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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太卑鄙了,太無恥了!

當卡龍忍著劇烈的口臭,皺著眉替特利娜剔淨了她那夾著草葉,小蟲和食物碎屑的黃板牙之後,偉大的太陽神早已經爬到了半空,帶著秋日的炙熱照耀著這片豐收的土地,習慣晚起的牛頭人們,也都紛紛的露出了頭來,抗著自制的劣質工具,向著燕麥地走去,開始了一天的辛勤勞作。

卡龍很幸運,他並不用頂著那麼大一顆太陽去勞作,但是這樣並不等於他可以吃白飯。在牛頭人的部落裡,沒有人可以吃白飯,就連族長大人都不行,祭祀大人雖然已經老邁了,但是他還是要作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去曬穀子場趕趕鳥兒什麼的。

“嗨!小白臉!今天要多割些香母回來啊!”

“呀!小傢伙!又要出門了啊!”

“你可要早些回來啊!俺可是已經好幾天都沒有分到香母了!”

“。。。。。。。。。”

在種種粗獷的聲調不一的招呼聲中,卡龍背上了一個無比巨大的揹簍,和一張做工低劣的鐵製鐮刀出發了,開始了自己一天的勞作。一樣都是割,但是卡龍的工作性質卻很特殊,他不是去割燕麥,而是去割草,一種叫做香母的草。這種草是牛頭人們最喜歡吃的一種開胃食物。但是那種草實在是太稀少了,雖然除了冬季之外其他的三季它都能生長,但是由於牛頭人們對它實在是太過於喜愛,以至於整個牛頭人部落方圓二十里的範圍內,連一根都幾乎見不著了。

每個部落都有他們自己的地盤,不論是什麼人都不能越過了自己的地盤去別人的地方去採集食物的,這是整個獸人部落的不成文規定之一。

經過了幾個月的廝混,卡龍多多少少的對周圍的環境有了些瞭解。卡龍所在的這個牛頭人部落所屬的平原叫做落日平原,說是平原倒不如說是一個佔地廣袤的大盆地合適些。落日平原的面積很大,由於有美麗的卡拉爾湖水的滋潤與潤澤,大約有幾十萬的獸人生活在其上,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部落,都有自己的地盤,除了自己種族間幾個特定的節日或者有什麼巨大事件外,對於別人的生活他們從來都不會去打擾和干涉,幾乎可以說是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

就落日平原究竟有多大的問題,卡龍曾經問過整個部落中知識最爲淵博的祭祀鐵木爾大人,“它的寬廣無從知曉,就像是沒有人知道神的胸懷究竟有多大一樣!”祭祀大人如是說。平原上的種族也很多,除了就近部落的牛頭人羊頭人狗頭人,和數量稀少的馬頭人之外,大平原深處的森林裡食肉部落也是有很多,具體種類祭祀鐵木爾也不清楚。

落日平原的西面是連綿千里海拔數千米的烏拉爾山,它頂著滿頭的冰雪,就像是一個天然的屏障,完美的將人類社會與這裡阻隔開了。平原的東面也是一座海拔數千米,綿延數千裡的山,它的名字叫烏拉。烏拉山和烏拉爾山,就像是兩座高高砌起的圍牆,完美的隔絕了來自海上的冷空氣,將落日平原夾在了中央,這纔是形成了它一年四季氣候怡人,溫差不大的根本原因。

平原的北方是什麼卡龍不清楚,他只是聽祭祀大人說,往北面走上幾百裡之後,就到了卡拉爾湖的盡頭,順著卡拉爾湖的的支流就能進入一片寬廣的森林,那片森林的名字叫特伊森林,裡面住著各種各樣的奇怪物種和魔獸,卡龍甚至還聽說裡面住著高貴無比的精靈,至於特伊森林的在往北是什麼,祭祀大人也不知道了。

由上而看整個落日平原就像是一個南北臥著的瓶頸細長的大肚花瓶,瓶底很寬很深,遮天蔽日的森林們爲那厚重的瓶腹濃重的抹上了充滿了生機的綠色,而它的上面,藍寶石一樣的卡拉爾湖就像是一隻鑲嵌在瓶頸上的蔚藍色寶石,完美而優雅的詮釋著美的概念,在往上瓶口處,那綠色已和瓶底的濃綠不同,青青的靜靜的給人的感覺是那麼的純潔與和諧。一切都是那麼完美,完美極了,渾然天成的就像是一件罕有藝術品的落日平原,就那麼靜靜的躺在了那裡,歷竟了幾千年,幾萬年的風霜,依舊是那麼的欣欣向榮,依舊是那麼的充滿了朝氣。

卡龍向南已經走了十多裡地了,那瓶口的寬度隨著他的腳步在急劇的收縮著,出了那瓶口,在往前走上十多裡就不是部落的勢力範圍了。卡龍抹了抹頭上的汗站定了,前面是一個寬約五十米,長約兩百米的峽谷,這正是瓶口的所在,穿過這裡在向前走上了幾里路,就該到自己的目的地了。

你要說落日平原是一個盆地,處在了平原腹地從未出過平原的人是萬萬不相信的。卡龍起初也是不相信,等到他爬過了峽谷前那長長的斜坡時,他徹底的無語了。神蹟!只有神人才能創造出這樣的奇蹟。雖然已經出谷好多次了,但是每一次站在谷口的感覺都是讓他那麼的震撼,心底裡那對造物主的崇拜總是不由的又增加了幾分。

站在了峽谷邊的山頭上,極目遠眺。前面是枯黃的一片,大大小小的丘陵雜七雜八的排列著,其間的空地上秋日裡枯黃的野草,在秋風的帶動下輕輕的擺出了一個個黃青色的浪頭,無精打采的晃盪著。偶爾的兩三棵小樹,葉子也都落的差不多了,留下的只有那光禿禿的枝椏。兩隻烏鴉垂頭喪氣的蹲在了樹枝上,兩雙血紅色的眼睛骨碌碌的轉動著,以期望能從這蕭瑟秋日的大地上尋得一點點果腹的食物。在往前仍舊是大片的丘陵,只有那天的盡頭隱隱的隱隱的露出了一點灰色,卡龍猜想,那大概是戈壁沙漠之類的。

一邊是綠意盎然的生機,一邊是枯黃無力的蕭瑟,一座山頭,兩個季節,這絕對是不可多得的景色。縱是早已經見過了許多次的卡龍也仍舊是抑制不住內心的震撼,一聲聲的嘆息個沒完。

這山頭並不高,說是小山,其實還不如說是山坡來的貼切些。他和南面的丘陵地帶落差很低,大約有七八沒有的樣子,但是北邊的落日平原就不同了,小心的來到了山坡的邊緣,順著那陡峭的山壁往下看,卡龍粗略的算了下,這上下的落差別最低要有七八十米左右,就說是懸崖是一點也不爲過。

靠著落日平原那邊的峭壁,如刀削斧鑿般平整,細細望去,薄薄的土層下竟隱隱有水晶樣的光澤亮起。祭祀鐵木爾曾經對他說,落日平原傳說中是魔神大戰時期,神人用大神通大法力開鑿而成的,爲的是給獸人留下最後的一塊淨土,這代表了至高神對獸人們的眷顧,更代表了獸人們悠久的歷史和存在。起初聽了這番話,卡龍多少還有些嗤之以鼻。但是現在他有些信了,因爲他知道那水晶樣的東西叫做玻璃,而且他也知道,想要把一塊石頭燒成玻璃,沒有幾千度的高溫是根本不行的!把那麼大的一塊石壁都燒成了玻璃,那需要多麼炙熱的火焰,,想隆起烏拉和烏拉爾兩座山又需要多麼大的力量,除了神之外卡龍還真的想不出誰能有那麼大的神通。

看看頭頂的太陽,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中午了,卡龍下了坡,靠著山邊找了個蔭涼的地方坐了,從身後的簍子裡抓出了兩個燕麥做的窩窩,啃了起來。

吃飽喝足了,又小小的休息了一會,卡龍這次心滿意足的上了路,順著丘陵間那齊腰深的野草慢慢的向目的地挪去。到處都是一樣的丘陵和野草,在這樣沒有任何明確座標和建築物的地方,卡龍並不害怕會迷路,就算是身處迷宮,他也只需要凝神靜氣的想那麼一下,然後從那個黑白的畫卷上,他便可以輕而易舉的找到出口了。雖然透過那畫卷所能看到了範圍並不怎麼廣,但是在這混亂的丘陵間找到來路他還是有信心的。

不知道轉過了多少丘陵和趟倒了多少野草後,卡龍終於來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一個叫做神之眷顧的小山坳。山坳的面積不大隻有百十畝的樣子,在這無邊無際的丘陵中能找到那麼一個地方,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當初把他帶到這裡來的是特利娜的哥哥特瑞,這是他們的先輩以前在尋找香母的時候,無意間發現的。食物的力量真是可怕的,在這丘陵縱橫的地方,那麼個隱秘的地方竟然都能讓他們發現,實在是讓人不服不行。

卡龍曾經數次的問過不牛頭人,爲什麼他們不能直接進去,反而是讓自己這個新來的去?他們都是吱吱嗚嗚的沒有一個人能說清楚,到最後還是老祭祀鐵木爾站了出來含含糊糊的扔他一句,“這裡之所以是神之眷顧,就是因爲以前神曾經降臨過這裡,才得以使這塊貧瘠的土地擁有了那麼一塊綠洲。這綠洲是爲所有的獸人而生,是所有獸人危難時的避難所,所以這裡是聖地,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地方。而且我們偉大的牛頭神曾經告訴過我們,冬天裡百花開放的地方,最好不要靠近,因爲那很有可能是神的陷阱!”

對於老祭祀所說的什麼聖地,卡龍還可以理解,畢竟嘛!在這麼個鳥不拉屎的貧瘠地方竟然還有那麼一塊四季常青的地,本來就是很神奇的,當成神蹟也還說的過去,但是他後面所講到的什麼冬天裡百花開放,最好不要靠近,神的陷阱等等卡龍就有些不知道所以然了。這件事情一直埋在了卡龍的心底,找了個機會,趁著族長大人喝醉的空當,卡龍悄悄的把自己的這個疑問問了出來。

“所謂的神的陷阱嘛!呃,就是死神佈下的陷阱。什麼?佈下陷阱做什麼?當然是收割生命啦!我們偉大的牛頭人對潛在的危險可都是有強烈的感知力的,我們可不想爲了嘴頭上的一點吃食,就丟掉了自己的小命!那樣可是劃不來的!在說了,你是從天而降的神使不是嗎?你有神的庇佑,這麼偉大的工作是在適合你不過了!”喝醉了酒的族長大人特利,搖頭晃腦陰陽怪氣的如是說。

這句話,徹底的推翻了卡龍的心裡剛剛建立起來的,牛頭憨厚老實的光輝形象。開什麼玩笑!這簡直就是把自己當成了小白鼠,把自己當作了一個可憐的實驗品,而且還是拿自己的小命做一個超級危險,連後果都搞不清的實驗!怪不得他那天從谷裡出來是,那些傢伙的臉上的表情都是那麼詭異!敢情是拿自己做實驗呢!聽到了這個驚天的消息,卡龍在也承受不住了,怒不可遏的朝著偉大祭祀鐵木爾的小房就衝了過去。

薑還是老的辣,就在卡龍滿臉怒容的衝著偉大的祭祀大人,提出了強烈的譴責和置疑後。只見他臉不紅,肉不跳的,滿臉虔誠的從他那巨大的圈椅中站了起來,拍了拍卡龍的肩膀後,說了一句當場令卡龍絕倒的話,“我的孩子,這都是神的旨意。神爲了測試他從天而降的使者的虔誠,總是會對他做些小小的考驗的!”

這哪裡應該是一個身爲祭祀睿智無比的老人應該說的話,他分明就比狡詐的人類小販還要壞上那麼幾分!!!從那以後,卡龍徹底的投降了,偉大祭祀的光輝形象,更是在他的心裡一滑在滑,直到見不到了蹤影。

一邊對自己高唱著什麼從天而降的神使的讚歌,一邊又讓自己充當苦力,做著各種各樣的危險的不堪忍受的工作,這是什麼,這根本就是背地裡的種族歧視!這簡直比正面的種族歧視還要令人不齒!

如果卡龍沒有記錯的話,他短短的五個月間,他曾經探險過一個山坳,兩個地下洞穴,爲那老傢伙在卡拉爾湖裡抓過三次魚,碰見過四條鱷魚,遭遇過五次食人蜘蛛,更爲可恥的是,他洗澡的時候,曾經被特利娜偷看過六次!!!這一切都是如此之深的印在了“神使”卡龍的腦袋裡,他對此是那麼的深惡痛絕,以至於他發誓,他以後一定要抓一隻餓了五天的螃蟹放進那該死的老牛頭祭祀的褲子裡,讓那隻螃蟹活活的咬爛了他的屁股!不過,對於卡拉爾湖裡究竟有沒有螃蟹這個問題,卡龍就不知道了。

穩了穩身後的揹簍,將那把劣質的鐵鐮抓在了手裡後,卡龍這個才撥開了谷口那一人多高的野草,慢慢的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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