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聰顛身下馬,望了一眼地上的玉微,沉吟道:“大哥,此人是誰?”
劉和極是不屑道:“似乎司馬穎的一個姬妾。”
劉聰微微一怔,緩聲道:“大哥,司馬穎身邊的人,不可不防。”
劉和大是惱火:“本王決定的事情,幾時需要你來指點?”
劉聰頓時語塞,低下頭去沉默不語。
劉和不去理他,卻瞧著玉徽道:“美人兒,本王的耐心有限,你考慮好了沒有?”
玉徽擡起頭來,只一凝眸,面色便讓人不敢正視,卻聽她柔聲道:“這地上的人,是我的心上人。你讓我給他唱一支歌,我就心甘情願地隨你走。”
匈奴人素來重情義,倒也並不以爲意。劉和笑道:“好,就依你。”
他此言既出,手下的匈奴髙手便放開了束縛,玉徽微一掙脫,便站起身來。
“你們都讓開,”玉徽忽然冷冷地發(fā)了話,圍著司馬穎的一衆(zhòng)匈奴人都向劉和瞧去,只見劉和點頭,便都退讓了開去,
玉徽忽然面上露出溫柔的神色,怔怔地裡著司馬穎,輕聲道:“王爺只是太累了,要休息一會兒。”她無限溫情地望著司馬穎,輕聲道:“王爺,玉徽走了三年,終於回來看你了。你歡喜不歡喜?”
“你是玉徽?”劉聰忽然心中一震,急切問道:“你可知阿誘在哪裡?她逃出來了嗎?”
玉徽一雙清目忽然轉(zhuǎn)向劉聰,目中寒泉涌動。劉聰只覺得這女子目中如藏利劍,他垂下頭去,過了良久卻聽她冰冷說道:“她死了。”
“她怎麼死的?”劉聰如遭重創(chuàng),聲音裡透出絲絲絕望。
“城破之時,豈有完人?”玉傲冷淡地連看也未看他一眼,卻把一根七寶琉璃釵掏出來拋給劉聰,“她是自縊而死。”
劉聰雙手發(fā)顫地撿起那釵,卻見那釵上明珠如舊,光耀一如初見時那樣明亮奪目。他知道這釵是阿誘的母親的遺物,亦是她貼身之物,此時見釵如此,他心中已是大慟。
“好了,美人兒,你不是要唱歌嗎?就快些唱吧,“劉和不耐煩地催促道。
玉徽忽然伏在司馬穎身邊,輕聲地唱起歌來,聲音柔媚又嬌羞,甚至頗帶著幾分喜悅,歌聲輕柔地唱道:
“綠兮衣兮,綠衣黃裳。心之憂矣,曷維其已!”
她唱了一句,微微喘了口氣,似有幾分不支,她已辛苦奔波了三西曰,至今還未合過眼,體力耗損已是極大。匈奴人雖然聽不懂她所唱的含意,卻聽出了她歌聲中悲傷無限。
劉和有點不耐煩道:“真是喪氣!人都走了,聽也聽不見了,唱點喜慶的。”
“他能聽見的。”玉徽微微一笑,脣邊浮起的豔色如朝陽初升一般。她無限柔情地望著司馬穎,歌聲愈來愈亮,最後竟是站了起來,赤著雙足,繞著司馬穎的屍身邊唱邊舞。她的歌聲愈發(fā)悽婉動人。
綠兮衣兮,綠衣黃裳。心之憂矣,曷維其亡!
綠兮絲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無尤兮!
她唱到尾音時,已是微不可聞,字字句句都如同從喉中泣出,哀婉亦悽豔。她慢慢伏低身子,人亦是伏到在司馬穎的面旁,只是眼中是十分的癡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