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璟珩沉默了。
突然有點後悔剛剛揭穿那老頑童。明明就算他不揭穿程子墨也會揭穿的。明明自己不是那種逞口舌之快的人。偏偏這段日子定力似乎越來越差了！
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看著我被耍的團團轉，你覺得很有趣？”良久沒等到答案，顧筱筠又問。聲音沒有絲毫起伏，就好像她只不過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然而，面對女孩兒那平靜到駭人的目光，葉璟珩心裡竟是莫名的緊張。
不由得有些鄙視自己。緊張什麼呢？像個毛頭小子似的丟不丟人！
搓了搓手，故作鎮定地道：“我以爲你知道。”
“你以爲我知道？”顧筱筠啐了聲，“我知道我會叫他董爺爺？”
“你後來不直接叫他爺爺麼。”男人低聲嘟囔道。語氣竟是帶了點兩人都沒有察覺的委屈。當時她對程老可比對他要熱情多了。他說那老頑童的壞話到頭來吃虧的還不是他！
“行了，我懂了。”顧筱筠微微沉下臉，懶得和他繼續爭辯，“你說的對，這種事情，你本來就沒那個義務告訴我。畢竟我們現在沒有任何關係。”嘴上說著理解的話，到那時語氣裡難免染上了賭氣的味道。不過是一句話而已。他提醒一下又不會少塊肉！
葉璟珩：“……”
他，貌似從頭到尾都沒表達出這樣的意思吧？這是這女人第幾次和他撇清關係了？
另一方面，程子墨莫名其妙地被拽進屋子裡之後，迎面而來的，是爺爺的柺杖。
“啊！”他驚呼一聲，險險地避開柺杖，“爺爺，你幹嘛！”
“臭小子！不是說了，不許來找我的嗎！你還敢來！”老爺子揮舞著柺杖，氣急敗壞的追打著他。
“不是，爺爺，您聽我說！”程子墨東躲西藏地躲開程老的柺杖。也幸好老人揮舞柺杖的動作雖然誇張，但是倒也沒有真的刻意去瞄準他。這纔沒有造成傷殘！
不過光是這樣不停的躲藏也夠嗆，男人很快便氣喘吁吁。苦著臉看著自家爺爺，“爺爺，我，我也是沒辦法了纔來找你的啊。”
“什麼沒辦法了！我不是說了，現在家裡公司裡的事，你和你爸做主就好。和我沒關係了！”好不容易和筱筠建立了良好的關係，被這臭小子一下子全毀了！讓他怎能不生氣！“你們這羣不孝子孫！老子我爲了這個家奮鬥了這麼多年，現在到了頤養天年的時候了，你們還來煩我！”
別人家的子孫都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繼承家業。偏偏他家不一樣。這麼大的一個集團，在他們看來就是個大包袱。讓衆人眼紅的股份到了他們這就成了燙手山芋。一個個地變著法子想要讓他老頭子多給公司賣命幾年！
“我們也想不想啊，”程子墨頗爲委屈，雖然他們確實對於繼承共i是沒有興趣，但是也絕對沒有要推脫他們的責任的意思。但是這件事他們是真的沒辦法擺平了，“韓鴻濤的事，我們現在實在是沒有其他的辦法了纔來找您的。”
不管怎麼樣，老爺子的面子還是比他們大很多的。他和老爸已經試圖動用了身邊所有能動用的關係。這幾天他更是爲了這件事四處奔走。黑眼圈都熬出來了，實在是太影響他的帥氣形象。
哪怕如此，到頭來還是一無所獲。韓鴻濤還在看守所裡待著，小姑依舊每天來哭訴。
對此他也很費解。往常比這嚴重的過錯多了去了，從來沒有這麼難纏。很明顯是有什麼強大的勢力在和他們作對。
但是究竟是誰呢？放眼整個B市，有幾個人能和程家作對？韓鴻濤這次到底是得罪了什麼大人物？
“誰讓你多管閒事的？這件事情和你有關係嗎？”早就猜到他是爲了這件事而來，程老爺子黑著臉道。
“現在已經不是關幾個月的事了，您要是再不出手的話，韓鴻濤估計至少被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程子墨試圖解釋。老爺子口是心非也不是第一次了。要是事情真的嚴重了，到時候他真的不心疼麼？
然而，哪怕他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老爺子依舊不爲所動。長嘆了口氣，再度強調：“我已經說過了，韓家的那些破事以後一概和我程家無關。”
“爺爺......”
“行了，我知道你爸心疼程寧馨，但是也不能因爲這樣就讓韓鴻濤爲所欲爲。”記得去年韓鴻濤酒駕撞了人。程寧馨不但沒有覺得自己有任何錯誤，還跑到人家受害人的病房裡去鬧。
最後還是子墨拿出幾乎所有積蓄，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關係纔將這件事擺平。自從那次之後，他就已經對他們放話，說了以後程家不會再管韓家的任何事。雖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不管怎麼樣，程子墨在他心中的位子還是比韓鴻濤高的。好歹子墨是個有能力有擔當的孩子。
“爺爺，您真的不打算繼續管小姑了？”程子墨狐疑地看著程老，再次確認。
類似的話他從爺爺和自家老爸那聽過無數次。不過每次小姑遇到什麼麻煩，他們倆都不會置之不理。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種模式。嘴上說著不會再管，到了關鍵時刻卻沒有一次不管。
唯獨這次，老爺子似乎是鐵了心不管了？這一點，倒是程子墨意料之外的。不過其實他也樂見其成。畢竟給韓鴻濤擦*屁*股是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每次出財出力，忙得焦頭爛額，到頭來韓鴻濤也不會感激。反而覺得一切都是理所當然。下次闖禍越發沒壓力。反正有人撐腰嘛。
“管不了了。”程老嘆息般道：“對她，我已經仁至義盡。”目光定格在遠方某個點，若有所思。
這些年看著程寧馨從當年的小姑娘一步步發展成如今一身公主病，他不禁懷疑，自己和老伴當年的決定，是不是真的錯了？當初的一己私慾，到底改變了多少人的命運？
是不是真的應了那句話，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