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是個女人，長發及腰，頭上還梳著個小發髻，以青色方塊錦緞遮著臉看不見面容，身高和忒彌斯相當，不到一點六五米，身材在不夠緊身的淡藍服飾下看不見，總之是略微纖細的類型。

女人穿著本地普通民婦的衣著，粗布長裙，腳踏一雙布鞋，有些不倫不類的，只是普通民婦可不會蒙面上街，而且還是獨行在大山之中。最奇怪的是雷云完全沒發現她身上有諸如長劍符咒之類的玩意，全身的行李似乎就腰間一個錢袋！

赤著上身穿著粗布褲子的雷云從后房走出來的時候，女人的眼瞇了一下，倒是沒見到閃來閃去的傳說中的精光。

“不知姑娘來此可有何吩咐？”雷云和本地人說過話，知道丫們雖然也用著中文，所用的方式卻有些饒舌。

女人明顯不適應和身高到他這個程度的人近距離說話，后退了半步才開口：“小女子前幾日路過此地卻未見有人跡，不知已有了鐵鋪，便來拜訪一番。”

本打算胡扯幾句的雷云突然發現個細節，卻裝作未覺異狀的繼續回話：“我與內人遍尋大川想過些閑適日子，見此地清幽，又有現成家居，便住了進來。若有路人需修補兵器也可幫襯一二以積些德行。”

女人還不知自己露了破綻，雙手抱在腰間行了個女子禮道：“尊夫婦心境倒叫人羨慕，小女子家便居于那山后，幾月戰亂以來著實損毀了些器具，不知可否送來勞您費些手段？”

人家客氣，雷云也點頭致意：“自當效勞。”

互相忽悠完，看著女人漸行漸遠的背影，雷云撓撓頭。

“master，她很漂亮嗎？”法蒂瑪從后屋出來，拉著雷云的褲腰帶，好像隨時準備扯掉一樣。

雷云搖頭，他沒用精神掃描能力，怎么可能隔著蒙面的錦緞看到里面：“這女人說話都不喘氣的，我在想這世界是不是還沒有人意識到空氣的作用。”

“她又不是老太太，為什么要喘氣？”法蒂瑪說到一半，突然用空出的手虛掩著自己的嘴巴，“你是說她沒有呼吸？”

雷云彎腰一把把法蒂瑪橫抱起來，邊往后間走去，一邊解釋：“她有呼吸，但是和人類差很多，我記得之前見過的那幾個修士呼吸也只是比常人略慢一些。”

法蒂瑪摸摸他赤著的胸肌：“那她就是妖怪咯，要不要調用你的飛機追蹤她？”

雷云再次搖頭，把法蒂瑪丟在大炕上：“我們也是妖怪，妖怪和妖怪之間應該沒太多仇恨，暫時不去管她。”

法蒂瑪在欲望方面的耐心可沒有斯芬妮一半好，跟她在一起肯定長時間受到各種騷擾，暫時還在等待任務消息的雷云也愿意陪她瘋一下，滾完床單稍作休息，時間又到了下午。

這回是蓋在稻草堆里的苦力機器人發到室內的信息引發的鬧鈴叫醒的，收拾收拾，剛穿好褲子，上午的女人帶著兩名家奴送來要修理的器具。

看家奴的樣子不像是被逼迫或是催眠的，貌似女妖怪日子過得還不錯，相對來說，她過得不錯，雷云和法蒂瑪之后應該也不會有太多煩惱。

送來的器具中有一半是損壞的農具如鋤頭叉子什么的，其他還有幾把破刀劍，有一把都斷成三截了，看斷口明顯不是普通的金屬疲勞折裂，是被某種利刃一次切斷的。

吩咐家奴把器具堆放到雷云指定的位置，蒙臉女妖怪從掛在腰間的錢袋里拿出一個銀塊塞到雷云手中：“不知這些可夠？”

之前的任務中雷云幾個并沒有實際接觸人類社會，也不知銀子的購買力如何。但是雷云明白一個道理，在古代社會，白銀的生產和鐵相比，銀的含量只有每噸礦石一兩百克，可能因為星球情況更多一些，富鐵礦卻至少能達到五成以上的鐵含量，在平衡了挖掘、冶煉、運輸的難度和成本后，總的價值差距并不像其礦石含量差距那么大，而且現在處于戰亂之中，有一把鐵刀在手，遠比身無寸鐵拿幾兩銀子實在，一兩銀子能買到幾斤鐵錠都得燒高香了。

蒙面女手上的銀錠大約有十來兩，只是用作修補肯定是有多的，畢竟對于妖怪來說，銀兩這玩意根本算不的錢，應該不至于出手太小氣。

雷云卻把錢給推拒了：“今次便當做我夫婦送與鄰里之禮，你三日后來取吧。”

現代社會的鄰里頂多能算到隔壁門，鄉村里會稍微遠些，不過身處現在的小村，只要中間沒有其他人類定居點隔著，那都叫鄰里。這樣做也算是套套近乎以省去些有可能出現的麻煩，另外，其實他們現在有錢也沒地方花，總不可能他在這里打鐵還過幾天往城里送些銀子吧，那幾個身上還有金條呢，所以這錢賺不賺都無所謂，大不了以后礦石不夠了就不接生意了嘛。

蒙面女抬頭看他一眼，也不矯情，把銀兩收起來，再行一禮：“如此，就多謝尊夫婦二位了。”

說完，她還瞄了眼通往后房的門洞，那里沒有“門”這種先進裝置，就一塊粗布隔著，但也沒法直接看到內部。雷云也不怕她真的能看到法蒂瑪的樣貌和常人差太多，反正大家都是妖怪，老大別說老二，再說人家法蒂瑪還是純正的人類呢，只是民族不同嘛。

目送女妖怪和她的家奴離開，把法蒂瑪喊出來，讓她幫忙給器具依照破損程度分分類，他還要去山上找兩個小家伙。

臨出門，又回過頭來：“法蒂瑪，你就按自己家鄉的習慣蒙上臉吧，剛才那個娘們也是這么干的。”

“哦，知道了。”兩人雖然可以用精神通訊，但沒有必要時，雷云還是愿意用嘴說話，她也一樣。

“還有，衣服穿寬松點，要是有色狼經過就不好了。”雷云繼續啰嗦。

以她的體態，沒有他在身邊唬住大部分人，就算蒙住臉也不能保證色狼能忍住，打跑個把兩個色狼容易，就是怕人家還有些師兄弟啊師公祖師爺什么的來搗亂。

法蒂瑪給雷云一個白眼，低頭看自己的胸口，現在只能看到一點點溝，已經是非常保守的穿法了，若是別人說這話她肯定是理都不理會的，但是雷云所表現出的占有欲卻讓她心里偷偷高興著。于是她站起來，把束腰的布帶放松，衣服也往上拉了一些，勉強露出個鎖骨窩，整理完，下巴翹起對著雷云：“這樣滿意了吧。”

雷云也不說話，豎起兩個手指在嘴上給了她一個飛吻的動作，轉身離開。

走到山頭上，雷云回身望了一眼，被毀的小村位于兩座山和一個山丘所形成的丫叉地形里，山丘和另一座山所形成的谷地就是通往江邊大城的路，也是溪流入江的方向，女妖怪進出同樣走的這條。她說住在山后，也不知是哪一座。如果那兩個家奴是真人，東邊的山丘后面可能性比較大，當然也有可能大小妖怪們都住在對面山里的洞府里。

也就是說腳下這座妖氣沖天的山與它南面的一大片山脈，可能都是屬于另一個或一堆妖怪的領地。

這樣也好，情形怎么看都像是仙人們沒什么空閑顧忌的妖怪產地呢，都說夾縫中求存不容易，但戰亂之前這里還能有小村，雷云和法蒂瑪只要不自找麻煩貌似也不會太難過。

在山上要找到萊娜兩個，其實挺容易的。萊娜沒在野外生存過，所以根本不會刻意去保護林子里的花花草草，走路也經常偏離獸道（野獸行動的路線，障礙很少），順著被踩扁了折斷處還沒來得及變色的灌木一路找過去就好。

這回找到兩個是在大山之間的一處水洼邊，這里的海拔高度就目測應該比村里還高出一百多米，參照物就是上來的那個山頭。

萊娜見到親人，撲騰騰跑過來用大舌頭舔雷云一臉，頸后的扇狀物還不停立起又放倒，很可能做了什么她自己覺得很了不起的事情。

讓萊娜高興了一下把她牽回水洼邊，看看忒彌斯守著的大石塊，她們倆收成不錯的樣子，獵物們有的剩下前腿有的剩下后腿，只算腿的話能有二十多條，剩余的部分估計要么是燒焦了要么是已經下了萊娜的肚子。

看天色還有三四個小時天黑，找了些蔓藤把大腿小腿一把捆住雷云自己脖子上掛一串，給萊娜掛一串，啟程回萊娜的小窩。

路上，雷云開始跟忒彌斯討論關于地芽的想法。

“忒彌斯，你還在這里的時候小果子能不能再種小果子？大果子也行。”地芽們是體型小的身體素質強一些，也因為體型更小一點質量更輕，她們的速度會和大果子們有顯著差距，但是大果子的速度也跟慢扯不上關系，利用她們的速度，最起碼能讓戰術規劃變得更多樣一點。

忒彌斯站在雷云另一邊拉著他的手，搖頭：“可以的，但是如果讓她們種果子，就不聽話了。”

或許對于忒彌斯而言，生命之泉帶來的不止是更強的思考能力，也讓她更深入的了解了自己的種族。

地芽果然跟蜂群很像呢，在蜂群中，也只有第二只蜂后才有產下下一代的權利，但就算那種小概率事件有可能發生，它們也已經是住在同一個窩里的兩個平等群落而不會再受前代蜂后指揮了，即使立刻開始自相殘殺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