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走后,滿天的星光就剩下寂天欣賞。
即使深知未來險阻叢叢,寂天此刻的心境卻很寧靜,他也說不上這到底是為什么,自從小魔出現之后,就是如此了。
那些大事都能丟給他解決,自己只做一個平常人?
呵,自己不會真的變得那么懶吧?
不過,為帝國維護了半生的和平,為魔法爭取了半生的地位,到頭來,和平要結束,魔法也要衰落。
寂天心情灰暗起來,似乎前生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
他將手伸到火堆之上,手心有傳來火焰的熱度,心里卻是微寒。
我為這世界做了什么?
為何到頭卻是一場空?
若國之將亡,自己又如何再有余暇欣賞星光還有夢雪兒?寂天真想仰天長嘯一聲,放飛心中的心情。
地面傳來細微的腳步聲。
寂天馬上醒覺,是有同學功能不足,半夜起來方便嗎?
慢慢抬頭,卻發現是一道黑影向他竄了過來,他望了一眼,原來是黃昏時分認識的那個凮來。
凮來竄近火堆,看到是寂天不是子游,大大咧咧的在他身邊坐下,道:“打擾了啊。”
寂天哭笑不得,但感覺他沒有什么敵意,亦懶得說話。
看到他身上加穿的衣服,他應該也是守夜的,夜漫漫長,孤單難耐是難免的,橫豎他沒那種愛好,寂天也不擔心什么。
凮來的眼睛往帳篷瞄來瞄去。
寂天道:“你該不會想旁觀女同學們睡覺的樣子吧。”
凮來連忙擺手,道:“不要誤會我,我其實是一個很正經的人,日月星辰都可以作證。”
寂天“哦”了一聲,往火堆添了一根柴。
凮來反而好奇了,沒話找話道:“你相信?”
寂天瞥了他一眼,沒有看他嘻笑的外表,直接從他的眼睛深處看到內心,心中不禁生起了憐憫,答道:“我相信,你真是一個很正經的 人。”
凮來干笑一聲,問道:“你是第一個這么說我的人,那么你可以詳細說一下,你覺得我是一個怎樣的人?”
寂天淡淡說道:“你要我說,那我就說了。總的來說,你是一個無奈的人。”
凮來一呆,隨即哈哈一笑,道:“你居然說我是個無奈的人?有 趣,哈哈,實在太有趣了,繼續說我愛聽。”
寂天沒理會他,接著道:“你肯定碰到過無數的失敗和挫折,但你總是對自己說,這一切會過去的,世界沒有走不過去的風風雨雨,但風雨的路卻讓你感到疲憊,于是你用嘻笑來麻木自己,用來遮掩內心的寂寞和空虛。”
凮來的笑聲不知道什么靜止了。
寂天輕輕嘆了一口氣,道:“你可以和人分享你的快樂,但卻總是一個人獨嘗自己的哀傷和眼淚。其實,你與子游班長是完全不同的,你們不會成為真正知心的朋友。”
凮來苦笑了:“今晚真不走運,碰著了一位心理大師,被人揭開面具是一件很難為情的事情,但多謝你是在這個日月星辰都暗淡的夜里對我說。正如你所說的,我是一個孤獨無奈的人,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說我與子游學長完全不同?我們很投機,我真的希望可以跟他做朋友。”
寂天望著他眼睛深處隱藏著的無奈與孤獨,道:“因為,你想盡辦法‘語出驚人’只是為了吸引別人的注意;而子游的語出驚人只是由心而發。你是為了悅人,而子游更多的卻是在悅己,所以,在內心里他比你快樂許多,而且這種由心而發少了許多刻意,帶給人向往與信賴,你可明白了?對了,我不是什么心理大師,只是覺得你跟我很久前認識的人有點類似而已。”
凮來默默道:“我終于明白了,為什么我費盡心機,總得不到對方的好感,雖然都我客客氣氣,卻對我若即若離。”
寂天淡笑道:“象你這樣的人,大多數都是濫好人,從不懂得如何拒絕別人。而對方一個小小的要求,你總是想方設法滿足,經常因此忽略了自己的事情,讓自己的能力總是阻礙不前,最后別人都對你失去信心,雖然你不喜歡聽到別人對自己的不滿,但很容易接受對方的意 見。”
凮來覺得背心冰涼,目瞪口呆的望著眼前這個年紀和自己差不多的少年,他就象是一個經歷無數世間的睿智老人,簡單的一眼,就從自己小小的動作察覺到自己內心深處的真實想
收斂起嘻皮笑臉,問道:“請問你叫什么名字?”
寂天撥弄著火花,讓火花旋轉著各種奇特的形狀,良久說道:“寂天。……你不要如此客氣,我也是無聊過度,想跟人說話而已。”
凮來笑了,這次的笑容自然了不少,道:“雖然你不能幫我解除我心中的無奈與惆悵,但卻讓我知道我長得這么帥卻總是不受歡迎的原 因,我今晚沒有白來。所以,我決定做一次叛徒。”
寂天暗道,這還是真是無意的收獲,他微微抬頭,望著火光中他那張俊朗的面孔。
凮來正色道:“你一定要想辦法轉告你們的領隊導師,因為,我們院長要對你們不利,會想盡辦法打擊你們。用他的說法,不殺你們,也要讓你們掉一層皮,以后看到他們都要靠邊走。”
寂天一愕,莫非真應了羅德的猜測?開聲問道:“你們院長?”
凮來點頭道:“是的,這次是由我們霍斯院長親自帶領的測試,我們都是非常重視這次測試的,如今多了你們,更是不能有任何的差漏,實話說,在我們戰士心中,你們法師是不堪一擊的。你敢讓我坐近你身邊,我很欽佩的勇氣,更佩服你獨到的目光。我能回報你的就這么多,太長時間會被發現的,我回去了,寂天,祝你們好運。”
寂天點了點頭,凮來轉身往霍斯學院的帳篷走去。
寂天正想低頭思索一下,該如何對羅德說,并如何提防霍斯的找 喳,卻發現有一顆星星似乎墜落到了樹叢下。
他一愕,瞳孔突然張大。
毫不猶豫跟著亮光位置飛了過去,因為那是,古籍殘煙第一字!
閃著微光的字符極速飛行著,準確無誤地從那個凮來的后心穿入,如同以往,光芒消散再無蹤跡!
寂天頓住了。
凮來想東西想得入神,什么都沒有發現。
寂天輕輕嘆息,天劍、風狂、蕭痕、卡羅……凮來,他是第五個 了,以他的性子,所代表的字符該是個無可奈何的‘奈’字吧。
配合上風狂窮途末路的‘何’字,天劍無視蒼天的‘天’字,卡羅惟命是從的‘是’字,蕭痕妒火中燒的‘妒’字,再加上夢雪兒說的曾試圖入侵自己的迷失自我的‘我’字,天命七絕的意思再明了不過了。
“奈何天是妒我!”
而至今還未出現過的那個字符,不是‘就’字,就是‘如’字,寂天和小魔他們的猜測就算不是百分百正確,但也離之不遠了,這天命七絕,代表的是人的七種心理情緒,總體表現出對蒼天的傲與不滿,更有逆天而為的意味。
雷翼的記憶浮現在寂天的腦海之中,血戰著的沙城之上,七個手持血影狂刀、身穿血影彌離的戰士……
紛亂的人群,飛濺的鮮血,天地的色變……
最后就是,七絕合一后,輕易摧毀雷翼圣級生命的神秘一擊!
萬年前,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這與在天境進行的神魔之戰有什么關聯?
正思索間,又是一團閃光從眼皮底子里冒出,寂天大吃了一驚,剩下的那個字符也要出現了??
抬眼望去,卻發現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光團沖了過來。
寂天啞然,原來是白天睡飽睡夠的小天使跑出來了。
這天來,小天使的待遇是最好的,全體學生對這個貪吃又貪睡的搗蛋鬼兼發光體關心得過了份,幾乎全體女生的懷抱她都享受過了,甚至連一直宣揚孩子無用論的子游也想好好抱抱她。
據他們說,在惡魔獵手群的劫難里,她小小姐出的力比自己更多,救他們于水火之中。
小天使指著凮來的背影手舞足蹈:“邪~邪惡,大~大壞人。”
寂天一手提起她,走回火堆里,笑道:“好了,小天使,你別鬧 了。他不是壞人,只是一個活得很無奈,想找伴的可憐人。唉,人族的話學得半桶水,現在你聽又聽不明,說又不會說……等你的雪姐姐教會你之后,你再說話吧。”
小天使焦急萬分,偏偏又不懂得如何說,她剛才正發著一個美夢,突然被一陣不安的氣息驚醒,她感覺這種氣息,似乎是針對自己而來,沒理由心會泛起恐懼,她一跑出來,就感覺那帶著邪惡氣息的東西附身到一個人族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