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六年的春節(jié)對于劉東來說,注定是不會過得太好。雖然家里的長輩們,對于劉東這個在商業(yè)上有著巨大天賦的三代足夠的照顧,在春節(jié)期間拉著劉東給他介紹媳婦。
但是,想著馬上就要去蘇聯(lián),劉東也就只有放下這些兒女情長的事情。原本沒想到那么急切的事情,卻因為考察團的事情,變得忙碌起來。一些之前沒有準備充足的資料,現(xiàn)在也要盡快的補充,要不然,等到隊伍開拔了,什么東西都沒有弄齊全,蘇聯(lián)那邊就算想要和你合作,也找不到項目不是?
在某些事情上,國家機器的效率絕對不是吹的。就算是在過節(jié)期間,像這樣高層都討論過的商業(yè)考察團的組建工作,都不會有一刻的停歇。所謂領導動動嘴,下屬跑斷腿,也就是現(xiàn)在這么個情況。
由于之前沒有過這樣類似的經(jīng)歷,國務院那邊也是很頭疼。以前有過別國過來援建的,也有國家去別國援建的。但是這沒有官方代表的私人商業(yè)考察團,卻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想要有現(xiàn)成的經(jīng)驗都找不到地方。
但是,不得不佩服別人的效率,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之內,國務院那邊就拿出了一個計劃。關于商業(yè)考察團的事項,也算是敲定了。雖然這個計劃在劉東的眼里,還帶著濃厚的行政痕跡,但好歹算是把這玩意給弄了出來,雖然有些不倫不類。
也難怪劉東看不上眼,實在是這個所謂的商業(yè)考察團里面,除了他一個人之外,其他的基本上都是國企,當然,這些國企也不可能是搞機械的,而是那些搞日用品為主的國企,還有幾家所謂的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對于這種掛著羊頭賣著狗肉的時代性產物,能在這個考察團里面出現(xiàn),也算是一種奇跡。
當然,最奇葩的事情在于,這個商業(yè)考察團帶隊的人,居然是一個正廳級別的對外經(jīng)濟貿易部的官員,正廳級別,在華夏的官場上,也算得上是一個高官了。再往上一步,就是封疆大吏那個級別的人物了。
但是,這次的商業(yè)考察團,原本的定義是私人性質的。被這么一攪和,也算不得是私人性質的了。好在,這個對外經(jīng)濟貿易部的官員,僅僅是帶隊的作用,而不是有拍板團員正常商務貿易是否能夠進行下去的那種人物,要不然,劉東還真不打算去蘇聯(lián)了。
正月十五日,劉東沒能在家里吃上一口元宵,就和自己公司的人踏上了去蘇聯(lián)的列車。原本準備好好去陳潔家表現(xiàn)一下的他,最后也只有在初五的時候匆匆的拜訪了一下陳潔的家人。
雖然是匆匆拜訪,但劉東的身份擺在那里,就算他不想以勢壓人,陳潔的父母也會感覺到很大的壓力。劉顧委的孫子,劉主任的侄子,在他們這樣的家庭面前,本就有著先天上的優(yōu)勢。
越是在京城官場混的人,越是知道劉東這樣的人到底有著怎么樣巨大的能量。陳潔的父母對于劉東能親自上門,都感覺到萬分的驚奇。雖然陳潔也算是劉東的手下,但劉東的手下可不止陳潔一個人。
別家沒去,卻偏偏到了陳潔家,怎么看怎么詭異。所以,到最后,陳潔的父母隱隱約約覺得,這陳潔和劉東之間,恐怕并不是簡簡單單的雇傭關系。但想到他們之間的身份問題,陳潔的父母也只有嘆氣。
雖然劉東各方面的條件都足夠優(yōu)秀,但就是太過優(yōu)秀了,弄得他們家的陳潔卻配不上劉東。這樣的女婿,他們還真要不起。但現(xiàn)在劉東明顯和陳潔有些關系,而這大年上門,更是有著一些別樣的目的。
陳潔的父親好歹是在官場上混了那么多年的老油條,又如何不知道這到底是為了什么?雖然并不看好這段無終的戀情,但既然劉東隱隱有這樣的表示了,他們這做老人的,也不能無視。
尤其是劉東這樣春風得意的年輕人,就更不好打發(fā)。要是這個事情處理不好,劉東那邊也不好交代。所以,陳潔的父母最后也模糊的說了幾句話,那意思就是說陳潔以后的婚事,還是應該讓她自己做主。
但是,劉東這樣的大好青年,也應該找個屬于自己的愛人,不能老和陳潔糾纏不清。要不然,劉東給不了陳潔一個美好的家庭,卻耽誤了陳潔一生,對于陳潔來說,也不公平。
雖然陳潔的父母對于劉東和陳潔并不看好,但總算是讓陳潔暫時不用面對來至家庭的壓力。雖然這個事情,肯定會導致陳潔家人的不滿,但這時間實在安排的過于緊湊,劉東也只好等以后再慢慢的把這個事情化解開來。
由于這商業(yè)考察團,在高層中都掛了號的,所以,劉東他們一行人,也得到了特殊的關照。鐵道部專程給他們弄了一個專列,把他們往東北和蘇聯(lián)交界的地方上送。一行一兩百人,坐上那長長的專列,倒并不顯得擁擠。
這個月份的東北,大雪把地上撲得厚厚的,在專列里面往外看,所有的地方都是一個顏色,隨便一看,不論是哪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就算行使在那林海之中,也看不到多少綠色。
偶爾有野兔,也被火車那巨大的聲響弄得到處亂跑。倒是有些狍子,在林間,時不時的還伸出頭來看著列車,好像看西洋景一樣。
周青富以前就是在這一片地方混的,所以,對于這些景象,并沒有感覺多么的驚奇。而劉東以前也是在這邊上學的,每年回家也沒少看這樣的場景,所以,他也沒有什么感覺。
反倒是陳潔和陳志豪,對于這樣的場景很是稀奇。陳潔雖然也是在北方長大,但一直都是在京城,并沒有在這邊晃蕩過,就算是工作,也是到炎熱的香港,對于這白雪皚皚的原始叢林,并沒有見識過。
而陳志豪比起陳潔更為不堪,雖然在京城也見過雪,但是京城的雪比起這些地方來,都還要差好多。看著那厚厚的雪層,即便是在這溫暖的車廂里面,依舊感覺十分冰涼。時不時的把他的羽絨服裹一下,好像這樣就能祛除他心中的冷意。
看到陳志豪這模樣,周青富打趣的說到:“老陳,怎么樣,這里的風景不錯吧?”
“不錯是不錯,就是太冷了。也不知道在這的人是怎么生活的?天啊,那么大的雪,在香港簡直是不可想象。你在這邊那么多年,就沒有感覺到冷么?”陳志豪哆嗦的說到。
聽到陳志豪這樣說,周青富笑了:“這算冷?冷的時候你還沒有見過呢?給你說吧,現(xiàn)在下雪的時候還不算最冷,在室外活動還可以,要到了最冷的時候,家家戶戶如果沒有必要,基本上都不會出門。”
“這么大的雪,還不是最冷的時候,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那什么時候才能算得上是最冷?”陳志豪好奇的問到。
周青富指著外面的雪,開口到:“什么時候這雪化了,就是最冷的時候。那時候,要吹風,能把樹都給凍死。我給你說,在這邊,你在外面走,如果沒有戴帽子,耳朵露在外面,一陣風吹過來,你知道會有什么情況么?”
聽到這個問題,陳志豪想了一下,才不確定的說到:“是不是耳朵要凍傷?很難治好的那種?”
“凍傷?”周青富詭異的笑了:“給你說,這樣的事情是不會發(fā)生的。如果你遇到這樣的情況,千萬不要去摸自己的耳朵,那樣一下就摸掉下來了,要摔在地上,那直接就粉碎了,你就算想要接上,都找不到耳朵。”
聽到周青富這話,陳志豪馬上就打了個寒顫,然后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感覺到耳朵上面還有熱度,才算是松了一口氣,然后趕緊把羽絨服上的帽子給戴上,然后把自己的脖子又縮了縮。
看到陳志豪這幅模樣,別說周青富,就是劉東陳潔也哈哈大笑了。就連在一旁的工作人員,也差點沒忍住。還是一個列車員,對著陳志豪說到。
“大哥,你別聽他瞎說,他那是嚇你的。哪兒有那么夸張?只要你注意保護,就絕對沒事兒。再說了,這幾年也沒有那么凍了,六十年代的時候,這樣的事情才比較多。現(xiàn)在這個天暖和了,風也沒有吹得那么厲害。在火車里面,身體好的人穿兩件衣服都會覺得熱。”
聽到列車員的話,并沒有緩解陳志豪的情緒。他對著劉東說到:“老板,東北都這樣了,那我們去蘇聯(lián)豈不更冷。我可記得,那邊的土地都是永凍的。你們是北方人,不怕冷,但我是香港人啊,這要是一下忘記了一些忌諱,豈不是一不注意就要缺身上的零件了?要不去蘇聯(lián)的事情,還是你們去吧,我就回香港坐鎮(zhèn)公司,保證把事情辦得妥妥的。”
陳志豪是真的被周青富的話嚇怕了,他原本以為,這邊冷也就是多穿兩件衣服的事情,哪里能想到,在外面走路也得有些地方需要注意?要是突然尿急,然后在外面噓噓,一陣風刮來,然后,就沒有然后了。想到這,陳志豪不自覺的又夾了一下自己的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