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悠沒有回答碧泉兒,脖頸后揚,努力往上看,似乎在尋找天臺的盡頭。
“太高了,似乎突破了蒼穹,到達了另一個世界,根本瞧不見。”寧悠自語。
聞言的碧泉兒松了一口氣,以為寧悠真的如此逆天,第一次觀天臺,竟能一口氣觀完一萬八千丈的天臺,古之圣賢也未必如此。
不過瞧寧悠的架勢,他也不知道觀了多高,至少在一萬丈以上,說明寧悠前途不可估量,極為可能躍上地臺,證得圣賢業位。
“天臺上沒有人嗎?”寧悠好奇的問道,他始終沒有瞧見靈柱盡頭的天臺,發覺越是往上,身影越少,到最后屈指可數,好似孤零零的。
“古來圣賢皆寂寞。”碧泉兒嘆了一聲,圣賢是她無法仰望的存在。
碧泉兒觀天臺只到六千丈,圣賢皆在萬丈以上,道行之高,說是通天徹地也不為過了,即便是魔道巨擘,也未必能見上一面。
“古來圣賢皆寂寞,那他們的朋友豈不是很少。”寧悠低語,撓了撓頭,似乎對古之圣賢不是很情愿的樣子。
“你掐我作甚?”寧悠好奇而疑惑,他一身銅皮鐵骨,倒也不覺得疼,更不懂得怪叫,只是一問。
碧泉兒笑嘻嘻的,大眼睛明亮,如星辰閃爍,道:“我掐得可是未來的圣賢,若是晚了一步,怕是沒有機會了。”
“未來的圣賢,你指我嗎?”寧悠搖頭,道,“我不想成為什么圣賢,朋友會太少。”
碧泉兒氣笑了,古往今來多少英雄豪杰,望穿圣賢空余恨,不過大江東去,卻有人不想成為圣賢,理由是朋友太少。
碧泉兒氣不過,小手又在寧悠的腰板上擰了一下。
寧悠眨了眨眼睛,疑惑地看著碧泉兒,也不問什么原因了。
“你一定要成為圣賢,到時候為我護道,我不想紅塵,到頭來只是一具白骨。”碧泉兒的星眸大而明亮,閃爍著莫名的認真。
寧悠不明白,只是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我若成了圣賢,要接渡所有朋友,與我一起長生不死。”寧悠平淡的說道,驚了碧泉兒一大跳。
若非寧悠人微言輕,不然剛才那話都要引起天怒,會招來電閃雷劈。
“修行考驗的是個人,大帝也渡不了。”碧泉兒心驚,隨即小臉上閃過一絲落寞。
“仙如何?”寧悠問道,初生牛犢不怕虎,他其實什么也不知道。
碧泉兒睜圓明眸,不可思議地望著寧悠,異彩連連,她對寧悠可是沒脾氣了。
“沒準仙真的可以,若是能極盡一萬八千丈,躍上天臺,證得大道,成了仙人,沒準相近的人都能得道,雞犬升天。”碧泉兒輕笑一聲。
古籍有記載,不過只言片語,有絕世人物成仙,和他親近的人皆得小道,升上了人臺或地臺。
人臺壽元一千年,地臺可享萬載,雖然不能說是不死,但也稱得上長生了。
“我若登上地臺,享受萬載壽元,估計要活得膩味了。”碧泉兒思緒飄得有點遠,百里的距離不知不覺中橫渡了,臨近天臺山。
真正到了天臺山腳下,近觀天臺山,還真是嚇人,眼前看不出是山,倒像是憑空多了一個巨大無邊的懸崖。
“這里就是天臺山,和寧家村可是另外一個世界。”碧泉兒咕噥一聲,她帶寧悠下了玉船,甩出一道玉佩,打出印決,拉著寧悠走了進去。
寧悠任由碧泉兒牽著,到處張望,也不見方才發生什么,可多向前了一步,景色驟然一變,柳暗花明,仿佛眼前迷霧移開,突然置身在仙境當中。
“來者何人!”
一聲輕叱從兩旁傳來,旋即身穿道袍的天臺山弟子飛了過來。
碧泉兒早在意料之中,她身為內門弟子,出入天臺山完全自由。
“見過師叔,這位師兄是?”兩名弟子望向寧悠,他也穿著外門弟子的道袍。
寧悠支支吾吾的,也說不上話,全由碧泉兒應付過去。
“是紫霞真人的吩咐。”
“紫霞真人?”兩名外門弟子臉色微變,對視一眼,不敢多說什么了,任由碧泉兒過去。
“這是天梯,傳聞有一萬八千個臺階,直通天臺山的山巔。”碧泉兒道,眼前的天臺山逐漸明亮,一層層迷霧移去,一條筆直沒有盡頭的,如同白龍豎臥的天梯呈現。
寧悠驚得說不出話來,眼前的天梯于其說是臺階,倒不如說是直梯,坡度太陡了,根本難以攀爬。
走到近處,發現天梯的每一個臺階都高大無比,每塊是一整塊完美無瑕的漢白玉石鋪成,一塊高一丈,一個臺階都比寧悠和碧泉兒高。
“天臺山的開山祖師效仿真正的天臺,在天臺山上開辟出了人臺、地臺和天臺,人臺之下為外門弟子生活起居的地方,地臺之下則是內門弟子和長老的位置,而地臺之上,便是真傳弟子、太上長老等大人物的地盤了。”
碧泉兒腳下升起玄光,無需登天梯,直接與寧悠扶搖直上。
“人臺之下你還看不到什么,登上了人臺,你就能發現,天臺山的奇偉之處。”
天梯兩旁,果然常見一些建筑,多是天臺山的外門弟子生活起居地,外門弟子見到碧泉兒,紛紛行禮,恭敬的叫一聲師叔。
“外門弟子大多是資質一般,修為不到一百丈,他們主要負責對天臺山的打理。”
寧悠點頭,他時常見到外門弟子身穿道袍,手拿笤帚在掃地,外門弟子望過來的目光有敬畏,有崇拜,更有羨慕和嫉妒。
上了人臺,是一塊大神通者開辟出來的巨大廣場,劃分諸多區域,漢白玉石鋪地,距離大地已有千丈距離,氣溫驟降。
碧泉兒特意打量寧悠一眼,發現他沒有任何異狀,脫胎換骨之后,早已寒暑不侵。
真如碧泉兒所說,上了人臺,浩瀚無邊的仙俠世界才向寧悠展開一角,御劍飛仙,虹霞神女,寧悠看得發呆,轉不過神來。
浩大的人臺,漢白玉石鋪地,瑩瑩泛起白光,在之上的天臺山,樓宇林立,仙閣隱現,霞光一道道,虹橋一座座,一掛銀瀑飛落,一棵古松挺立。
寧悠雙目一睜,發覺一頭玉白的神鹿從天梯橫躍而過,沒入對面的仙林中,短小的鹿尾后面拖拽出一道玉光。
“咯咯咯......”
寧悠聽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扭頭望去,當即目瞪口呆。
在人臺的十里天外,一座六彩虹橋橫空架起,六種顏色瑩瑩燦燦,如同寶玉神石堆砌,紅的似火,粉的似霞,黃的似金,足有數百米多長。
六彩虹橋一端落在漢白玉堆砌的人臺上,彩霞交替,七色云煙繚繞,另一端落在一處神梨園,正有七仙女手挎竹籃,采神梨歸來,方才一陣銀鈴般的笑容從那兒傳來。
七個仙女一陣嬉笑,踏上六彩虹橋,手挎仙竹編制的籃子,里面盛放了一二個水靈的,黃燦燦的大神梨,在嬉戲打鬧。
霓虹飛舞,天衣無瑕,七仙女花容月貌,身形姣好,仙紗罩體,凹凸有致,曼妙隱現,她們過虹橋時,時常打鬧,仙子間互撓肚臍等癢癢處,有時以兇猛之勢襲胸而去,引起一陣驚呼和尖叫。
這樣的打鬧春意盎然,讓旁人羨慕不已,又暗中叫好,一飽眼福。
“姐姐,人臺上有個小道童在看我。”一個長相妖媚,好似妖精,卻是個仙子神女,她輕盈道。
妖媚仙子口中的姐姐黛眉輕挑,她,道:“你這丫頭是不是又動了凡心,那兒癢癢了吧,讓姐姐幫你撓一撓。”
說著,輕紗飛起,她撲了過去。
“咦,那個道童倒是清秀非凡,難怪媚兒姐姐動了春心。”
“是啊,碧霞師叔不是缺一對捧劍的金童玉女嗎,不如叫上他和旁邊的師妹。”鶯鶯燕燕,幾個仙女在虹橋之上,交頭接耳,互相細語,好似討論什么。
“好了,這件事情待會兒再說,先辦了要事兒,將神梨送到仙宴上,耽誤了時辰,可有真人怪罪,到時候誰也擔當不起。”面靨帶了幾分英氣的仙女道,她一臉凝肅,身材高挑,眉心凝聚出一個青色的菱形,顯然是修煉有成,道行頗深的表現。
身材高挑的仙子一開口,另外六位仙女無不應是,她又道:“正事辦完,倒是可以和碧霞師叔請示一下。”
七仙女一陣私語,不敢耽擱,立即化作絢麗的彩霞飛去。
“這就是天臺山,怎么和平時看到的不一樣?”寧悠發呆,目不暇接,他在村里老屋看天臺山,遠山青黛,連山上的樹木都沒見一棵,更不要說樓閣宮闕了,和眼前景象大不相同。
人臺往上的天臺山,處處是盛景,處處是仙境,美不勝收。
“小九兒,平日里天臺山被絕世仙陣籠罩,怎么可能被你瞧清楚。”碧泉兒笑道。
寧悠還沒有看完,人臺不過如此,地臺才是真正的仙境。
往七仙女飛天的方向望去,金霞漫天,祥云無數,一座座光芒萬丈的金宮玉闕若隱若現,偶爾金霞翻滾,祥云騰飛,可見一條蛟龍在翻騰,蛟龍的龍角間還站著強大無比的仙人。
以寧悠的耳力目力,甚至能夠瞧見金霞中的宮闕的牌匾,能夠聽見金宮玉闕中飄揚下來的仙樂。
此曲只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寧悠不由的犯癡。
碧泉兒見寧悠發呆的樣子,噗嗤一笑,大眼睛明亮而清澈,道:“這里只是在人臺,比較像仙家之地而已,若是地臺,那才是真正的仙境呢,因為地臺之上全是道行一千丈以上的大人物,居住的行宮,強大的法寶,通靈的仙獸,全在那里。”
碧泉兒說的沒錯,好比人臺之下的敝景,林宇間只是幾座破敗老舊的道觀和廟宇,常見外門弟子拿笤帚打掃石階,因為生活在那里的人都是百丈之下的道行,連飛行都不能,門可羅雀。
再說人臺之上,屬于內門弟子的生活起居之地,內門弟子道行在百丈之上,可以飛行,所以常見人臺之外,青天白云,可見弟子宛若劍仙,遨游九天間。
和地臺相比,又是一番景象,天壤之別,居住在地臺的是天臺山的中流砥柱,不是真傳弟子就是太上長老,道行千丈以上,有行宮,有法寶,還有通靈的仙獸。
他們證得真人的天地業位,壽逾千載,宛若天地間的仙人,門庭若市,行宮中常有仙宴開辦,招呼四方來客。
“地臺的景色是什么樣的?”寧悠很好奇,地臺在數千丈之上,他站在人臺上,難以望見。
“走,我帶你去,今日的天臺山可要熱鬧了。”碧泉兒神秘兮兮的一笑,明媚眼眸彎成一道月牙兒,仿佛天臺山真的將有什么大事要發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