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孩子的原因,蘇瑾總是睡不好,時常做噩夢,或從夢中驚醒。
躺在牀上很快睡去,迷迷糊糊中,她彷彿回到了小時候。
——那是一個噩夢。蘇瑾在林莫霆懷裡,是幸福的。
可她的夢,卻是如此的黑暗與悲傷。
……
一棟大而豪華的別墅裡。
“媽媽,媽媽,快走……”小女孩長得很漂亮,很精緻,穿著粉色的公主裙,好似一個芭比娃娃。她拉著婦人的手,想拉著婦人走,奈何她人小力小,怎麼也拉不動,只能催促道:“媽媽,快嘛快嘛,人家要盪鞦韆……”
“好,彆著急,媽媽這就走……”婦人便不是驚豔型,卻很耐看,尤其是她臉上揚起笑容時,更是給人一種很溫暖很舒適的感覺。
婦人牽著小女孩到院子的鞦韆旁,她蹲下來,與小女孩平視:“蘇瑾,等會要抓緊長繩,不能鬆手,知道嗎?”
蘇瑾睜著大大的眼睛,看了看媽媽,在看了看鞦韆,她不知道媽媽爲什麼讓她不要鬆手,但她很想盪鞦韆,所以點頭,答應了媽媽。
“蘇瑾知道,媽媽,我們快開始吧……”
蘇瑾跑到鞦韆座椅旁,想爬坐上去,可她不夠高,腳也不夠長,爬了好幾次都爬不上去。她扭頭看著媽媽蹲在那邊,卻不過來幫她,她眼眶頓時溼潤,委屈叫道:“媽媽。”
黑溜溜的眼神卻因蘊含著淚水,水汪汪,猶如清澈的泉水,一眼見底,美麗又迷人。
婦人盯著蘇瑾的眼睛入了迷,她有一雙和那個人一樣的眼睛,但不同的是,那人的眼睛是深不見底,蘇瑾的眼睛卻乾淨清澈。
“媽媽……”見著婦人不理會她,蘇瑾憋著嘴,有些生氣了。
聽聞女兒頗爲不滿的聲音,婦人回過神來,起身快速走到蘇瑾身邊,將她抱起來,笑著逗弄她:“蘇瑾不生氣,不然生氣的小孩可是長不高的哦……”
蘇瑾愣了愣,隨後快速說道:“蘇瑾纔沒有生氣呢……蘇瑾最乖了……”
說著雙手摟著婦人的脖子,腦袋湊進婦人,撒嬌說道:“媽媽,媽媽,你抱蘇瑾,抱蘇瑾上鞦韆好不好……”
婦人摸著蘇瑾的小腦袋,揉了揉她柔軟舒適的毛髮,笑了笑,說:“好,媽媽抱你上去,你記著要抓緊哦……”
蘇瑾聽到很開心,嘴角勾起燦爛的笑容,趕緊點頭:“蘇瑾知道……”
得到女兒的保證,婦人才將蘇瑾抱起放到鞦韆上,隨後又說了一遍:“我們準備開始了,蘇瑾記住一定不能鬆開手……”
……
蘇梓,你們在幹什麼?”
突如其來一道冰冷的聲音傳來。婦人身子明顯一顫,整個人愣住。蘇瑾也被嚇了一跳,原本抓緊的手鬆了一下,可也因爲這一下,使她從鞦韆上飛了出去。
“啊!”
“蘇瑾!”女兒的慘叫聲使得蘇梓反應過來,她來不及去看聲音的主人,趕緊跑過去,將地上的蘇瑾抱起來:“哪裡受傷了,快告訴媽媽?”
聽到母親關心又帶著急切的聲音,蘇瑾回過神來‘哇’一聲哭了起來。
“蘇瑾,哪裡疼?”蘇梓一邊問,一邊爲蘇瑾檢查,但是她的動作也不敢太大,雖然鞦韆四周不是水泥路而是蔥鬱茂盛的小草坪,而蘇瑾身上沒有看到有血跡,但是蘇瑾還小,身子還很稚嫩,哪怕是墊上柔軟厚實的地毯,一不小心還是會摔骨折,更何況只是小草坪呢……
“媽媽……嗚嗚……媽媽……”蘇瑾也不知道是被嚇著了還是哪裡摔疼了,她這會這知道哭。
“別哭,蘇瑾,媽媽在這裡,醫生姐姐馬上就來?!碧K梓哄著蘇瑾,隨後扭頭看向站在一旁冷漠看待這一切的男人,帶著懇求的語氣說道:“麻煩叫黎醫生來看看蘇瑾好不好?!?
男人皺了皺眉,沒有回答蘇梓,反而冷斥蘇瑾:“哭什麼,又不是缺胳膊斷腿?!?
蘇瑾一滯,黑眸滿含驚恐的看著男人冰冷到沒有一絲溫度的眼神。她往蘇梓的懷裡縮了縮,不敢在哭。
蘇梓眼中也帶著些恐懼,她抱著蘇瑾的手緊了緊——此刻她不僅是一個成年的女人,還是一個母親,人都說母愛是偉大的,當孩子有危險或困難時,母愛往往是最堅強的。
爲了蘇瑾,蘇梓擡眸,對上男人深不可測的雙眸:“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我只求你讓黎醫生來給蘇瑾檢查?!?
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此時她不在是需要人保護柔弱的女兒,而是一名堅強的母親。
蘇梓渾身打顫,男人笑起來很好看,可卻讓人感覺不到溫度,只有冷血和害怕。
蘇瑾含著淚偷偷的看了眼,那個讓她感覺很恐怖的男人,然後扭頭抱緊媽媽。雖然聽不懂媽媽跟面前這個男人在說什麼,但是她能感覺到母親的顫抖和害怕。
她有些茫然地看著這兩個人之間的互動,雖然有些看不懂,可從母親那消瘦而抖動的肩膀上,蘇瑾還是感受到了母親的不安。
——那極度的不安。
“先讓黎醫生爲蘇瑾檢查?!碧K梓眼裡有著害怕,她抱緊蘇瑾,好似生怕那兩人會上來搶走蘇瑾般。
男人打了一通電話,片刻之後,兩個傭人模樣的女性走到了她的身邊,試圖將她從母親的懷中撈了起來。
蘇瑾搖搖頭,順而將腦袋埋進蘇梓的脖子,她身上雖然很疼,但是她不要跟其他人走,她不要離開媽媽!
“蘇瑾乖……”
“我的耐心有限?!蹦腥瞬荒蜔┑拇驍嗵K梓的說話。
蘇梓只能將孩子交給那兩個人,現在蘇瑾不知道被摔傷了哪裡,必須讓醫生看看,而在這棟別墅裡,她們母女倆無權無勢,唯一能幫她們母女的只有眼前這個男人,蘇瑾的親生……父親……
“不……嗚……”蘇瑾想哭,可是被男人冰冷的雙眼一看,頓時哭不出來了。
“不……蘇瑾不要離開媽媽!”被其中一人抱住,她的小手卻抱著蘇梓的脖子不願鬆開。
蘇梓眼眸一橫,狠心掰開蘇瑾那雙小手,將她交給了那兩人,轉身不去看蘇瑾留著淚的雙眸。
“媽媽……媽媽……不要離開我……媽媽……”
雖然這哭聲足夠淒厲,雖然蘇梓的心中,是萬般的不捨,可終究,還是沒有去阻止什麼……一個女人,一個母親,卻做不到保護自己的孩子,甚至連保護自己都做不到。
——自己實在是,太……
當蘇瑾再次見到蘇梓時,已經是一個星期後。
蘇瑾的記憶裡除了那個恐怖的男人,便只有蘇梓。她偶爾會在別人的口中聽到一個陌生的字眼:私生女。她並不知道這個字眼表示的,究竟是什麼意思,只是在旁人那鄙夷的眼神之中,還是感受到了什麼異樣的東西……
蘇瑾並不喜歡這個男人,因爲這個男人,總是讓她覺得非常的不安。
雖然蘇梓卻是一直陪伴著她,對她很溫柔,給了她滿滿的母愛,可是她的人生之中,終歸是少了許多東西。
這日蘇瑾再次被丟進一個房間裡,她以爲她又要被關起來了,卻聞到了熟悉的味道,是屬於媽媽獨有的味道。
蘇瑾眼眸一亮,臉上揚起這些天以來第一個燦爛的笑容。
“媽媽!”她在房間裡尋找,最後在牀上找到了蘇梓。
蘇瑾站在牀邊,盯著蘇梓,她好想讓蘇梓抱抱她,只是蘇梓和她之前見到的時候不一樣,她好像生病了,又好像在睡覺,反正蘇瑾是分不清楚。她黑溜溜的眼珠轉了轉,突地繞過牀尾,走到牀的另一半,爬啊爬,花費了幾分鐘,終於爬到了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