑的,正在享受補血的湯藥。
“咦?你們來啦。”岳秀姌吧唧吧唧小嘴,伸頭望望院子里,問:“剛剛是誰在叫喚?嚇得我小臟心撲騰撲騰的。”
方睿武和魯衡清咳一聲,還在為剛剛看到的情景而后怕。
發現他們的異樣,澹時寒問:“出了什么事?”
方睿武結結巴巴的說:“王夫人把岳、岳汾、給……給一刀……”說著在魯衡的身下比劃比劃,“這樣了。”
魯衡瞪他一眼,沒有說話。
岳秀姌哈哈大笑,赤果的腳丫踢踢澹時寒的腿,說:“相公,你知道這叫作什么嗎?”
“什么?”修長大手握住小巧的腳丫往被子里塞塞,又在腳底板撓下癢,逗得岳秀姌咯咯直笑。
肩胛的傷口被牽疼,岳秀姌嗚咽一聲,說:“別鬧。”
澹時寒抿唇淺笑,追問:“你還沒有說呢。”
岳秀姌眼睛笑彎彎的說:“一言不和就咔嚓,枕邊相公變公公。哈哈哈!”
“淘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