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默南伸出手臂,玉哥兒穩穩的落在上面,實在是肩膀上沒有它的立足之地,落在上面的玉哥兒嘰嘰喳喳地一陣嘶鳴。
從圍脖立起來那一剎那宮希遠和莫巧云的眼睛就直了,“這……”
方默南拍拍玉哥兒的腦袋表示知道了,撒開腿就朝農場跑去。
“南南!發生了什么事?”莫巧云在后面喊道。
“嘎吱……”常久春開著車子停在她身前,“師傅……”
方默南也顧不上理會莫巧云他們,救人如救火,不由分說拉開車門,坐了進去。“什么情況。”
“孫有誠剛剛抬了一副擔架過來,師傅你要有心理準備,病人很嚇人的,頭腫的跟豬頭似的。”常久春簡單地說道,雖然形容的不雅,但足以說明情況。
“嗯!”方默南點點頭,不可置否
“上車!”宮希遠一個漂亮的甩尾,停在莫巧云身邊,“上車,你不是追前面的車嗎?”
莫巧云抿了抿唇,看了看遠去的車,無奈地上了車,宮希遠驅車跟在身后。
從剛才的談話中宮希遠好奇地猜測道,“她是誰?是你妹妹嗎?”
莫巧云有些擔心,看樣子發生了什么大事,心不在焉地回道,“是我姑姑家的小孩兒。”
常久春透過后視鏡看著后面跟著一輛轎車,“師傅,后面有車跟著。”
方默南扭頭看了一下,“沒事!是莫巧云。”
常久春點點頭,車子一拐彎,拐進了農場水泥路,徑直開進大門。
車子一停下,孫有誠就圍了上來,看起來很憔悴。這些日子被折磨的不輕,“南南!”聲音中透著一絲疲憊。
“大表舅,沒事,一切都會過去的。”
方默南一句安慰的話,差點兒讓這個高大的漢子淌下淚來,這些日子飼料廠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倒也不是天無絕人之路,只是先前走的太順暢,這會兒一點點兒波折罷了,就當是磨練吧!孫有誠沒有求救,所以方默南也沒有出手。不過她可不是不聞不問,一直關注著大表舅動向。
雖然黃依琳動用關系對孫有誠進行打擊,不過畢竟不是在她的地盤兒上。有的也是鞭長莫及。而且這是要欠人情的,不過能撈點兒好處,又有人背黑鍋,有些人當然是何樂而不為。
不過孫有誠這些年的經營,也不是沒有關系網。只不過多上下打點、打點就是了。
只是不甘心,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是得罪了哪路神仙。還是方爸第一時間通知他讓他做好準備,知道事情的起因差點兒沒把他的肺給氣炸了。
孫有誠不好說弟妹盧娜,逮著孫有信好一通數落。他損失點兒錢財沒關系,反正掙得多。關鍵是要是因為這連累了南南和正平姐夫,那真是難辭其咎了。
啥叫好心辦壞事,這就叫好心辦壞事!
“南南。快點兒,快點兒去看看你表姨夫。”姥姥拍著方默南的肩膀催促道,“是有珍的愛人病了,人在診療室。”
“南南,云山那孩子就拜托你了。”姨姥姥和姨姥爺也是一臉憔悴地說道。
方默南當下也不在多言。疾步奔向診療室走。
身后傳來剎車聲,和姥姥高興地叫聲。“巧云,你怎么來了,這位是……”
“奶奶,我是宮希遠。”宮希遠自來熟自我介紹道。
方默南沒去理會他們,人還沒走到診療室,就聽見屋里傳來震天的哭聲。
方默南推開門走了進去,有珍定睛一看來人就踉蹌地奔了過來,緊緊地抓著她的手哽咽道,“南南,救命,快救救孩兒爸。”
方默南拍拍她的手安撫道,“我會的,表姨別擔心。”
病床上躺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方默南見過很靦腆羞澀的人,話不多,只知道埋頭苦干的,也是會過日子的實誠人。
種的一手好莊稼,在別人下海的下海,經商的經商,進工廠的進工廠,來縣城打工的打工,他卻反其道而行,承包了上千畝的良田。挺有頭腦的一個人,打下了麥子除了交公糧,都賣給了胖子方便面加工廠。
云縣地處平原,完全可以機械化耕種,隨著云縣經濟的發展,他家的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
不過此時的他,躺在病床上,病的很重,已經看不出原形了,不是瘦的,而是胖的。全身浮腫,肚子脹的老高,非常的嚴重。
孫有珍哭天抹淚的,抽抽搭搭的,孫有誠扯扯她的衣衫,道,“快別哭,少不了,南南等會兒問話呢!”
“云山,我的兒,你死了娘可怎么辦啊!娘不活了!”站在病床前的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拍著病床是哭天喊地,要死要活的。
方默南眉頭輕蹙,孫有誠立馬斥道,“親家母,人還沒死呢,你嚎什么喪!”他接著又道,“要哭出去哭,別打擾醫生看病。”
“大誠子,怎么說話呢!好歹我們也是你的長輩!”站在病床前的老爺子說道。
“親家公,現在治病要緊,如果她繼續嚎,你想要你兒子的命,我可不想我妹妹守寡。”孫有誠不耐煩道,“栓子,把你爺爺、奶奶請出去。”
“哎!”栓子手背抹了兩下眼,“大舅,我爸!”
“放心,你爸會好起來的。”孫有誠保證道。“石頭,過去幫忙。”他又叫上兒子道。
栓子半大的小子和剛剛成年的石頭,兩人半抱著把爺爺、奶奶給請了出去。
孫有誠趕緊把門插上,隔絕了外面的混亂。
“姓孫的,如果我兒子有個好歹,我找你拼命。”老太太氣憤地嚷嚷道。
“這個老虔婆,如果不是她耽誤,我女婿能病成這樣!”姨姥姥一看她在門前撒潑,當下踱著小腳疾步上前,倆老娘們嗆嗆起來。
倆老的一個為了兒子的病,一個為了女婿的病,肝火旺盛,也顧不得臉面,吵了起來。
姥姥羞赧的看著莫巧云和宮希遠,“不好意思,今兒家里亂糟糟的。”
莫巧云當下問發生了什么事,姥姥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而姨姥姥和親家母吵了起來,把陳芝麻爛谷子的事,都吵吵翻出來,一個說婆婆不好,一個說你女兒不好。
反正是有冤訴冤,有苦訴苦,坐在石凳上,兩人拍著大腿,指天罵地的。倒真是熱鬧的慌。
到最后把兩老人年輕時當姑娘時恩怨都翻出來了。
宮希遠看的是津津有味,這讓他想起在農村老家時候,誰家吵起架來,全村圍觀,爬的滿院墻都是,有的甚至爬到樹上。
診療室徹底安靜了下來,孫有誠搬了張椅子放在病床前,方默南坐下來,三根手指搭在他的左手腕上。細細品脈,少頃,換了右手腕。
“脈是沉弦而細。”方默南眉頭緊擰著,“醫院是不是說,讓回家準備后事。”她在病人的手背上看到輸液的針孔。
孫有珍一聽猛點頭,眼淚淚嘩嘩的,“不準哭。”孫有誠喝道,“早干什么去了。”
“有珍,不是我說你,南南的醫術你又不是不知道。”孫有誠有種恨鐵不成鋼的無力感,居然聽親家母瞎折騰,生生給耽誤了。
他這個妹妹,性子柔和,跟誰都處的好,偏偏嫁的婆婆是個拔尖要強的,不講理的。要不是夫妻倆青梅竹馬,打小感情好,說什么,也不會把妹妹嫁過去。
孫有珍緊繃著嘴,鼻涕一把淚一把的,不敢哭出聲。
“表姨!別哭,我現在問你,你可想清楚在回答。”方默南把紙巾遞給孫有珍。
孫有珍點點頭,接過紙巾,擦擦臉,擦擦鼻涕,把紙巾扔進了廢紙簍里。她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下情緒。
“可以了嗎?”方默南握著她的手問道。
見孫有珍點點頭,“那好,我問你,表姨夫水腫從哪開始的。”看她疑惑的樣子,方默南又道,“這么說吧!是從頭開始腫的,還是從下面開始腫的。”
“頭部!頭部,我當時和栓子還笑話他來著,說他的頭再胖可就成豬頭了。”孫有珍沙啞著嗓子哽咽道。
方默南點點頭道,“他現在口中不是不經常有血塊出現,耳朵已經聽不到聲音了,眼睛似乎看不東西了,耳無所聞,目無所見了。”
“所以醫生才讓回家準備后事。”孫有珍說完,嗚嗚……“是我害了孩兒他爸,嗚嗚……”
方默南掀開被子,表姨夫上半身光溜溜的,下半身裹了條毛毯。
孫有誠一看見床上的病人,嚇得退后兩步,腳一軟,差點兒坐地上,他一指手撐著沙發,一手指著病床,“南南,云山……云山他……”他話都說的不利索了。
而方默南饒是見多識廣,也倒抽一口涼氣,表姨夫鼓脹的肚子上,滿都是暴起的青筋,滿腹青筋暴起如蟲紋,駭人的很。
這是一個脾陽衰敗,肝氣郁勃的證候啊!
在中醫里面,認為脾屬土,具有統攝津液的作用,如果脾陽不足,那么體內的水濕就會泛濫,其中一個最主要的證狀就會是水腫,比如有的人經常感到四肢腫脹,大便溏瀉,這都是水濕泛濫的表現,服用一些補脾的藥物后,這種情況就會明顯的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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