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黎遠言語間,顯然對魔果知之甚多。還有那個火焰化作的小老虎,好像是式神什么的。可是他說完這句,便閉上了眼睛,一副石佛打定的模樣,不再理會呂烈。
任是呂烈臉皮再厚,這般快打臉,臉上也有些火辣辣的。他尋思道,長路漫漫,以后有的是機會套他的話。當下有意引開話題,笑道:“黎遠哥。你看這六具尸體死的如此詭異,這一帶很不安全。我們先往上爬吧……”
黎遠淡淡道:“不急,一會兒還會有人來。”
他說完這句,就不動了。呂烈吃不透他這句話的意思,一時也不敢妄動。兩只黑溜溜的眼睛不住在眼眶中亂轉,不知道再打什么鬼主意。
又過了幾須叟,正當呂烈以為黎遠睡著的時候,下方忽然傳來一個雷鳴般的男聲:“吠!你們兩個小賊,,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居然仗兇殺人!讓我楊威大俠撞見了,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呂烈低頭一看,樹的下方又有一個人影爬來。來者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叔,國字臉,絡腮胡,一身健壯的肌肉,背著和他人差不多大的包裹,動作卻不失靈活。足以可見其天生神力。
那大叔見黎遠和呂烈在六具尸體旁邊談笑風生,誤以為是他們殺的人。呂烈連忙解釋道:“大叔,你誤會了!我和這位兄弟也剛剛到……”
大叔大怒道:“小賊,你還狡辯!我看那些尸首的包裹都被拆開了,不少東西放在你簍子里。你是見財起意,鬼迷了心竅,殺了他們為了搶奪財物吧!”
呂烈一時半會解釋不清。那大叔的聲音又如同打雷一般,震得樹壁都微微顫抖起來。呂烈擔心那殺人作祟的邪物仍在附近游蕩,被吵鬧引來。他情急之下將手指豎在嘴中,向下方的大叔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大叔見呂烈向自己打手勢,臉上先是露出了迷惑的表情,眉頭緊鎖苦苦思索,最后睜大了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向呂烈喊得更大聲了:
“小子,你是在向我豎中指,挑釁我么!你等著,我上來之后,一定要將你這狂徒先狠狠揍一頓再說!”
呂烈和他越說越是說不清,哭笑不得。幸好這時,下方又有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大叔,不要再吵了。人不是他們殺得。”
那大叔低下頭,遙遙叫道:“小姑娘,何以見得?”
在大叔的下方,還跟著一個穿著勁裝、身材窈窕的少女。那少女抬起頭,腮若桃花,兩攤水汪汪的眼睛掃了呂烈一眼:“尸體死了大概兩天了。若是那兩個小子殺得,現在也早該走遠了。更何況那六具尸體死相詭秘,非尋常手段所殺。”
呂烈見這少女衣著華麗,神情高貴,與衣著舉止粗鄙的大叔截然不同。他心想:這兩人應該不是一路的,和自己與黎遠一般,也是路上偶爾相逢。
大叔出奇地聽少女的話。待他爬近,誠懇地向呂烈道歉道:“對不起,小兄弟,是我錯怪你了。”他從背包中取出一個酒葫蘆,喝了一口,又遞給呂烈,“我叫楊威,關東那一帶來的。因為路見不平,殺了當地一個調戲良家的豪強,被人追殺到這里,逃到這樹上避避難。小兄弟你呢。”
呂烈可不敢在兩千米的高空喝酒。他謝絕了楊威的“好意”,信口開河:“俺叫‘超級帥’,是鄉下來的。前幾日村里傳染了瘟疫,一村子人都死完了,只有俺妹妹和俺逃了出來。俺妹也吐血吐個不停,眼看活不成了。俺聽說這樹上住著仙人,只好爬上來,盼著神仙顯靈,救救俺可憐的妹妹。”
呂烈是一個天生的撒謊精。說到動情處,潸然淚下,自己都差點要相信了。楊威也是極為仗義之人,聽得感動不已,當場拍胸脯表示,這巨樹之上只要有他楊威一口氣在,必定罩著他“超級帥”,好叫他們這對可憐的兄妹再能相見。
那少女也到了。呂烈見她不僅生得國色天香,爬了這么久樹依舊衣冠整潔,不像尋常人家出來的閨女。向她套話道:“小姐姐哪里人?怎么稱呼?”
少女臉若寒霜,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半天才從牙縫里硬邦邦扔出兩個字:“叫我‘非常美’就行了。”
什么“超級帥”、“非常美”,一聽就是假名字,也就楊威這等粗人會信以為真。呂烈知道少女不愿透露家世,也不追問了。一會兒楊威又靠到那六具尸首旁邊大呼小叫起來,“非常美”看了一眼,皺著秀眉道:“這六人死的甚是古怪。我懷疑是秘術師的杰作。”
呂烈從未聽過“秘術師”這三個字。他當下豎起耳朵,盼著有人能給出解釋。
“秘術師?要說秘術師的話,這里就有一位。”這時,一直閉目養神的黎遠開口淡淡道,“‘非常美’小姐一上來,這里的‘炁氣’就絮亂成了一團。想必是此道的高手吧。”
炁氣?又是一個聞所未聞的古怪玩意。
此刻非常美才將一雙丹鳳眼移到黎遠身上。她冷笑了一下:“不敢當。你一眼就看穿了我,可我直到現在都未感到你身上一息‘炁氣’。我已經輸了一籌了”
“你沒有輸,是我取巧了。”黎遠掀起身后的布,露出半截簍子:“我背負著一筐魔果。魔果能夠隱藏炁氣的存在,你自然也感受不到了。”
又是秘術師,又是炁氣,又是魔果,這一對男女像是佛家在打機鋒,聽得呂烈是云里霧里。楊威看穿了呂烈的尷尬,笑著拍了拍他的背,解釋道:“炁氣是構成天下所有有生之物的氣。而秘術師,則是學習如何掌握炁氣的妙人。他們能夠憑空制造幻覺,筑起海市蜃樓。秘術師往往以世家形式隱藏,年輕弟子也避世山林,少有涉凡者,世人對他們極少了解。你不知道也是正常。”
呂烈沒想到,這個大叔外表粗獷愚鈍,見識竟如此廣博。他立刻一個馬屁拍上去:“羅叔,你真是人長得又帥,又博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