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清秀柔美的女孩站在了宋天龍面前,年紀大約在二十三四的樣子,成熟,清純,溫柔,文靜,這是個集一切魅力於一身的女孩。一條黑黑的長辮子在身後輕輕擺動,即傳統又美麗,那種動人的體態,不自覺留露出的憂傷,讓人倍添憐愛。
女孩長得有幾分和小蘭姐相像,長得白皙,嬌柔,但不同是雙眼充滿無限的憂愁,那種渴望得到愛護的心態暴露無遺……
鵲兒介紹說;“這是小蘭姐的親姐姐,名字叫于慧珠,慧珠姐家住在金沙村,前幾天過來看母親和妹妹的,現在慧珠姐姐真的遇到大麻煩了!
小龍哥哥你一定要幫惠珠姐姐。”說話間鵲兒的雙目溼潤,兩顆清淚順著臉頰慢慢流了下來。
再看慧珠早以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不停地哽咽起來,小蘭抱著姐姐更是淚流滿面。
宋天龍那裡見過這樣場面,急得不知所措,忙過去拉著鵲兒的手道;“鵲兒別哭了!到底怎麼回事?你告訴我行嗎?我一定幫你,我不行還有特務連呢?真的鵲兒……無論什麼事我一定幫你!”
“真的小龍哥哥?”恩!小龍肯定地答道;鵲兒擦了擦眼淚,不好意思笑了笑,拉著宋天龍坐在牀上。
“我給你講慧珠姐的故事好嗎?”“好呀!我最愛聽故事了……”這時慧珠慧蘭兩姐妹也停止了哭泣,靠窗而立,靜靜地望著宋天龍和鵲兒,顯得那樣的無助和無奈。
陽光西移,微風徐徐順窗而入,這讓悶熱的屋內清爽不少,陣陣蟬鳴和著蛐蛐清脆明亮的叫聲……給這沉悶的夏日增添不少情趣。……
鵲兒凝視著宋天龍的雙眼,似要把宋天龍看通看透,這讓宋天龍感到鵲兒現在的心情無比沉重,不由地也變得異常嚴肅,他從鵲兒的眼神看到了期待,他真的覺得自己有能力保護她們,我決不會讓她們失望......
他用眼神告訴鵲兒他值得信賴,他在等待…….等待鵲兒有著什麼樣的故事要講給他聽。
他想這定是個不比尋常的故事?鵲兒望著宋天龍沉吟了一下,便娓娓道來......“于慧珠祖居金沙村,爺爺於海江勤勞能幹,人又聰明活泛,年紀輕輕就掙下不少家業,後又娶了富家女兒爲妻,先後生育了四個兒女,三男一女,日子可謂美美滿滿,說來也怪,除了小兒子外,大兒子二兒子都稀鬆平常,分家後過得更是一年不如一年,女兒遠嫁他鄉,幾乎斷絕音信,這讓老爺子鬱悶不已……
惟有這小兒子於盛財沒有讓他爹爹失望,不僅識文斷字,又肯吃苦能幹,不但保住了家業,而且生活比以前還要殷實富裕。
於盛財和他爹爹一樣,也娶了大戶人家女兒爲妻,妻子劉氏,爲他生了四個孩子,大兒子於金龍,大女兒于慧珠,小兒子於金鵬,小女兒于慧蘭,兩男兩女,這樣的家庭簡直完美得無可挑剔,引來多少羨慕和嘖嘖之聲……可見於盛財是多麼的有福氣,吃穿不愁生活富足,人生如此還有何求?……
在人們的盛讚中......兒女們漸漸長大,一對女兒出落得如花似玉,引來多少羨慕的眼光,大兒子於金龍大有父輩之風,莊稼地裡的活計樣樣精通,是村裡年輕人當中的翹楚,當上村長的於海江腰板挺得更直更硬,每逢有人誇獎孫子孫女簡直樂不可支。
兒子於盛財識文斷字,在村裡當了會計,於盛財爲人正直,人緣又好,賬目清楚無誤分毫不差,備受老少爺們稱讚,爺倆一個村長一個會計,把金沙村治理得井井有條,日子比別的村要好上很多,多次被公社.縣裡表揚觀摩,至此於海江的大名遠近聞名……
十六歲的女兒一朵花,這話一點不假,十六歲的于慧珠就像一朵花,像一朵剛出水的芙蓉,清麗的不染一絲塵土,又如一顆珍珠光彩照人,那雙眼睛在你身上飄過勾魂攝魄,那條美麗的長辮子隨腰輕擺盪人心智,這是一隻鳳,一隻落在山區美麗的鳳,一隻美的不可方物的鳳,山前山後,十里八村年輕小夥幾乎無人不知金沙村有一隻鳳,她的名字就叫于慧珠……她吸引了人們的目光,也吸引了無數媒人的目光。
對於登門的媒人,於海江,於盛財爺倆自是笑臉相迎,既然慧珠這麼優秀當然要求就高一些,做爺爺和父親的就要給孩子找個好婆家,可是問題卻來了,爺爺和父親看中的人家慧珠不同意,而慧珠看上的人家爺爺和爹爹死活不同意,看似柔柔弱弱的慧珠,偏在婚姻大事上毫不相讓,一來二去媒人來得少了,慧珠的婆家也就沒有著落。
金沙村是個大村,有一百多戶人家,金沙村的地理位置得天獨厚,村南是金沙山,村北有一條沱河的分支叫水晶溪,繞村而過,蓋因河水兩岸佈滿細沙,沙中有不少的白色結晶,只要有太陽的日子那些沙子就會發出耀眼的光芒。
遠遠望去銀光四射,猶如置身於水晶宮中美麗非凡,水晶溪由此得名。……
水晶溪水質清澈甘甜,水晶溪沿岸有兩個特產,一是水稻,二是老酒,水晶溪兩岸稻米更是遠近聞名,那是稻子中的極品,水晶溪稻米晶瑩剔透,用溪水煮熟後稻香四溢經久不散,令人胃口大開。據傳八年抗戰期間,蔣委員長最愛吃的就是水晶溪出產的大米……至此水晶溪稻米聲名遠揚。
用水晶溪稻米釀出的老窖酒,就更加珍貴,六十年代國民經濟並不發達,水晶溪產出的老酒極少,且控制極嚴,要想品嚐到水晶溪的老窖,那可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平常百姓想都不敢想。”
在金沙村西北角有一家劉姓老戶,戶主劉仁義,由於酒燒得好,村裡人都叫他酒爺,酒爺爲人誠實厚道,酒爺有三個兒子,分別成家立業,大兒子,二兒子分家後也就維持個溫飽,酒爺也是和小兒子劉子貴住在一起,劉子貴卻沒有繼承他爹的手藝,而是四處遊蕩,他心眼多,鬼點子也多,村民背地都管它叫鬼子三,鬼子三常做一些投機取巧的事,由於走的地方多,見識也就多些,也常常向村民吹噓自己的見識,他爹酒爺給村裡做燒酒,他自然借了不少的光,靠著不少的鬼心眼子,日子著實不錯,在村裡能排上前十名富戶之一。
鬼子三的婆娘不很爭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纔給鬼子三生了個兒子,取名劉佔富,意思是他兒子永久富貴,長命百歲。這孩子沒他爹聰明,長的黑不溜秋又犟又倔,哭的時候就比毛驢叫喚還難聽,人長得粗胖,大人小孩都管他叫“倔驢子”可這是鬼子三唯一的兒子,再不濟也是他劉家獨苗,自然呵護備至疼愛有加…… 轉眼間二十歲到了該取媳婦的時候了,鬼子三自以爲家境不錯,給兒子說門親事不是什麼難事,可是等來等去就是沒有媒人登門說親。鬼子三再也坐不住了,只好親自登門到媒人家相求,媒人介紹了幾門親,可人家一聽說是鬼子三家立馬變了臉色,不客氣地將媒人轟出家門。
鬼子三到此時方知自己年輕時過於荒唐,經常勾三搭四,傷風敗俗,留下了壞名聲。可是爲了寶貝兒子的幸福,鬼子三不得不低聲下氣求人,好不容易有家願意的,可他的寶貝兒子卻說什麼不幹,這讓鬼子三差點沒背過氣去。
可是兒子說出一個人來,鬼子三愣是半個時辰說不出話來,驚得鬼子三恨不得上吊自殺。鬼子三坐在自家院裡捶胸頓足,左右開弓抽了自己十幾個嘴巴子,仰天長嚎道;“老天爺呀!我這是造的哪輩子孽呀?讓老天這麼懲罰我,這哪是兒子呀?這分明是催命的小鬼,你看上誰不好呀?非得看上她,你……你這不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嗎?接著放聲痛哭......我地娘呀!嗚嗚……”
“我不管!除了于慧珠,我誰都不要,爹爹!你要是不給我去她家提親,我……我就死給你看。”倔驢子也是一邊跳著腳,歪著腦袋梗著脖子,斜瞪著一雙三角眼,叫驢般喊道;酒爺這邊聽了咕咚一聲倒在地上,兩眼一翻背過氣去了……家人慌忙把酒爺擡進屋,又是掐又是捏,半晌酒爺才——啊!的一聲回過氣來,至此酒爺再也沒能起來下地行走……
經過幾天折騰,鬼子三的氣也慢慢消了,不管怎麼說,自己就這一個獨苗,好歹也是我劉子貴的繼承人,既然兒子死了心也要娶慧珠那丫頭,自己不能眼看兒子自尋短見,成與不成,是福是禍怎麼地也得去試試。常言道;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嘿嘿!鬼子三一陣冷笑,“我就不信了?又不是真的仙女下凡怕什麼?”想了想,拿了幾盒點心直奔媒婆李家而去……
老於頭於海江的宅院在村的東北角,這是一個古樸的四合院,當你走進這家院子,你會感到主人的勤勞與淳樸,雖身爲一村之長,家裡去相當簡樸,但有一點更讓人稱道是,從裡到外都打掃的乾乾淨淨一塵不染,讓你感覺不到這是個莊稼人的宅院,到真有“書香之氣”的韻味……
這兩年於金龍的朋友多了起來,和他差不多年輕人,有意無意的都願和他攀交情,你來我往的還真像那麼回事,其實大家心裡都明白,有的是真心和於金龍好,有的是找個藉口來看于慧珠這個大美人,于慧珠這個山村玉鳳引來衆多追隨者,都想一睹芳容,又都夢想著一親芳澤。
在衆多追隨者中有一個人頗得慧珠另眼相看,這就是村裡的小學老師付中華,付中華是個外來戶,幾年前師範學校畢業就被分到金沙村當了小學教師,付中華和於金龍更是好朋友,常常到於家來玩,“大哥好!慧珠在嗎?”付中華來了就問,於金龍樂道:慧珠在她自己房裡,能跟於金龍敢這樣直接說話的只有他付中華一個。其他人絕沒這個待遇。他也深得於慧珠爺爺和爹爹喜愛,于慧珠也對這鄉間才子情有獨鍾。
好歸好,但是付中華的父母託人來說媒,還是被拒絕了,拿老於頭的話說就是一個窮酸書生還配不上咱家的慧珠,兩家好歸好但和婚姻無關,在爺爺他們的眼裡,城裡人要比這山溝好上百倍,眼界高,要求更高,儘管慧珠千肯萬肯還是不行。
明的不行,兩個年輕人就暗地來往,心意堅決的付中華海誓山盟,“非慧珠不娶,如違此誓,叫我不得好死,”慧珠也是非付中華不嫁。“山無棱,天地絕,乃敢與君絕。”
造成這種局面,老於頭真的是著了急,和於盛財商量著怎麼辦?最後的結論是找媒婆李,讓她儘快給慧珠找個相應的人家,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必須是城裡人,只要人家好,後生好就行,離開山村到城市生活慧珠會滿意的,我們這是爲了她好。爲了慧珠的前程,我就賣賣我這老臉,”老於頭嘆了口氣道;拿著老菸袋走出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