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公司後，還沒有人。李蔥是第一個。

她把包放在座位上，先去茶水間，衝了杯咖啡。

這個茶水間是同事們休息的地方，放著咖啡機、電冰箱、微波爐、飲水機等等，李蔥每次累了，都會坐在這裡的榻榻米上望望外面的風景，沉澱一下煩亂的思緒，或者從冰箱裡拿根冰棍，讓自己清醒清醒。

咖啡機在嗡嗡地運轉著，她透過藍色的LOW-E玻璃看著三環上來來往往的車輛和行色匆匆的人羣，腦子裡徹底放空，什麼都不想。

在她看來，能夠這樣的放空自己，有時候比睡覺更輕鬆百倍。

一杯咖啡下肚，她清醒了很多，走到座位上把昨天的圖調出來，繼續奮鬥。

電話響了，李蔥接起來：“您好，原野廣告李蔥。“

“李蔥，今天上午十一點之前務必把圖改出來，我這邊有點事情，得耽誤一會，你做好準備。”

“嗯，好的，周總。”李蔥放下電話，朝它努努嘴，“切，什麼你有事啊？自己睡覺，就不管我的死活啊？”

中午十二點，周總還沒有來，李蔥把改好的圖放在一個文件夾裡，讓同事看了下，大家都覺得沒什麼問題了，她打包發到了周扒皮郵箱。然後自己滿意地倒在椅子裡，想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

“嗨嗨嗨，圖呢？”睜眼一看，周扒皮就站在自己面前。“周總，我發你郵箱了啊！”

“哦，是嗎？“我先去看下。”

她答應著，裝著特別認真的樣子又把設計稿調出來一遍遍地翻看著，檢查著每一個細節。不一會兒，周總從辦公室call她：“進來。”

李蔥迅速地跑進周總的辦公室。

“這些地方可能還有問題，雖然他們經理讓採用一些復古的元素上來，但是我國古代對窗櫺結構的設計畢竟是民用房，跟現代的商用房有著本質的區別，像這樣的設計，你必須取巧，不能單一地將古代的元素放在這裡就可以了，得經過藝術處理，然後體現一種古爲今用的理念，知道嗎？”

“嗯，嗯，知道了”李蔥在旁邊很認真地聽著，做出一副臣服的樣子。

還有這裡，這裡，這裡，不一會兒，周扒皮又整出七八處來，李蔥心裡那個抓狂，恨不得撓死他。

“好，你再去改一下，儘快給我！”

李蔥回到座位上，沒有一點工作的興致。把剛纔周扒皮挑出來的幾處看了下，自己覺得已經很完美，越想越覺得周扒皮是個變態。

隨手扔在一邊，打開租房的網站看了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一年多沒看房子，原來房價已經提高了這麼多，想起她們的房租和位置來，還算是比較便宜的。

隨手在記事本上抄了幾個電話，標記了位置和價格，準備有時間跟楊陽去看下。

周扒皮過來問，怎麼樣了？

“快了！”

修好發我郵箱，我有事，先出去了：周扒皮走了。

嗯，嘴上答應著，心裡卻百分百地不服氣，快到下班時，把圖調出來，隨便修了修，改了改，眼睜睜地看著時間一秒一秒地向18點靠近。心裡的那個爽簡直無法形容。

隨即拿起電話來打給楊陽：“喂，晚上我回家做飯，你也早點回去哦！我今天不加班！”

“李蔥，交男朋友了？”一男同事聽見她打電話，故意取笑道。

“別八卦啊，我同學。”

其他同事都笑笑，不語。明明都知道是逗她玩，她偏要認真。小王也邊收拾東西邊道：“唉，我也回家給老公做飯去咯。”

“難道你今天不用加班？”小王以異樣的眼神看著她驚異道。

“不加！”

“嗯，厲害。趁周總不在，你揭竿而起了是嗎？”

“算了吧，我改完圖發給他了。再說了，就我這點本事，還揭竿而起，我何德何能啊？你也太擡舉我了。”

說完二人在電梯裡旁若無人地邊說笑邊走。

從來不喝酒的李蔥，今天忽然想買醉。看著簡單的幾樣小菜擺在桌子上時，兩人忽然有種“最後的晚餐”般感動。

楊陽拿起子將啤酒瓶蓋起開，給李蔥倒上一杯。兩人默契地將酒瓶高高地舉在一起，響亮地碰了一聲，高呼“Chears!”隨即，仰起脖子“咚咚咚”地像飲牛一樣灌了下去。

酒是廢話的催化劑，也是悲傷的宣泄器。

幾口啤酒下去，狠狠地打一個響嗝，吃兩口菜，爽爽的，涼涼的，心情也瞬間舒暢起來。

“唉，房東打電話了嗎？”李蔥忽然想起搬家的事來，急著問楊陽。

“沒有，不管她，不打就是沒事。我們先住著，不管她賣給誰，我們也得住滿啊。她總不能把我們攆到門外吧。”

“嗯，也是。”

“楊陽開門！”正說著，房東大媽就敲門了。

“嗨，這老太婆，大晚上還來，還說自己嫌麻煩！”楊陽一邊指著門外的房東大媽發著牢騷，一邊去開門。

“哎呀，今天李蔥也在家啊？”大媽大搖大擺地進來，看著桌子上的啤酒道“兩個小姑娘家還喝酒？你怎麼不加班了啊？”

李蔥忽然覺得不妥，把啤酒瓶子往桌子底下一放道：“不是得找房子嗎？”

“唉，小秦快進來啊！”說著，她朝門口喊了一聲。

兩人同步朝門口看去，李蔥的心忽然咯噔一下，就傻眼了。

“秦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