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罡如何認不出,兩袖青蛇和一劍開天門這兩式他最為引以為傲的劍招。
尤其是此人以兩袖青蛇之法斬出一劍開天門的手段,他更是深知其中的精妙和難處。
若非在劍道之上的造詣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根本不可能如此精細,且別開生面的同時使出兩式如此霸道的劍術。
天穹之上,趙宣素才剛跑沒兩秒,便感受到了背后襲來的可怕危機,令他瞬間汗毛倒立。
慌不迭的回身古蕩周身磅礴真氣化作無形的屏障想要抵擋。
然而,只是一瞬間,他拼盡全力所凝聚的屏障便仿佛豆腐一般,輕易破碎。
劍氣一掃而過,一道細密的紅線,自他頭頂蔓延而下。
一劍分尸。
便連他體內的神魂,也被其中所蘊含的森然劍意瞬間破滅。
劍氣余勢不歇,直沖天穹而去。
那密布的陰云眨眼間自中間分開,一時間便好似天穹都被這一劍斬成了兩半一般。
云層后方,劍氣落至無形之處,伴隨著金光灑落,一座恢宏浩蕩的天門悄然而現。
轟隆隆。
天門洞開。
霞光閃耀間,門后有數道人影依稀可見。
恐怖的仙威彌漫,整個天下皆有人將目光投向了此處。
南海武帝城,王仙芝神情微凝。
“何人開了天門?”
一處無人小路,鄧太阿騎著驢,眉頭輕皺,隱隱帶著幾分殺氣。
“入天門者,殺!”
北莽,如莊稼漢子一般的拓跋菩薩神色陰晴不定。
劍冢,龍虎山,武當山,兩禪寺等地也皆有高手沉眸凝望此處。
天門之下,有資格飛升的其實也只有李承干和齊練華二人。
因為只有他們是貨真價實的陸地神仙之境。
但顯然,二人都沒有此刻飛升成仙的想法。
李承干簡單一揮手,天地之力涌動間,那洞開的天門便轟然關閉,隨后隱沒于天穹深處。
天門之內,隱隱傳出一道訝異之聲。
不過,無人在意便是了。
李承干淡淡的瞥了齊練華,王重樓等人一眼,漠然道:“諸位可還有什么見教?”
王重樓默然不語,劍九黃面皮抽動了兩下,也是開不了口,龍樹圣僧只是安靜的默念金剛經,似有幾分悲憫之色。
李淳罡亦是毫無戰意,他此刻更好奇的是,李承干這兩袖青蛇和一劍開天門究竟從何學來?
至于齊練華,亦是沉默不語。
他們此來或有拼死一戰的心思,但如今的局面已經很清楚了,他們不是拼死,而是送死。
甚至會死的毫無意義。
戰力已經徹底失衡,繼續打下去毫無意義。
這時,徐驍飛奔而來,到底是二品武者,一個瘸子,跑的竟也不慢。
“蜀王殿下,我北涼愿與您結為姻親之好,與西蜀共進退,還請您收手一敘。”
北涼死了三萬鐵騎,他固然心痛,但和北涼覆滅相比,這三萬鐵騎的覆滅,反而有些不值一提。
他曾經一路征討,屠滅六國,手下所染鮮血何止數萬?
麾下赴死將士又何止數萬?
即便心痛,他也明白此刻應該做出的選擇。
自打成了北涼王,他便沒有了玉石俱焚的心思和勇氣,不然他就不會和離陽平安無事這么多年。
更何況,見識了今日一戰,即便是他想要玉石俱焚,也根本沒有那等能力。
服軟是他最好的選擇。
雖然成為北涼王之后,他幾乎很少服過軟,但自他踏入軍營,領兵出征以來,低頭服軟的次數多的怕是早已經記不清了。
當年,他甚至為了一枚能夠調動數百兵士的虎符,在兵部的衙門外面枯站了整整一日,甚至還付出了交換五十箱財寶的承諾。
如今雖然身份地位早已經天差地別,可生死存亡之際,又何惜顏面?
李承干雖然覆滅了他北涼三萬鐵騎,但殺人者人恒殺之。
他早就明白這個道理。
此刻,或許他只怨自己,沒有早早的答應對方的要求。
只是,今日之前,不論是他,還是李義山,何曾想過,李承干竟然會強大如斯?
而齊練華此刻則有些憤懣和悲嘆。
他身為曾經的西楚書圣,亦是春秋刀甲,可他負了妻女,更負了楚國。
如今隱姓埋名多年,好不容易想著能為自己外孫撐個腰,出把力,結果到頭來不僅沒有起到什么作用,還要徐驍這個他一直看不上眼的女婿出面相保。
心境波動之下,一口鮮血吐出,陸地神仙之境竟眨眼間跌落至了天象。
徐驍垂眸不語,只是看著李承干,等待著李承干的回復。
因為李承干的回復,將直接決定了北涼的生死。
李承干對于齊練華這位出場不算多的刀甲印象不太深,雖然他跌落境界之前的陸地神仙之境幾乎是在場最高,但陸地神仙境卻已經是他這一生的巔峰。
而此等高手,于他而言,算不上什么助益。
甚至不如此刻只有指玄境的李淳罡來的看重。
至少,李淳罡一旦解開心結,未來便有可能隨他征戰仙界。
齊練華卻根本沒有這等潛力。
而在場的,不論是徐堰兵,劍九黃,還是王重樓,龍樹圣僧等人,也差不太多。
這些人在人間固然是一等一的強者,可若是去了仙界,卻遠遠不夠檔次。
要知道,他們的修為實力甚至連踏入仙界的門坎都不夠。
后世李玉斧,徐鳳年等人謀求的斬斷天人之隔,看似是為了天下百姓不受仙人操控。
可對于百姓而言,這些高高在上的強者,帝王貴胄,或許比所謂的仙人還要來的厭憎。
無非是不喜歡頭上還有人壓著罷了。
李承干看著徐驍,淡淡道:“北涼王想通了就好,對了,提醒王爺一句,北涼的兩位郡主本王都要。”
徐驍臉色微變,還未開口,便聽李承乾道:“這骨肉血親,總還是有些差別的。”
此言一出,徐驍心頭一顫,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殿下說的是。”
緊隨徐驍而來的徐渭熊聞言面色一緊,可最終還是一語不發的垂下了頭去。
徐鳳年自然對此自然意見不低,但方才雷海倒灌,天門洞開的畫面依舊在腦海中清晰可見,反對的話語到了嘴邊,卻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
……
次日,北涼和西蜀結親的消息傳開,天下皆震。(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