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呂嬤嬤聞言,下意識的看了眼蘇心漓身后的方向,除了相府的姨娘和幾個庶出的小姐,她的幾個貼身丫鬟,還有幾個下人抬著個大箱子,那幾個下人她看著并不是很眼熟,呂嬤嬤見狀,眼睛一下就亮了,忙向蘇心漓還有高怡婷告退,轉身快步進了院子,蘇心漓勾著唇,滿是嘲諷譏誚,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都是些見錢眼開的。
呂嬤嬤進去后,約莫過了有一盞茶的時間,依舊沒有出來復命,何姨娘六姨娘等人見蘇心漓被如此刁難,心里頭自然是十分得意暢快的,覺得她這是活該,尤其是六姨娘和蘇沐靈,覺得她這完全是自作自受,蘇心漓卻半點也不擔心著急,神色始終淡然的很,沒有流露出絲毫的不耐,但這并不表示她愿意繼續等下去,蘇心漓朝一旁的流朱遞了個眼色,流朱會意,朝著門內的方向大聲道:“既然老夫人身子不適,臨近年關,小姐事情又多,還是先回去吧,下次再來請安,到時候再將禮物交給她也是一樣的!”
流朱話音方落,回過身,對身后那些抬著箱子的隨從,用比之前更大的聲音說道:“將東西都抬回去!”
蘇心漓滿意的笑了笑,“夫人,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蘇心漓說話的聲音不小,朝著高怡婷點了點頭,轉身就走,都還沒走幾步呢,身后忽然傳來呂嬤嬤著急的叫喚聲,“小姐,老夫人已經醒了,讓您進去呢!”
蘇心漓轉過身,卻沒有往回走,而是看向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的呂嬤嬤,唇角冰冷的向上揚起,“祖母不是身子不適嗎?我突然前來,將她吵醒已經不孝了,怎么能打擾她繼續休息呢?我看,我還是下次再來吧。”
蘇心漓今日前來,不過是做給其他人看的,未必就有幾分真心,不過就算她現在回去,她也不可能將那些東西抬進去,被那些百姓看到,成何體統?不管她與陳氏誰對誰錯,陳氏是她祖母,她這樣做,必定都會有人詬病,只是蘇心漓做了陳氏兩輩子的孫女,太了解這個老太婆了,這樣一個視財如命的人,知道她抬了一箱子的東西來,根本就不可能不見她,她這樣做,不過是為了讓她低頭罷了。
蘇心漓說完,轉身就準備離開,呂嬤嬤忙跑了上去,攔在她身前,一臉討好的諂笑,“小姐這說的是什么話?自從您從相府離開后,老夫人就天天想您,每日都會和奴婢念叨著小姐呢,就盼著小姐能回來瞧瞧她呢,老奴方才進去,見老夫人還在休息,就沒吵醒她,后來老夫人自己先醒了,她說她夢到小姐您來相府了,急著想要見您呢,老奴這才將小姐來相府看她的事情告訴老夫人,老夫人一聽,立馬就斥責了奴婢一頓,責怪老奴善做主張,這才耽誤了時辰,老夫人得的是心病,她這是想小姐想的,若是見到小姐,她保管是藥到病除,說不定立馬就好了。”
呂嬤嬤在陳氏身邊伺候了幾十年,哪里能不知道自己主子的脾氣和愛好,蘇心漓現在在琉璃那是最炙手可熱的人物,就這幾天,皇宮里那些貴人主子的賞賜就沒停過,底下的官員也是拼了命的孝敬,她手頭上多的是好東西,這次她帶來的也必定都是值錢的東西,要是因為她,讓老夫人這到嘴的鴨子給飛走了,到時候她估計也得跟著受罪。
蘇心漓任由呂嬤嬤說的是天花爛墜,只是在心中冷笑,她知道,自己賭對了,蘇心漓也適可而止,“呂嬤嬤既如此說,就煩請前面帶路吧,不過等會見了祖母,你可要和她說清楚,可不是我要打擾她休息的。”
呂嬤嬤覺得蘇心漓話中有話,尷尬的笑笑,同時為自家總是喜歡擺長輩威嚴耍威風的主子捏了把汗,這小姐可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老夫人想給她下馬威不成,到最后反而是她低聲下氣的求人,讓蘇心漓占據了上風。
“那是自然的。”
呂嬤嬤恭敬的答了聲,再不敢像之前那樣輕視,六姨娘何姨娘等人見蘇心漓又占了上風,心里頭自是一陣陣的不甘心,暗怪陳氏太過貪財,蘇心漓進了陳氏的屋子的時候,陳氏已經收拾妥當,坐在了房間正中的位置,樣子清醒的很,哪里像是剛睡醒的人,精神和面色都很不錯,而蘇志安則在她的身邊乖巧的坐著,蘇志安看到蘇心漓進來,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走到蘇心漓的跟前,恭敬的行了禮,“姐姐。”
他的態度和口氣也極為的乖巧恭敬,和月余前的那個小霸王相比,簡直就像換了個人似的,現實催人長大成熟,蘇心漓現在算是深刻的認識到了,雖然蘇志安是方靜怡的兒子,但是看著這樣的他,蘇心漓總覺得心里酸酸的,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出乎蘇心漓的預料,他并沒有躲閃開,蘇心漓笑了笑,“志安長大了。”
蘇心漓話剛說完,陳氏就看向蘇志安,對著他招了招手,“安兒,到祖母身邊來。”那口氣就好像蘇心漓是一條毒蛇,回當著她的面害了她的寶貝孫子似的。
蘇志安看了蘇心漓一眼,走到了陳氏的身邊,不過并沒有像方才那樣坐到她的身邊,而是躬身看著她說道:“祖母,孫兒還有功課要復習,先告退了。”
雖然只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沒見,不過蘇志安的改變真的很大,以前他是胖乎乎的,有很明顯的嬰兒肥,許是因為練武,也可能是因為方靜怡和蘇志明的事情,讓他很快成熟了起來,他瘦了很多,也高了一些,小小的身子看起來強壯了許多,教書先生將他教的很好,蘇志安學的也很好,至少,比起以前的霸王來說,現在的他,明顯更有修養和風度,也更加討人喜歡。
陳氏聽蘇志安這樣說,笑的一張嘴巴都合不攏了,她起身牽起蘇志安的手,輕輕的拍了拍,“真是祖母的乖孫子,好好好,你今兒就去復習功課,明兒過年,好好的玩一天。”
陳氏滿是激動的將蘇志安摟在懷中,說完,突地想到什么,看了眼一旁站著的高怡婷,聲音突然變的尖銳拔高起來,“辛辛苦苦拉扯長大的兒子,娶了媳婦就忘了娘,現在我是指望不上了,今后祖母就指望你了,你將來可要聽祖母的話,定要娶個乖巧賢惠的媳婦,至少,也必須得是個能生養的。”
陳氏這話是意有所指,顯然是說給高怡婷聽的,說高怡婷不乖巧不賢惠不會生養呢,這樣的話,高怡婷也不是第一次聽了,和蘇心漓一樣,都淡定的很,蘇志安沒有接陳氏的話,也沒有替高怡婷說好話,直接就離開了,蘇心漓這才上前,走到陳氏跟前請安,“孫女給祖母請安。”
陳氏冷哼了一聲,正準備開口編排蘇心漓,呂嬤嬤忽然快步上前,湊到陳氏的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么,陳氏到嘴邊的話沒說出口,她深吸一口氣,看向蘇心漓,指了指一旁的位置,“你坐吧。”
“謝祖母。”蘇心漓說完,在陳氏指定的位置坐下,陳氏不滿的看了眼像個木頭人似的站在中間的高怡婷,極為不甘愿的說道:“你們也都坐吧。”
大家依次落座,蘇心漓坐著的位置距離陳氏算是比較近的,隔了好幾個月沒來,蘇博然又以陳氏身子不適到了她的蘇府好幾回,蘇心漓落座后,自然是要先對陳氏的身子關心一番的,她問候了幾句,六姨娘在陳氏跟前得臉,現在當著蘇心漓的面,更是極力表現她與陳氏之間親厚的關系,恨不得直接告訴蘇心漓,在老夫人面前,她比高怡婷的地位還要高,想要巴結老夫人,完全可以走她的渠道,蘇心漓任由她插話,看著她將陳氏哄得心花怒放,以前她覺得六姨娘挺聰明的,現在發覺,也是個拎不清的,也對,以前她一心想要巴結的是方靜怡,想要巴結方靜怡,她有的是法子,但是她這里,卻是束手無策,人一旦急了,失了耐心,做出的事情,自然是有失水準的。
屋子里,滿是歡聲笑語,站在外面的人聽了,必定會覺得這是一副想談甚歡的場面,但是蘇心漓卻清楚,在場的每個人,包括自己,笑的是多么的言不由衷,而其余的人,更是心懷目的,蘇心漓雖然并不怎么喜歡和這些人呆在一起,但是也并不討厭,以前,不論是身份比她高的,亦或是身份比她低的,就因為那點所謂的血緣親情,不論做什么事情,她都會顧及她們的感受,小心討好,如履薄冰,現在,位置轉換一下,蘇心漓覺得這種感覺并不壞。
這樣和樂融融的場面約莫維持了兩盞茶的時間,蘇心漓臉上揚著乖巧的笑容開口道:“聽說祖母的身子不適,我一直都想回府探望,但是孫女的身子骨也不爭氣,為了不將病氣過給祖母,一直都沒能回來,前幾日,皇上賞了我一根百年的人參,還有一些是后宮其他娘娘賞賜上等的靈芝燕窩和雪蓮,孫女現在也用不了這些東西,剛好給祖母補補身子。”
陳氏一聽是皇上還有后宮的貴人主子們給的,蘇心漓現在用來孝敬自己,頓時心花怒放,對蘇心漓,也終于有了笑臉,“漓兒有心了。”
蘇心漓只是笑笑,讓人將東西抬了進來,流朱依著蘇心漓的意思,將東西都交給了陳氏身邊的丫鬟,除了珍貴的藥材,還有一些適合陳氏的錦緞,除了陳氏的,高怡婷柳飄飄還有蘇心漓的弟弟妹妹,蘇心漓全部都準備了禮物,高怡婷是一套翡翠頭飾,而柳飄飄則是紅寶石,看的六姨娘何姨娘羨慕的眼睛都紅了,她們兩個身份低賤,蘇心漓自然是完全沒必要給她們準備東西的,至于蘇沐靈蘇汐月和蘇淺月三個人,則分別是一匹上等的綢緞,蘇存善是一個純金打造的長命鎖,極為的精巧,而且還是白馬寺的方丈明慧法師開過光的,至于蘇志安,則是文房四寶,而蘇博然,則是虎皮的披風,陳氏看著那滿滿一箱子的東西,笑的眼睛都瞇起來了,不住的道好。
蘇汐月蘇沐靈拿了東西,面上雖然是笑容,心里卻不怎么高興,覺得蘇心漓出手太過小氣了,出手不夠大方,而且她覺得蘇心漓偏心,給她們的東西不夠好,她們尚且如此,何姨娘和六姨娘心里個中的滋味,就更不要提了。
“漓兒,明兒你就回相府過年吧。”
陳氏原本就是個愛財又極為吝嗇的人,雖說相府的年夜飯并不在意多一雙筷子少一雙筷子,但她心中不喜歡蘇心漓,想到她在相府吃白食,陳氏心里頭就不舒服的很,但是現在,蘇心漓帶來了這么多的東西,完全可以抵那一頓飯了,而且,擅算計的陳氏心里頭清楚的很,蘇心漓絕對不止這么點東西,她今天給她們帶了東西,明日過年,現在相府,她是最富有的,也獨立了,自然應該給他們紅包了。
陳氏此言一出,其余人自然是紛紛附和認同,就連六姨娘何姨娘也不例外,她們實質性的好處拿不到,但是蘇心漓在相府過年,那就表明她和相府還是一家人,那些不合的傳言自然而然的就會被粉碎,她雖然是姨娘,但勉強也能算得上一家人,外面那些想要巴結蘇心漓的人多了去了,她想要撈點好處,絕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祖母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按著琉璃的規矩,第一年是要在琉璃新進的房子過新年的,蘇府是皇上賜的宅子,這規矩就更加不能廢了。”
蘇心漓一開口就搬出了文帝,她們這些人自然是不好再說些什么了,不過陳氏已經從得了這么多好東西的激動情緒中冷靜過來了,在這些東西成了她的之后,貪心不足的她已經盯上了蘇心漓的其他東西。
“漓兒啊。”陳氏單手撐著腦袋,靠在寬大的椅子上,和方才的神采奕奕相比,現在的她看起來完全就像是個病人,蘇心漓見狀,知道她這是要演戲了,看著這樣的陳氏,她不由自主的想,如果蘇志安沒有離開,看到這一幕,身為小孩的他心里會怎么想。
“祖母現在是真的老了,最近睡覺啊老是不安生,這后脖子僵硬的很,好幾個大夫建議說要用硬實一些的枕頭,最好是玉枕,若是能每晚枕著玉枕睡覺,對身體好。”
陳氏這是光明正大的問蘇心漓索要東西了,水兒都聽出來了,一臉氣憤的看向了陳氏,高怡婷也擰起了眉頭,瞟了陳氏一眼,覺得這老太婆實在是太不要臉,簡直就是得寸進尺,倒是沒得了東西的六姨娘何姨娘,恨不得蘇心漓破財。
蘇心漓覺得這老太太真敢要也真會要,她確實有一對上等的玉石枕頭,是蘭翊舒給她的,因為云氏和程鵬兩人上了年紀,頸椎都不是很好,所以她準備明日去定國公府將這一對枕頭送給云氏的,尤其是云氏,這東西,可是蘭翊舒費了好些功夫才得到的,是千金都難求的好東西,她還準備借著這東西趁機在程鵬和云氏跟前多替蘭翊舒說好話的,怎么可能給陳氏?
高怡婷看了眼蘇心漓,見她眉目沉靜,心里暗自佩服,對陳氏越發的憎惡,柳飄飄也覺得匪夷所思,她是蘇心漓的人,自然是和高怡婷一樣的想法,不過她只是個側夫人,而且并不怎么得寵,自然是不敢和老太太嗆聲的,高怡婷笑笑,站了出來,“老夫人,前幾日相爺剛得了個上等的玉枕,正準備明兒當成新年賀禮給您呢。”
玉枕這東西,像相府自然是不會沒有的,不過玉有好壞優劣,蘇博然府上的這玉枕自然是不能和蘭翊舒找的那一對相提并論的,陳氏心里也是這想法,更何況她還是故意想要敲詐蘇心漓,自然不肯就這樣輕易算了的,她看蘇心漓一直不開口,那樣子并不是很想送,直接耍起老人橫來,“我就想要我孫女送的!”
高怡婷知道陳氏這人貪財,但是沒想到她臉皮這么厚這么不要臉,居然問孫女索要東西,而且態度還這樣蠻橫,何姨娘六姨娘那兩房人見狀,都幸災樂禍的看向了蘇心漓,蘇心漓向后靠在椅子上,看向了陳氏,嘴角上揚,笑著開口問道:“明兒就是新年了,祖母可有給漓兒準備新年禮物?”
她歪著腦袋,一臉的天真,期待的看向了陳氏,陳氏一聽蘇心漓居然問她索要東西,臉當即就沉下來了,她都還沒開口呢,蘇心漓就已經開口了,“祖母是長輩,漓兒是晚輩,而且漓兒尚未及笄,漓兒進宮的時候,賢妃娘娘除了賞賜漓兒,還另外給漓兒準備了新年的禮物呢,還有外祖父外祖母他們也都準備了很多東西,祖母呢,為漓兒準備了什么?準備什么時候送給漓兒呢?漓兒真的很想瞧瞧呢。”
蘇心漓這一會搬出賢妃,一會又搬出定國公府的人,而且還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勢,陳氏一下就慌亂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你什么都不缺,還需要我送什么?”
陳氏聲音慌亂,一副肉疼的樣子,小氣樣畢露無遺,話剛說完,陳氏就覺得自己有些太過了,蘇心漓卻是淡淡一笑,“相府短各位弟弟妹妹吃喝穿了嗎?她們缺什么了嗎?還有祖母夫人缺什么了?”
陳氏惱火的看向一臉輕松的蘇心漓,覺得她就是來和自己過不去的,不過很快,她又恢復了方才那病怏怏的樣子,斜靠在椅子上,有氣無力的開口道:“我現在老了,不中用了,唯一一個兒子,也向著媳婦,我沒你外祖父外祖母的本事,哪里有什么東西可以賞賜給你的?你隨便拿一樣東西出來,都可以抵到我全部的身家了。”
陳氏一聽蘇心漓要東西,立馬開始哭窮。
“你現在已經和蘭翊舒訂婚了,你年紀也不小了,隨時都有可能成婚,你若是不孝敬你祖母,你們成婚的時候,我如何能拿出像樣的嫁妝,將來你孩子出生,我這外曾祖母也必定是拿不出東西來的。”
蘇心漓聽了這話只是笑,指望陳氏拿出東西給她陪嫁?她做夢都不敢這樣想,就算她將蘇府全部的東西都交到她的手上,她到時候都未必能拿出一個子來,而且還會覺得那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她肯定還會有私藏,陳氏除了對蘇博然還有蘇志安大方一些,估計誰都別想到她手上得到什么好東西。
陳氏對蘇志安心疼,那是真的心疼,她現在已經五十六了,想要活到她和蘭翊舒成婚,應該不是什么難事,但是蘇志安娶妻,這可能性并不大,陳氏以前雖然摳門小氣,但是并不至于如此不要臉,堂而皇之的問她要東西,十有八九是為了蘇志安,蘇博然現在有了蘇存善,高怡婷疼蘇存善,連帶的,他將大部分的寵愛和關心都灌注到了他的身上,對蘇志安不如之前疼愛,以前,蘇志安上有哥哥姐姐和方靜怡,但是現在,他就只有陳氏,陳氏她說那么多,其實心里就是擔心,擔心自己走了,蘇志安年紀輕輕沒人照顧,她現在對蘇博然失望,就越發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蘇志安身上了,她這么拼了命的想要從她身上摳東西,其實說起來,不過就是為了自己走后,蘇志安能有個保障。
“禮物不在貴重,心意到了即可。”
陳氏見蘇心漓死咬著讓她給東西,而自己又說不過她,直接以身子不適為由,將她們全部都打發了,蘇心漓也沒有繼續留下來問陳氏繼續索要東西,她今日帶那么多東西上門,甚至開口問陳氏要東西,但是她并沒有奢望自己能夠滿載而歸,現在兩手空空,和預期的一樣。
蘇心漓剛出了福壽園,高怡婷根本就不給其他人煩蘇心漓的機會,將六姨娘何姨娘還有幾個庶女全部都打發了,柳飄飄也識趣的很,沒有纏著蘇心漓,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姐難得回相府一趟,可要看看存善?”
高怡婷知道蘇心漓忙,自然不可能直接開口就讓蘇心漓去看蘇存善的,蘇心漓看著高怡婷一臉期盼的樣,點了點頭,高怡婷有她自己的私心,她希望她與蘇存善親近一些,將來對這個弟弟多多扶持照顧,這樣的私心,已經做過母親的蘇心漓可以理解和接受,而且如果蘇存善不要對她或者定國公府的人有什么邪念歪念的話,她自然會將她當成弟弟看待的。
高怡婷帶著蘇心漓直接到了明松堂,蘇博然給她建的院子到現在都還沒有竣工,所以高怡婷還是和蘇博然住在一起,蘇存善出生后,也是在這個院子住下的,高怡婷希望蘇博然將未來相府的擔子交給蘇存善,由蘇存善來繼承相府的,她自然是希望并且也會想辦法讓蘇博然將所有的注意力和關愛都放在蘇存善的身上,而培養感情最好的法子就是天天都呆在一起,而且住在明松堂的話,柳飄飄想要見蘇存善也要難一些。
蘇博然的長相儒雅,柳飄飄又是個美人痞子,蘇存善自然不可能丑,才兩個月大的蘇存善被帶的很好,白白胖胖的,一雙眼睛大大的,蘇心漓到的時候,奶娘剛喂好了奶,而小家伙吃飽了睡的正香,高怡婷一見他,就愛不釋手的親了好幾口,這才將孩子送到蘇心漓手上,“來,姐姐抱一下。”
蘇心漓從高怡婷的手中接過孩子,極為的小心,而且她抱孩子的動作極為的標準,看的高怡婷吃了一驚,蘇存善睡得很沉,嘴巴里面不時會吐出白色的泡泡,渾身都冒著一股奶香味,極為的惹人憐愛,蘇心漓看著,臉上不由露出了慈愛的笑容,高怡婷見蘇心漓喜歡蘇存善,心里也十分歡喜,她原本想說蘇存善很喜歡姐姐之類的話的,不過這些話到了嘴邊,她還是沒說出口,蘇心漓并不是個喜歡別人說這些話的人。
“夫人可有對六弟說些什么?”
高怡婷見蘇心漓突然又提起蘇志安,面上的笑容凝住,蘇心漓笑笑,招了奶娘過來,讓她將孩子抱了下去,然后指了指身邊的位置,高怡婷坐下,猶豫了片刻,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小姐對六少爺的事情似乎特別關心。”
蘇心漓扭頭看向一臉審視盯著自己的高怡婷,目光鋒利冰寒,“我說過,他只是個無辜的孩子。”
蘇心漓的口氣,也冷硬的很,“相府的事情,我不會插手,將來誰會繼承相府,我也不關心,只要存善將來不會像蘇汐月和蘇沐靈她們那些人那樣,時時想踩在我的頭上往上爬,對我不要有不該有的心思,他將我當姐姐,我自然也會將他當成弟弟。”
他之所以沒有讓高怡婷隨著自己的心意處置蘇志安,不過是因為想起自己的孩子心軟罷了,而且他和方靜怡那些人確實不同,她沒必要針對一個無辜的孩子,但他畢竟是方靜怡的孩子,她要說有多關心也是沒有的,不過畢竟是自己的弟弟,她還是不希望他走歪路走邪路,僅此而已。
“我保證,存善絕對不會像她們那樣的。”
高怡婷做發誓狀,信誓旦旦的保證。
“小姐您是知道的,在我心里,我就只有存善這么個孩子,對蘇志安,我是沒有任何感情的,我剛成為相府夫人,我就告訴他,他生母曾經害過我,就是因為他生母,我才會不能生育,原本,我是準備將他養歪,讓他成為相爺討厭的紈绔子弟的,因為小姐,我才沒有那樣做,我和他說了很多方靜怡做過的事情,還告訴他,是小姐讓我給他找讀書識字的先生,還有騎射的先生是小姐您給找的,讓他今后明辨是非,好自為之。”
蘇心漓沒料到高怡婷會和蘇志安說這些,如此,也就難怪蘇志安對她的態度發生這么大的轉變了,其實想想,蘇志安也是挺可憐的,小小年紀,就要承受這么多,而且完全是從一個什么事情都不懂的孩子直接到現在,沒有任何的過度,不過他這樣的轉變,也沒什么不好。
蘇心漓和高怡婷又聊了一會,臨近午時,高怡婷開口挽留蘇心漓在相府用午膳,蘇心漓拒絕了,外公外婆他們十有八九是不會留蘇博然吃午飯的,他應該很快就回來了,蘇心漓并不是很愿意看到蘇博然的嘴臉,或多或少都會影響她過年的好心情,而且蘇心漓還得回自己的院子一趟,好好犒賞一下那些留守在院子的下人,蘇心漓起身還沒出明松堂呢,就有丫鬟前來向高怡婷通報,“夫人,妙雪小姐,不是,五皇子的側妃回來了。”
“回來了就回來了,這么著急做什么,讓她去正廳候著,我馬上就過去。”高怡婷生氣的訓斥莽撞的下人道。
“你去忙吧,我回院子瞧瞧,一會就回去。”
蘇心漓并不怎么想和蘇博然碰面,蘇妙雪也是一樣,蘇心漓辭了高怡婷,徑直回到了漓心院,從福壽園離開后,流朱就先回去了漓心院,蘇心漓到的時候,下人們都已經領到蘇心漓給的紅包了,一個個喜氣洋洋的,看到蘇心漓,笑的越發開心,一個個看向她的眼神寫滿了感激,所有的人全部在漓心院的客廳集合向蘇心漓請安問好,蘇心漓說了幾句安慰鼓勵和祝福的話,場面十分的融洽。
蘇心漓雖然不在相府住著,不過因為蘇心漓對這些下人態度和善,而且經常會有獎勵,下人們也都各司其職,并不偷懶,每日院子里都打掃的十分干凈,就和蘇心漓以前住在這里的時候一樣,流朱知道蘇心漓不會和高怡婷她們一起用午餐的,所以從福壽園先回來后,就讓院子里的下人準備了吃食,眾人向蘇心漓問了安之后,很快就有熱騰騰的飯菜端到了蘇心漓的房間,蘇心漓是用了午餐才離開的。
從漓心院離開的時候,辰時都已經過了,蘇心漓才剛出漓心院,就看到蹲在墻角下的身影,因為是背對著她的,沒能看清臉,不過那衣裳,蘇心漓卻是認得的,一旁的流朱也是認得的,看向蘇心漓道:“小姐,是六少爺。”
那邊,蘇志安一聽到聲音,立馬轉過了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跑到了蘇心漓跟前,他在這里應該等了不少時間了,臉和手都凍的通紅,小小的手看起來都有些僵硬的,他抬頭看向蘇心漓,一好幾次動了動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別扭的很,看的蘇心漓不由心軟,將他帶到了漓心院。
“找我有事?”要沒事的話,不可能這么冷的天在她的院外守這么久。
蘇志安站在蘇心漓的跟前,抿著唇不說話。
“功課復習的怎么樣了?”
“先生教的我都會了。”蘇志安抬著下巴,說這句話的時候,稚嫩的聲音透著股說不出的驕傲。
蘇心漓笑了,摸了摸他的腦袋,“我給你準備了文房四寶,在祖母那里,你等會就去拿吧,今后好好學習。”
蘇心漓低著身子,湊近蘇志安的臉,嚴肅又認真,繼續說道:“蘇志安,不論是誰,都不可能讓你依靠一輩子,你要學著靠自己,存善是你的弟弟,你以前剛出生的時候,也是像他一樣得寵受寵的,所以不要嫉妒,你是哥哥,要學著讓弟弟,保護弟弟,還有,一定要明辨是非。”
蘇志安盯著蘇心漓,半晌,認真的點了點頭。
“祖母她對你真的很好,你要學會感恩,不要惹她生氣。”
陳氏對她還有其他人確實不怎么樣,但是對蘇志安確實是好的,蘇心漓希望蘇志安能有一顆善良感恩的心。
蘇志安疑惑的看向蘇心漓,顯然是沒料到她會在自己面前替陳氏說話,不過見蘇心漓一臉認真真誠的樣子,他還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蘇心漓滿意的恩了一聲:“方靜怡是方靜怡,你是你,你雖然是她兒子,但是和他并不一樣,而且你是我弟弟,年紀還小,所以我不會遷怒你,至于夫人,她可是你受害者,而且那是上一輩的恩怨,與你沒有關系,你不需要將自己牽扯進去,今后你做事也是一樣,不要也不能將仇恨遷怒到無辜的人身上。”
蘇志安只是看向蘇心漓,聽著她說,紅了眼圈,心里感動的很,自從姨娘和哥哥出事后,相府的下人看他的眼色都變了,而且背地里經常說他的壞話,他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安慰鼓勵他的,居然是這個自己一直認為是壞姐姐的人。
蘇心漓在心里嘆了口氣,越發覺得蘇志安可憐,雖然陳氏的輩分比高怡婷大,但是現在,相府明顯是身為相府夫人高怡婷的天下,蘇志安是個聰明的孩子,應該說,任何人在發生這么多的變故后,都會變的聰明,至少,會比同齡的孩子更會看眼色臉色,蘇志安肯定是不愿意得罪高怡婷,甚至是想討好高怡婷的,但是陳氏討厭高怡婷,他身為她最疼愛的孫子,在她跟前說她討厭的人同時也是有利益沖突的人的好話,顯然是不明智的。
“姐姐,我要成為和你一樣受人尊重的人!”蘇心漓現在在琉璃如此有名,她是相府出去的,相府的下人自然經常議論她的事情,蘇志安聽到了不少,從那些人的話中,他知道,蘇心漓是個很受人尊重的人,先生和他說過,一個人的好壞,不應該是由少數一個人說的算了,而應該是大部分的看法,大部分的人,包括他的兩個先生,都對蘇心漓贊賞有加,十分敬重。
蘇志安邊說話邊掉眼淚,眼淚越掉越兇,最后鼻涕都冒出來了,流朱見蘇心漓對蘇志安的態度不錯,主動給他擦鼻涕,她都還沒碰到蘇志安的臉呢,蘇志安直接用手擦了,他看向蘇心漓,信誓旦旦,蘇心漓都還沒說什么,他就已經轉身跑出去了。
蘇心漓看著蘇志安的背影,笑了,在流朱有些難以理解的目光中,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剛出了房門,院子里就出現了一道緋色的身影,蘇心漓沒看清她的臉,不過已經猜到她是誰了,蘇心漓的眉頭微微擰起。
“妹妹,妹妹!”
眨眼的功夫,一出場就極力和她攀關系的蘇妙雪就站在了她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