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兒!你怎么樣?可有受傷?”
李夫人最先發(fā)現(xiàn)女兒,翻來覆去看了看,才放下心來。聽聞宵小已除,更是抱著女兒默默流了許多眼淚,今日情形要不是青黛以死相護,她斷沒有茍且偷生的念頭,此時已與女兒天人永隔了!
“李二姑娘大義,受我老婆子一拜!”鄧家的老太君此時目光灼灼看著面前少女,要不是她出現(xiàn)將那魔頭打下山去,此時他們不但要忍受夜里涼寒,還要在殿中受那狗賊折辱,孫兒明浩顧忌她的安危不能痛快御敵,她在殿中時就已萌生死意,好在李清意趕到。
李清意不知老太君想法,她已年逾花甲,此時顫巍巍行禮李清意哪敢受,趕忙扶起她老人家輕聲安慰。
“在下多謝李姑娘救命之恩,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你在殿中怎知明浩兄乃是禁軍前鋒?”說話的人是孫家庶出的公子,孫書瑜的弟弟,此次陪同孫家夫人上山也是有意在夫人面前博些好感,當然這次出事,他勇敢的站在幾位夫人身前,足夠讓孫夫人對他多些關照。
“是啊李姑娘,你的功夫居然可以跟那個魔頭不相上下,好厲害!”一位武將的小女兒自來熟的跑到李清意身邊,一雙杏眼恨不得粘在她身上。
李清意苦笑著做了個揖,陪笑道:“小女有些苦衷,不能為各位解惑,還望見諒。”
不多時,鄧明浩過來說路已經清理完畢,各位可驅車回京了。于是眾人也不提聽經的事兒,一股腦往山下去,浩浩蕩蕩的馬車隊伍駛回京城。
“意兒,你此次雖將那魔頭打敗,可他會不會來找你的麻煩!”封月窈此時就在李清意車上,擔心的看著她。
“月姐姐放心,那人知道我等身份,既然事情已過,不會來自找苦吃了,況且他另有死敵,沒工夫的!”李清意認真給青黛臉上的傷上藥,青黛被一掌打碎了肩胛骨,現(xiàn)在還未醒來。
李清意一語成讖,左傾歡此時正與左右護法躲在一處山洞,戮劍門眾人與少門主剛剛匯合,正在一寸一寸搜索魔頭蹤跡,誓要將這卑鄙小人千刀萬剮。他們三人受傷頗重,只能避其鋒芒。
“教主,你尚未痊愈,不能再用內力輔助我等強行趕路了,不如就將我二人放在此處,等我們好些再去找你!”狼煙此時右臂斷裂行動不便,虎羅小腿有一道刀傷差點將他筋骨砍斷也是不良于行,是他們二人拖累教主了!
“少說些廢話,戮仙門那些嘍啰我還沒放在心上。”左傾歡冷笑著將山洞洞口用巨石封好,右手揮出一股氣浪帶著火堆中的星點火種,將洞中的蛇蟲鼠蟻燒了干凈。火光明滅中他的眉眼更帶一絲邪氣,不辨喜怒的說了句:“此次出門,倒也不是全無收獲”
三人不再言語,靜等長夜過去。
因白馬寺牽扯太廣,住持知道事情瞞不住,當天就將奏折遞到御史臺,不消一日,經歷此事的人家就都知道了眾臣家眷在白馬寺險遭迫害一事,為此白馬寺住持自請面壁,德一大師親自進宮謝罪。同時另一個消息也在悄悄傳開。
半月后蔣一書痊愈,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李清意家中,盯著她一言不發(fā),直到秋蟬忍不住笑出聲來,蔣一書才泄氣的跌坐在軟椅上,嘟囔道:“傳言說你武功蓋世,一人當關萬夫莫開,從魔頭大軍手中救了大家,你居然會武!我居然不!知!道!”
李清意好笑放下手中事,這傳言可了不得,前幾日還是魔教教眾數千人,今日就是魔教大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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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那么夸張,只是略會些拳腳,什么大軍,十幾人而已!”李清意點了點她的額頭,“四月初月姐姐就成親啦,你的禮物準備好了沒?”
蔣一書馬上被轉移了注意力,驕傲說道:“當然準備好了,我可是找到了一件特別漂亮的寶貝,保證她會喜歡!對了,明日好像是昭和長公主和駙馬在府中設宴,說是杏花盛開,邀大家觀賞,你收到請?zhí)耍俊?
李清意嘆了口氣,“收到啦。”她不耐煩去參加宴席,偏偏長公主點名讓母親帶著她,也不知道有何目的。
蔣一書憤憤道:“現(xiàn)在才三月初,天還沒暖,有個屁花好賞!”她一想到母親告訴她明日恐怕皇子們也會前去,讓她打扮的靚麗些,也好奪人眼球,更是抵觸。
李清意大笑道:“哎呦,我的好妹妹,你這樣說,叫你娘聽到可是要挨手板了!”蔣一書的娘親看上去并不慈祥,教育她時更是嚴苛,半點不能行差踏錯,簡直是行走的女則,讓人望而生畏。
“我也就是在你們面前說說,唉,我娘以前不這樣的,自從我大伯家出事,她就再不許我任性而為,在家里也是一樣,讓人喘不過氣來。”
“你還有大伯啊,我那時小,記不清楚了,出了什么事?”
“不知,聽父親說起過大伯是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惹了先帝不喜,才因一點小事被殺,全家流放。”蔣一書撇撇嘴,她印象中大伯對她們這些孩子很好,也會講許多有趣的故事,大伯家的哥哥也是很愛帶著她們玩,后來大伯被殺,父親只來得及送上些盤纏吃食,也不知流放的那些人怎么樣了。
次日一早,又是一番打扮,青黛自回府后就被安置在客院中休養(yǎng),李夫人感念她舍命護主,有意免了她的奴籍,讓她跟在府中管事身邊做個弟子,學些本事好替主家巡視鋪子田產,現(xiàn)在李清意身邊是秋蟬和冬雁,都是活潑的小丫頭,得知今日有宴會,拿出渾身解數誓要讓自家小姐壓別人一頭,首飾衣物一件一件的拿出來讓她挑選,最后還是李清意受不了了,隨手指了一套,“就那個吧,今日不宜太過張揚,就那個淡紫色的很不錯,首飾就帶那套玉色的吧。”
李府眾人來的不早不晚,一進院中,就有探究的目光投了過來,眾人只見李夫人身邊跟著一位明媚少女,淡紫色裙裝繡著玉兔,頭上釵環(huán)具是上好的玉石,嵌著翠羽金絲,雖衣飾簡單,但處處透著精細巧思,配這一張嬌顏,當真是滿園春色不及她唇邊一笑,眾人見她跟著丞相夫人才知這位保不齊就是那位李二小姐。
“這位就是你說的李二小姐?”一位滿頭釵環(huán)的小姐拉過自家庶妹問道。
“正是,當日若不是她,我和母親恐難回返,她的長槍舞的那樣漂亮,又……”察覺到嫡姐眼中并非善意,小姑娘訕訕停下話頭。
“聽說她與封家那個狐貍精是好朋友,正好!”封月窈成親之日快到,需在家中月余,不便出門。她找不到人總不能打上門去,既如此,修理修理她的姐妹也一樣!
“姐姐你還是對殿下?成王殿下他不是說過……”小姑娘壓低聲音,想要勸勸嫡姐迷途知返,那成王殿下已有婚約,何苦抓著不放呢。
“滾開”蘇如媛推開小姑娘,她這個妹妹最是窩囊,她蘇如媛看上的人絕不會拱手相讓!
李清意一來院中,就察覺到了眾人的目光,有些探究,有些善意,還有些純粹是湊熱鬧,她干脆低了頭,一路跟在母親身后,直到落座。大公主此次的賞花會頗有新意,花園就在兩方涼亭中間,一邊是公子,一邊是女眷,涇渭分明卻又可透過花樹看到對面佳人,還有小孩子們歡聲笑語往來兩邊,更是讓人心頭癢癢,恨不得能找些借口過去,得見佳人一面。
“明浩,你說的那位是何模樣?”鄧明浩身邊的男子書生模樣,以手肘碰了碰他,偷偷問道。
“你不是素喜嬌軟美人么?打聽她來干什么!”鄧明浩挑眉問道。
“這嬌軟美人和嬌蠻美人不都是美人嘛,有什么差別?”一淡黃色衣衫的男子輕搖羽扇,自以為風流,挑起了話頭。不意外的引起了女眷這邊注意,眾位夫人一邊笑著聽那邊討論,一邊暗自觀察亭中閨秀。尤其是長公主身邊的陳太妃和誥命夫人們更是抓緊時間為自家子弟相看。
“魏兄此言差矣,美人當然是嬌柔似水更得人憐惜,若是蠻不講理,再美的樣貌也失了味道,不能引人憐惜又算什么美人呢?”又一個白面公子出言道,此人是御史臺劉大人的小兒子,老來得子自然對其千依百順,不到十六歲就有了兩個通房,年齡雖小,于男女一事倒是有些見地。此言一出還頗有道理,一時間附和者眾。
一人見身旁的封如琢輕笑著搖頭,不由問道:“我看封兄似乎不太贊同,我等愿聽高見。”
封如琢見眾人等他回答,也不好推脫,只能輕聲道:“但吾心之所衷,是此是彼,有什么要緊呢?”
眾人恍然有所得,女眷亭中也是一片安靜,有幾位小姐面色紅潤偷偷向對面看去,只是人影卓卓也看不真切,只能緊緊絞著手帕,更加心不在焉
封如琢說完,一旁的五皇子接口道:“大公子所言狡猾,若是一女子面目粗鄙且舉止野蠻,難道你也會傾心于她?所謂心之所衷,還不是要美麗端莊?”
五皇子所言倒是有理,眾人又安靜下來,等著封大公子反駁,卻聽女眷這邊有一個聲音說道:“五皇子說的不錯,若是一人舉止蠻橫讓人生厭,誰還會去多做接觸,從而欣賞其內在呢?”眾女一看,果然是衛(wèi)依桐,她此時就在陳太妃身旁,一臉笑意看著對面。姑娘們心照不宣的挪開眼睛,傳聞她早已是五皇子的人了,只等正妃定下就抬進門,有家世的貴女都自矜身份,巴不得離五皇子這個坑遠一點。
封如琢被連翻反駁倒是沒有動氣,從善如流道:“殿下說的是,是在下淺薄了!”
五皇子看坐下眾人一片附和,笑著抿了一口清茶。
耳中聽著他們討論,李清意可沒閑著,大公主府中有一方荷花池,傳聞是駙馬特意派人去海市買來的種子,世間絕不多見。其花雖小,但花開之時香飄十里,蓮子也是伴有異香,此次宴會,特意用這蓮子煮了羹湯,還未進口,已是覺得濃香撲鼻了!此時她正安靜的品嘗美食,不曾想兩道目光已經觀察她許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