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千澈的話,簡直是讓沈蒹葭翻江倒海,無法相信。
蕭讓不是已經離開兩年了麼,怎麼可能會和書千澈成婚?
不,這不是關鍵,蕭讓那種洪荒變態,真的會看上書千澈這種凡人?
“我和他,相識於兩年前。”
“一開始,我將他誤會成採花賊,看他不順眼,心裡討厭他,想盡各種辦法整他?!?
“他臉上帶著微笑,就那麼輕輕一笑,我所有的陰謀詭計,便煙消雲散,奈何不了他半點?!?
“他的包容和不計較,並沒有換來我的理解,卻讓我感覺到深深的侮辱,他竟然如此瞧不起我!”
書千澈嘴角帶著微笑,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邊喝邊說。
她表情很溫柔。
滿是追憶。
很幸福。
沈蒹葭是越聽越覺得不對勁,蕭讓和書千澈的相識,的的確確是這樣,但沒有這麼苦大仇深吧?
特別是這種苦大仇深的話,竟然被書千澈硬生生說出了一股子詩情畫意的味來,沈蒹葭老是覺得驚悚。
“我和他‘較量’了幾個回合之後,我終於被自己的屢戰屢敗衝昏了頭,一氣之下,我遠赴大漠,給蕭讓留下一封求救信?!?
書千澈的聲音,娓娓響起。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沈蒹葭皺眉了。
書千澈沒理會她,繼續著自己的追憶。
“蕭讓看到我的求救信之後,果然上當,單槍匹馬,一個人就跑到了大漠尋我。”
“我本來是想故意製造一場危機,給他一個難堪,卻不想,在大漠,我們碰到了真正的危機?!?
書千澈的聲音,沈蒹葭早就已經熟悉。
不過現在,她只覺得陌生。
“妹妹,我和你不說形影不離,但我對你的事情,可以說無所不知,你跑到大漠是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沈蒹葭搜腸刮肚的,根本想不起大漠一根毛的事!
“大漠老人率領麾下十八銅人突然現身,要抓我血祭,蕭讓爲了救我,一人大戰對方十九人。”
“大漠老人是誰?十八銅人又是什麼玩意?”
“蕭讓雖然厲害,可大漠老人也非等閒之輩,特別是十八銅人陣更是一絕,蕭讓使盡渾身解數,雖然成功殲滅大漠老人,可他也身負重傷,全身的骨頭,盡數被打碎?!?
“書千澈,你腦子抽了吧,蕭讓那洪荒變態怎麼可能負傷?!”
“那一刻,我很後悔,自己不該任性···”
“喂!喂!書千澈,你到底在說些什麼東西,你在講故事嗎,拜託,現在可不是講故事的時候!”
沈蒹葭受不了了,上去直接將書千澈的嘴巴給捂住。
“書千澈,你到底想說什麼,直接說成嗎,別講故事。”
沈蒹葭道。
“姐姐,別急。”
書千澈將沈蒹葭的手拿開,輕聲說道。
不待沈蒹葭說什麼,書千澈又繼續講起了她那溫馨而又傷感的故事。
“我將蕭讓帶回去,大哭了三天三夜,他終於醒來?!?
“他連坐都坐不起來,卻仍舊想著我,他怕影響我清譽,要我送他離去,我不準,我給他安排最好的廂房,轟走了所有的僕人丫鬟,我親自照顧他?!?
“他整整躺了三個月,我衣不解帶的照顧了他三個月,他身體不能動,便動嘴?!?
“他那張嘴啊,也不知道是怎麼長的,那麼厲害,可以講出那麼多有趣的故事?!?
“他的腦袋啊,也不知道怎麼長的,那麼奇妙,好像這天下的任何事情,他都能夠有不同的見解?!?
“書千澈,書姐姐!我可以聽你講,但是麻煩你也顧及一下我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的感受好麼!”
沈蒹葭又沉不住氣了。
“沈姐姐,就快完了,你再耐心點?!?
書千澈就沈蒹葭歉意一笑。
“三個月後,蕭讓終於可以站起來了,但是,我卻一點都不高興,他的經脈,全部碎掉,無法接上,昔日那個不論我怎麼整都整不倒的變態,就這麼成了一個廢人?!?
“什麼?!”
沈蒹葭當時就變了臉色,呼一下站了起來。
不過她立馬就想起來,今兒見到的蕭讓,仍舊給她一種高深莫測不能直視的感覺,哪裡像一個廢人了?
沒好氣的白了書千澈一眼,這妮子,今兒到底想說啥,至於鋪墊這麼久麼!
著急也會死人的好不好!
“我把全天下最變態的天才變爲了廢物,我的罪孽,不可饒恕。我大哭,我想自殺謝罪,蕭讓卻半點不放在心上的樣子,反而是笑著安慰我?!?
“他說他其實半點都不喜歡江湖,不喜歡刀光劍影打打殺殺,踏上這條路,是被逼的,因爲他肩上有著自己絕對不能卸下的擔子。”
“我以爲他在安慰我,哪知,變成廢人之後,他整日吟詩作畫舞弄風月,竟然過的很開心。”
“我可以看出,他是真的開心,發自內心的開心,並不是裝給我看得。”
“當父親給我安排婚事的時候,我跑了,我跑到蕭讓面前,在月色下對他吐露心跡。”
“和他相處的這段時間,我終於懂得了我夢想中的英雄是什麼樣子?!?
“修爲變態無人能及、打遍天下無敵手,不是英雄;行俠仗義打抱不平,這也不是英雄;救民於水火被萬人傳唱,這是英雄,但很狹隘?!?
“我心目的英雄,是經得起大起大落,仍舊可以笑對人生的人,就像他,蕭讓?!?
“我們結婚了,我們退出了江湖,我也放棄了修煉,我們進入了凡俗世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書千澈的驚悚故事,終於在沈蒹葭已經快要麻木的時候,落下了帷幕。
沈蒹葭沒說話,靜靜的看著書千澈。
書千澈說了這麼多,絕對不會給她說這麼一個不知所云的感情故事就完了。
“姐姐,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書千澈道。
噗!
沈蒹葭感覺自己一瞬間受到了巨大傷害。
廢話,老孃當然知道這一切不是真的!
“但是這對我,卻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書千澈又道。
這一句話,又讓沈蒹葭重蹈聽不懂的覆轍。
“姐姐,一個人,只有一個人生,但是這兩年來,我卻有兩個人生?!?
“一個,就是在你對面的我,你看得見、摸得著?!?
“另外一個,卻只有我可以感受,任何人都無法感知,那便是,我的夢。”
書千澈道。
“啥?”沈蒹葭又想噴血了,“感情你剛剛說的那些,只是你的一個夢?”
“不是一個夢,而是我所有的夢。你知道嗎,這些夢,都是連續的、連貫的,每一天每一天加在一起,構成了完整的生活?!?
“有時候,我甚至懷疑,我在夢中的生活,纔是真實的生活,現在,纔是夢?!?
“姐姐,我好痛苦啊,不管哪邊是夢,但是我的感情,都是真的,我在那個世界,和蕭讓一起生活了兩年啊。”
“我一直催眠自己,告訴自己,他已經離開了,他已經不在我身邊了,所以,不管我情感如何,這必須是夢,也只能是夢,可是,他偏偏又出現在我面前了!”
書千澈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