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三百里外一處偏僻的山丘上,一絲暗淡的血色虹光在高空閃了閃,隨後落了下來。
只聽得撲通一聲,那道身影自空中摔下,掀起了陣陣灰塵。
也驚擾了此地棲息的生靈。
這一聲打響過後,周圍的樹林中也不禁喧囂起來,各樣動物的叫喚此起彼伏。
受到驚擾、驚嚇的這些動物有些遠遠逃離,有些遲疑過後,悄悄摸到了此處。
“咳,咳,咳......”
嶽峰神色狼狽,紫色錦袍已經損壞,上面滿是灰塵。
他自己面色仿若金紙,十分憔悴疲憊,不停的咳著血。
半晌,他勉力站起身來,四下一望,比對了一下太陽的方向,心中記起自己收集到的地圖,頓時知道了現在的所在。
看準了一個方向,他毫不遲疑的往那處走去。
迎面見到過來查看動靜的生靈,他面色一動,低沉的笑了幾聲。
雖然不甚精美,只能算是糙食,但送上門來的菜,總得享用不是?
嶽峰目中滿是妖異的血色,原本圓球的瞳孔此時已經有些變形,有往豎瞳轉化的徵兆。
他身影一動,漫天血雨飄灑在空中,化作一條條細小的血瀑被他吸到嘴中,吸取的時候,就算提煉過了。
雜質以及無有影響的血渣都被他濾過,正是血影神功的強悍。
神色恢復了幾分,嶽峰身子微凝,從內衣人皮乾坤袋中拽出了一身低調的青色書生袍,比量了幾下,給自己換上。
然後壓制體內血影神功的運轉,緩緩運轉起來已經十分生疏的紫氣朝聖訣,真氣屬性剛剛轉化,他便覺得渾身刺痛無比,像是千萬長針在不停的扎他。
嶽峰暗哼一聲,強行忍著把儒道功法運轉了一個周天。
此時,他面色已經十分慘白。
走了半天,夜色已然將近,嶽峰身子疲累,正要找一處地方休息。
他那乾坤口袋裡面一個粉色花瓣放著光芒,不停的跳動。
嶽峰眉宇一動,手指點在上面,壓制了這股聯繫。
他臉上似笑非笑道:“陰鳶,你還活著啊。”
“不用你來找我,很快,我就會去找你的。”
此次魔門六位人仙截殺嶽昭未果,沒有完成任務,尤其是赤神宮,哪能輕易罷休。
雖是魔門高層的意思,但陰鳶從中牽引拉線,也有此女的一份,事情未竟全功,以嶽峰對此女的瞭解,定然不會罷休。
嶽峰目光飄忽,低聲道:“再見面時,看我要你的命。”
他嘴角一挑,滿是歡快笑意。
雖然給人做面首並不光彩,可他又豈是甘於人下的主?
最少七七次數的相會繾綣,他每每暗中以自身鮮血煉毒,血毒早已潛伏在此女的體內。
只待爆發之時。
這,是嶽峰十餘年來最得意的幾件事之一。
......
淅淅瀝瀝的聲音在山林響起。
嶽峰站在一處破廟門檻旁,透過細微的雨簾,彷彿望到了遠方。
半晌,他轉身回到了破廟中。
這個破廟十分破敗,正殿狹小不說,更是四處漏風,邊上的房屋早已倒塌。
但也算是個能歇腳的地方。
嶽峰穿著一身青色書生袍,配著此時蒼白的面孔,任人一看,便是弱不禁風,有種異樣的和諧。
他已經在正殿角落擺上了一堆乾柴,他看了看,隨手一揮,柴火頓時被點燃起來。
做戲做全套,他此時是個文弱書生,點燃柴火取暖,再正常不過了。
圍著柴火在角落座下,嶽峰從人皮乾坤囊中取出一卷‘大戴禮記’,‘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他來到這處破廟,當然不是沒頭的蒼蠅四處亂轉,自然是有謀算的。
與陰鳶近三年的虛與委蛇,他不但得到了血影神功,還零散收集了不少魔道中的情報。
比如,他就聽聞過,有修行中人多次到這破廟歇腳,情報彙總之後,赤神宮也有人過來查看過,只是沒有什麼發現。
直到半年前,一道隱晦的消息小範圍流傳出來,再度引起了赤神宮的重視。
陰鳶當時還特意離開神都一次。
嶽峰知道的情報極爲有限,只隱約從陰鳶處打聽到這裡似乎有著一份機緣,這個不起眼的破廟怕是來歷不淺,魔門之中,算上赤神宮,最少也有三四家得知了此處的情報。
玄門大體也是如此。
嶽峰來到此處,當然是有著想法的。
踢嗒踢嗒......
外面傳來馬蹄聲,嶽峰神色一動,緩緩轉頭,臉上現出茫然困惑之意。
只見一男一女兩個人騎著馬冒雨而來,在破廟門口歇腳。
嶽峰起身之後,十分小心的放好書本,然後走了出去。
這一男一女已經看到嶽峰的動作,尤其在嶽峰輕拿輕放書本文章之時,兩人眼中閃過一絲放鬆,警惕悄然淡了不少。
兩人已經下馬,這男子抱拳一禮,說道:“小先生,攪擾了,我兄妹二人乃是海州人士,本是要去北方的極冰城,途經此地,天色太晚,又有雨水阻路,故而前來討個歇腳的地方。”
嶽峰慌亂擺手,連連道:“此地荒蕪,小生也是暫居歇腳,在外方便他人也是方便自己,豈敢獨霸寶地?”
那年輕女子見嶽峰靦腆,不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男子嗔怪的瞪了一眼女子,沒有說話。
嶽峰淺淺一笑,與兩人聊了幾句,便回了原位。
此處距離神都已有五百里開外,過此山丘密林,的確可以略過城池,走到通往北方的道路。
這一男一女並沒有說胡話。
嶽峰手指一下一下點在掌心,看似是在看書,其實心裡正琢磨著事情。
這兄妹二人年歲不大,以面相來看,大約在十五六到十八九不等,想要準確的探測,非得肌膚接觸,使用秘法才行。
他修爲畢竟不高,不能只看一眼,就知根底如何。
嶽峰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正在整理行囊,從他這裡借火點柴的兩人,沉思道:“這兩人究竟是不是修行中人?”
不怪他有這樣的疑惑,從他在陰鳶處探知的情報已經表明了這個破廟暗處是有著一樁機緣的。
魔門、玄門有幾家都已經關注了這裡。
於那些修爲高強輩分高的人沒什麼用,但普通弟子呢?
機緣一事又豈是能夠放下的?
再者就算這兄妹兩人不是修行中人,可既然來到此處,是不是就表明這兩人與破廟機緣有關?
正在他心中沉思的時候,幾聲呼喝從外面傳來。
嶽峰心中一動,向外望去,一隊人馬打著鏢局的旗號正在往破廟行來。
他目中閃過一絲戲謔的光芒。
山林,下雨,夜晚,破廟,再加上幾行歇腳之人,是不是有一種老套橋段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