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地面上的首飾有些破舊,還都是銀邊的花紋,根本不值幾個銀錢,綠環(huán)跪在地上,連忙將那東西捂住了,說道:“夫人,這都是奴才這些年攢下的體己,不是偷的,夫人姨娘們,哪里會有這樣殘舊的東西……”
江氏瞧了一眼,便將視線收了回來,畢竟正如她所說,府里的姨娘戴的東西,都比這個好很多倍。
她才要開口,林江洛忽然愕然的說道:“娘,那紫花的銀簪子好眼熟,洛兒記得紫音姐姐戴過的……”
紫音畢竟已經(jīng)是死去的人,一聽林江洛這么說,所有人的心頭都跳了跳。
“一定是大小姐看錯了,奴婢怎么會有紫音姐姐的東西!”
李姨娘坐在椅子上,藏在桌子下面的手都有些發(fā)抖了。
昨晚那一嚇,加上今天又聽到了這個名字,她驟然將這些日子的不順利,都懷疑在了那個死去的丫鬟身上。
她忽然想到,那晚紫音在荷塘邊的掙扎,和那雙狠戾的眼神。
紫音那丫鬟向來是個潑辣的,說不準(zhǔn),就已經(jīng)記恨上了她。
一想到這里,李姨娘只覺得屁股像是長了針一般,坐不住了。
一旁的白鐲可沒有理會綠環(huán)的話,直接將她手里的東西搶了過來,拿在眼前仔細(xì)辨認(rèn)。
“夫人,沒錯,這些東西都是紫音的,這上面還有紫音的名字呢……”
這句話一說出來,整個屋子里的人都驚愕了,難道紫音不是無緣無故死的?
李姨娘看到林太傅眼底的懷疑,害怕自己做下的惡事敗露,立刻大罵道:“綠環(huán),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為財殺人,來人,還不快將她拖下去,扭送官府,也算是給紫音家的一個交代!”
丫鬟雖然簽了奴籍,卻也是一條人命,殺人可是要償命的。
綠環(huán)嚇得臉色慘白,連連喊道:“不是奴婢做的,不是……”
還沒等她說話,李姨娘身邊的趙嬤嬤走上前,就將綠環(huán)的嘴巴堵上,向外面拖著。
江氏見到李姨娘竟然敢在她面前發(fā)號施令,立刻冷冷的咳嗽了一聲。
“老爺,一個姨娘在本夫人面前肆意妄為,難道你不管管嗎?”
林太傅皺了皺眉,知道這次是李姨娘逾矩了,不過他只是淡淡的說道:“玉柔,不可無禮!”
李姨娘吶吶的收斂了性子,坐在原位上。
江氏揮手讓人將趙嬤嬤離開,綠環(huán)重新跪在了地上。
只不過趙嬤嬤回來的時候,給了李姨娘一個安心的眼神。
“說,你手里的簪子是哪里來的?”
“回夫人,那日奴婢見到有人落水,見錢眼開,就從那人的尸首上偷了這些出來,奴婢家中還有一個生病的弟弟,還請夫人看在奴婢可憐的份上,饒恕奴婢……”
可憐?知道這一切真相的林江洛,很想對她說一句,她可憐,那被活活溺死在荷塘里的紫音呢?
金嬤嬤聽到綠環(huán)的話,氣的渾身發(fā)抖,真當(dāng)他們都是傻子呢!
“紫音是落在水中的,身上的首飾若是經(jīng)過浸泡,會有些變化,那荷塘深的很,那日紫音被人打撈上來,根本就無人動過,你這個死丫頭竟然撒謊,說是在死人的身上拿的,看來不將你送官,是不會說實話的!”
紫音的那些首飾,只有部分是銀質(zhì)的,其余都是普通的鐵,經(jīng)過浸泡以后,不但外面的漆會掉,時間久了還會生銹。
可如今綠環(huán)手中的,全部都完好無損,還十分透亮。
綠環(huán)一聽說要被送官,嚇得渾身發(fā)抖,她抬起頭,忍不住看向李姨娘的方向,誰知李姨娘此時并沒有看她,而是手指放在椅子旁,輕輕的敲著。
那意思,不言而喻。
綠環(huán)深吸口氣,“是奴婢,都是奴婢看中了紫音的財物,才下手殺了她的!”
聽到真相的林太傅當(dāng)下大怒,這樣的丫鬟豈能留在府中:“來人,將這丫鬟帶下去,送進(jìn)官府!”
林江洛掃了李姨娘一眼,仿佛早就知道會是如今這種局面。
就在所有人都要退下去的時候,林江洛抬起頭,看向趙嬤嬤。
“嬤嬤,您左面的耳環(huán)怎么不見了,洛兒倒是記得那日紫音被送走的時候,手上緊緊握著一只耳環(huán)呢……”
林江洛話語幽幽,讓趙嬤嬤心中一跳。
不過她畢竟是跟在李姨娘身邊的老人,片刻便恢復(fù)了神色:“大小姐一定看錯了,這兩日老奴的耳朵有些發(fā)炎,便將耳環(huán)留在了房間里!”
林江洛別有深意的一笑。“趙嬤嬤,希望你說的是真的!”
江氏見到根本就無法威脅到李姨娘,之前的證據(jù)在林太傅的口中做不得數(shù),心中頓時有些慌了。
就在這時,林江洛聽到外面?zhèn)鱽硪魂嚹_步聲。
“夫人,外面有個丫鬟求見!”
這句話打斷了那些將綠環(huán)帶走的人,她掙扎著被人抓到一邊,一臉惶恐。
江氏一愣,還沒等別人說話,便讓人將人帶進(jìn)來。
才一進(jìn)門,就見女子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李姨娘看到那女子的臉,差點兒沒下的厥過去。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那么像。
跪在地上的女子,和紫音長得幾乎一模一樣,除了額頭的印記。
“不知道我姐姐得罪了哪位主子,會落得慘死的下場,姐姐那天被人送回來的時候,我就在她手里面發(fā)現(xiàn)了這個東西,姐姐身上的東西也不見了,定是有人故意害死她的……”
小丫頭抽噎著將話說出來,手中的耳環(huán),明晃晃的來回晃動著。
綠環(huán)看到那耳環(huán),想到那日的撕扯,嚇了一跳。
“趙嬤嬤,你不說你的耳環(huán)留在家里了嗎?怎么會出現(xiàn)在紫音的手里呢?”
金嬤嬤氣的咬牙切齒,冷聲冷氣的問道。
趙嬤嬤抿著唇,“不知道這小丫頭從哪里找來一模一樣的!”
“真是笑話,趙嬤嬤,你這對耳環(huán)天天帶在身上,你還說是你娘親手給你打造的,舍不得丟,哪里會有一模一樣的,若不是真有這事,還會有人無緣無故的污蔑你嗎?”
林太傅聽著這幫婆子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額頭。
李姨娘心中微顫,恨恨的瞪了一眼趙嬤嬤,怪不得她這幾天到處去找那耳環(huán),竟然被紫音那丫鬟扯在手里了。
做點兒什么事也做不好,真是廢物死了。
“嬤嬤,我姐姐身上不止有你的耳環(huán),嘴里還有一塊碎布,只要將你那天所穿的衣服找出來拼對一下,就知道了!”
趙嬤嬤心中發(fā)虛,她根本沒有看到那衣服有沒有破損,所以這下這女孩一說出來,頓時心慌了。
“你……你信口雌黃,老婆子害她一個丫鬟做什么?”
江氏轉(zhuǎn)過頭,看向白鐲:“你帶著人,將那老奴的衣服搜出來!”
“是!”
李姨娘見到江氏手邊的要動手了,心慌意亂的站起身:“夫人,趙嬤嬤是我的人,那天她一直都跟在我身邊,哪里也沒去過!”
林江洛聽到李姨娘口中的漏洞,頓時笑了起來:“原來李姨娘連紫音哪天死的,都記得清清楚楚呢!”
發(fā)現(xiàn)紫音尸體的時候,紫音都已經(jīng)面部浮腫了,至少泡了三四天的時間,而李姨娘那般鑄定的模樣,不由自主的讓人心中升起狐疑來。
“搜!”
江氏這次也沒有留給李姨娘絲毫反駁的時間,讓人下去立刻行動起來,沒一會兒,就將一件藏藍(lán)色的衣服找了出來,那衣服的角落,剛好破碎了一塊,和那女孩手里的,一模一樣。
趙嬤嬤看到證據(jù)確鑿,當(dāng)下腿一軟坐在地上,綠環(huán)撿到趙嬤嬤完了,立刻改口說道:“是趙嬤嬤指示我這么做的,是趙嬤嬤……”
見到那丫鬟落井下石,趙嬤嬤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嚇得綠環(huán)當(dāng)下不敢出聲。
林江洛慢慢走到綠環(huán)身邊,淡淡說道:“綠環(huán),只要你說出紫音的死因,本小姐做主,一定會放了你……”
綠環(huán)聽到這里,頓時有些糾結(jié)起來。
畢竟趙嬤嬤剛才答應(yīng)了她,只要她將一切罪過扛起來,她一定會好好照顧她加弟弟。
可是她死了,她生病的弟弟,當(dāng)真會有人愿意照顧嗎?
綠環(huán)雖然不夠聰明,但也不傻,若不是實在沒了法子,也不會自己一個人承擔(dān)這殺人的罪名。
聽到林江洛那帶解救的話,頓時眼神軟了下來。
李姨娘見此,當(dāng)即大聲喝道:“綠環(huán),你說話前,可要想仔細(xì)了!”
林江洛沖著李姨娘笑了笑:“是該想仔細(xì)了,你死了,誰還會管你家的弟弟呢!”
這句話,直接戳中了綠環(huán)的軟肋,若不是她當(dāng)真缺銀子的很,也不會去拿死人的東西。
“紫音是趙嬤嬤殺的,就是因為紫音無意中聽到了李姨娘要害夫人和大少爺?shù)脑挕?
李姨娘當(dāng)即臉色大變,林太傅的眼神,也不由自主的掃在了李姨娘的身上。
跪在不遠(yuǎn)處的書童連忙說道:“那日李姨娘派趙嬤嬤找奴才的時候,確實聽到有人跟著,沒想到李姨娘這么狠,竟做下殺人滅口的罪名!”
紫音的妹妹啜泣起來:“夫人,您要為姐姐做主啊,姐姐在府中當(dāng)了六年的丫鬟,一直盡心盡責(zé),卻不想被歹人害了性命……”他臉上一陣后怕,想起昨晚若是當(dāng)真去領(lǐng)了最后的五十兩,恐怕……
所有人的口供都直指著李姨娘,李姨娘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
“你們一個個的,都心懷歹意,都想害死我,老爺,你不要聽她們胡說……她們都是被人指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