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裝飾華美的帳篷,繞著林地和草原的交界處,稀稀落落的分佈著。像是在這寬廣的草原和林木之間,鑲上了最美的皇冠一樣,妖嬈多姿。
而在那衆(zhòng)多帳篷的最中間,有一朵淡紫色的帳篷,唯美動人,像是徐徐盛開的水蓮花一般,勝芳在草原上。
紫色帳篷裡面,掀過層層的幕簾,一個容貌美麗的小女孩,正皺著眉毛,閉緊眼睛。
段可茹覺得自己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境。
夢裡面,她被一匹馬踩在腳底下,悲慘的死去。接著她又回到了小時候,見到了小時候的一羣人,見到了自己母親年輕的模樣,還見到自己那沒有任何緣分的未婚夫。
周至賢。
那個退婚退得乾淨利索的傢伙,爲什麼在夢境裡面,這樣的苦苦糾纏,一點都不復現(xiàn)實中的冷漠?
好累啊,這個夢太長了,終於醒了……醒了之後,她要將那豬圈裡的吃食給清理乾淨,再給它們倒進去新做好的吃食……
只是爲什麼,那少年的身影,讓人那麼的迷戀,那麼的不捨?
Wшw?ttκΛ n?C〇
“茹兒,茹兒。”
周至賢輕輕搖著段可茹,看著後者臉上痛苦的神色,自己的心也揪成了一半,恨不得替後者承受了那痛楚。
段可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一眼看見的就是那糾纏在自己夢裡面的,退了自己婚事的周至賢,不知道是哭,還是該笑。
“你怎麼了?”周至賢被段可茹那神色給下了一跳,伸出手掌急忙去觸碰段可茹的額頭,卻遭到後者的強烈反抗。
“你幹什麼!”
段可茹大叫一聲,接著瞪著那想要非禮她的周至賢一眼,有些忿忿不平的拽著被子,想要將被子蓋在自己的身上。
雙手一伸出來,她就愣住了,爲什麼自己的手掌上裹著紗布?爲什麼自己的手,這麼小?
無數(shù)記憶像潮水一樣涌進她的腦海裡,段可茹的手指僵在了半空中,整個人像是被抽了魂一樣,坐在那裡發(fā)呆不動。
周至賢一看這情景,慌的連話都說不成了。
“茹兒,你,茹兒,別嚇我,你怎麼了?”
一邊說著,一邊伸出雙手去搖晃段可茹的身子,而後者卻沒有半點反抗。
段可茹仔細消化著那些記憶,最終確定自己夢中的夢不是夢,自己還是七歲的段可茹時,輕輕的舒了一口氣。
相比起來前世,這一世要幸福的多。
“你。”待她清醒過來之後,眼神落在周至賢的臉上,神情卻猛地停滯下來。
這傢伙不是一直生龍活虎的嗎?怎麼如今這樣憔悴起來了?一雙眼睛像是被水泡腫了往外滲血,嘴巴蒼白的不像話,臉上更是沒有絲毫的血色。
“你怎麼了?”慢慢的凝起眉毛,段可茹此刻顧不得什麼男女授受不親,沒有推開那摟著自己雙肩的傢伙,反而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怎麼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了?”
說到最後,心裡竟微微有了一絲
心疼。
周至賢彷彿極其受不了這種溫情攻勢,一個機靈鬆開了自己的雙手,接著整個人縮到了牀邊,有些尷尬道:“那個,你,咳咳。”
“我什麼?”段可茹擡頭,似是在等待後者的回答。
周至賢嘴角抽了抽,一向機靈的腦袋,在段可茹面前實在是轉(zhuǎn)不過彎兒,最後訥訥道:“你還疼嗎?”
他不說還不要緊,一說之後,段可茹只覺得自己的身子,像是被車輪子碾過一樣的痛苦難捱,渾身的痛感全部被激發(fā)出來,遍佈在身子上下。尤其是那兩條腿,更像是廢了一般的腫脹和憋屈,甚至於感覺都麻木掉了!
“我……”段可茹齜牙咧嘴的瞪了後者一眼道:“可能不疼嗎!”
周至賢撓撓頭,顯得有些尷尬。
段可茹忽略後者打哈哈的模樣,瞇起眼睛仔細回想了一下,接著緩緩道:“誰把我救回來的?我當時是在哪裡?還有那個阿扎呢?”
一提起這些,周至賢的神情就微微發(fā)黑,他站起身子,盯著帳篷外面莽莽蒼蒼的森林的海洋道:“那天我們找到你的時候,你躺在月牙湖的湖中心,失血過多,暫時昏迷。”
“月牙湖?那是什麼地方?”
“哦,是一個形狀像月牙的湖泊。”周至賢現(xiàn)學現(xiàn)賣。
“那我爲什麼在湖中央?”段可茹更是詫異,她都已經(jīng)昏迷了,怎麼會跑到湖中央?
“這個我倒是不知道……”周至賢搖搖頭,接著彷彿想起什麼一般,緩緩道:“不過我們?nèi)サ臅r候,看到在你身邊的那棕色的馬,四條腿都是溼的,還沒有幹……”
“怎麼可能……”段可茹震驚的瞪著雙眼。
周至賢也搖搖頭道:“那湖水最起碼有十幾米深,別說是一匹馬了,就算是一頭大象,也別想游過去。”
兩人苦思之中沒有結(jié)果,便將這件事情略過。
周至賢繼續(xù)道:“我們救你的時候,那馬像是有靈性一般,竟在我們的眼皮子下跑走了,因爲你當時受著傷,所以便只將你帶了回來。”
“恩。”段可茹點點頭,接著像是想起什麼一般,有些詫異道:“那阿扎呢?”
“他。”周至賢的脣角有些發(fā)冷道:“已經(jīng)死了,但是死了也別想好過。”
阿扎的行爲,無疑是觸碰到了周至賢的底線。別看周至賢只是個少年,但是發(fā)起狠來,堪比那殘忍暴虐刀尖上舔血的將士!
“他,怎麼死的?”段可茹隱隱有些預(yù)感,但是她不想聽到那樣的事實,雙手緊緊的攥住那牀單,就連勒住了自己受傷的傷口,都不知道。
周至賢一看段可茹的動作,哪裡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當下幾步走到段可茹的牀前,將自己溫熱的手緩緩蓋在段可茹的手上,柔聲道:“已經(jīng)到了那種境地,不是他死,就是你死,你若是後悔了,大可以想象一下你死了之後,段府中你母親,你祖母的悲痛。”
周至賢的話,隱隱的有種讓人心安的力量,段可茹慢慢
的冷靜下來,感激的忘了周至賢一眼,接著錯開手掌,轉(zhuǎn)開話題道:“我剛剛看外面,好像不是我們原來的地方,這兒是哪裡啊?”
“這兒是草場的邊緣。”周至賢是被這次的事情整怕了,二話不說就將帳篷挪開草場。
段可茹撇撇嘴,又有些詫異道:“皇帝允許你離開?”
周至賢看傻子一樣的看了後者一眼道:“皇帝走了。”
“什麼?”段可茹詫異的挑眉道:“這麼快?”
周至賢眼中閃過一抹淡淡的心疼,道:“你已經(jīng)睡了四五日了,而皇帝一行人,在三日前就離開了這狩獵場。”
段可茹對於時間的流逝不是很在意,只是想起段氏夫婦已經(jīng)遠離,皺眉道:“還是沒有碰到我爹孃……這回去之後,該怎麼跟他們解釋啊……”
“我不是留有字條嗎?”周至賢不樂的見段可茹那眉毛皺起來,輕聲安慰道:“他們也知道我留了下來,到時候一看那字條,就知道你爲什麼還沒回去了。”
段可茹點頭,但是內(nèi)心底,卻莫名的有種不安和擔憂。
周至賢以爲她是累了,便吩咐人將早點送來,接著對後者道:“你吃完早點,就先休息一會兒,想睡的話就去睡覺,好好養(yǎng)著身子。”
段可茹聽著周至賢罕有的溫柔,整個人都不自在起來,又是微微的動容和感動,又是覺得黃鼠狼拜年沒安好心。
“你那樣看著我做什麼……”周至賢吩咐了一大堆之後,扭頭看了一眼段可茹一眼,卻被後者那懷疑的探究的眼神,給嚇了一大跳。
像是自己的什麼秘密被後者給探聽到一般,立即道:“那你好好養(yǎng)傷,我們十日之後離開,到時候你傷好的也差不多了,我也能跟你家人交代了。”
說完,腳不落地的從段可茹的帳篷裡消失。
“這傢伙……”段可茹低哼了一聲,埋怨的瞪了一眼那匆忙消失的背影,倒像是有一股子小女兒的姿態(tài)。
“小姐。”端著食物進來的小丫鬟看著段可茹道:“你可別怨世子爺了,他整整守了您五天,吃喝拉撒都在您的牀前,唯恐您醒不過來。”
小丫頭的話,然段可茹微微的錯愕,他,竟然守了自己五天?
“這還不算,小姐啊,您是不知道你剛回來,一直昏迷不醒的時候,世子爺是多麼的焦急!恨不得把那些圍著的太醫(yī)民醫(yī)全給殺了!”
段可茹的手指一僵,心中涌過一道莫名的暖流,久久徘徊……
剛剛她看著那傢伙的神情,就有某些猜測,但是她卻不敢相信,爲什麼這傢伙,會變得這樣在乎自己?
某個呼之欲出的答案,讓段可茹的小臉通紅,訥訥的數(shù)不出話。
而那邊的周至賢,一出了帳篷,便開始控制不住自己臉上的潮紅,渾身發(fā)燙,尷尬異常。
一邊買著腳步往自己的帳篷裡趕過去,一邊滿臉通紅的低喃道:“這小丫頭,才這麼小,就這般勾人了,要是長大,還了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