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曼朝周嬸客氣的一笑。
陸戰堯點菸的動作一頓,他瞇了眼眸,朝蘇曼看過去。
外面的路燈光昏暗,蘇曼一張小臉上滿是倔強的坐在車上,她的臉還有些紅,一雙眸子卻十分清明。
察覺到陸戰堯看過來的視線,蘇曼咬了咬牙,正要發動引擎,卻聽到男人淡淡的嗓音,“蘇小姐車子沒油了,等會車子如果停在半山上,有想過會出什麼後果嗎?”
“哎呀,車子沒油了啊,蘇小姐,你可不能現在離開了?!敝軏鹨宦?,連忙勸止蘇曼,“這山下面沒什麼住戶的,要是蘇小姐被困在半道上,這天又冷,萬一蘇小姐出什麼事可怎麼辦!”
周嬸本就害怕蘇曼出事,剛剛她家陸先生的話她可是聽出來了。從來沒有留過女人過夜,或者應該說,從來沒有跟哪個女人比較親近的陸先生,竟然主動讓一個女人送他回來不說,還要留下她過夜,周嬸當然不會不幫忙。
蘇曼渾身不自在,她不敢留宿在陸先生家裡。
“沒事,等會我就給我朋友打個電話,讓她過來接我。”
她眼裡躲閃的神色太過明顯,“周嬸,不用擔心,我朋友就住在這裡不遠。”
“可是這大晚上的,天黑路滑——”
“真的沒事周嬸,車子裡的油能撐到山下,到時候我在山下等我朋友就好。”
見蘇曼一臉堅決,周嬸還想說什麼,陸戰堯的臉色已經淡了下去,似沒了抽菸的興致,他收了香菸,直接轉了身,往別墅裡走,“周嬸,送一碗解酒湯到我書房。”
周嬸和蘇曼都明白,陸戰堯這是隨蘇曼便的意思了。
他背影修長,越走越遠的黑色身影幾乎與夜色融爲一體。此刻,他身上又恢復了那種清冷淡漠的感覺。
不知道怎麼的,蘇曼莫名有種心慌的感覺。
“那周嬸,我就不打擾了……”她的嗓音忽然有些啞。
“誒,好的,蘇小姐你路上注意安全?!?
蘇曼應了一聲,也不敢去看往別墅裡走的男人,徑直開車離開這裡。
她沒有看到,正要進別墅的男人腳步一頓,夜色中,陸戰堯緩緩的轉過身,看著她開車離開的影子越來越小,最後消失不見,狹長的眉眼微蹙,一張臉沉得厲害。
“陸先生……”周嬸察覺到了他情緒的變化,有些忐忑的喊了一聲,“蘇小姐……離開了?!?
“嗯。”
陸戰堯的神色很快就恢復冷漠,徑直朝屋子裡走去。
周嬸看看前面的男人,再看看屋外已經找不到影子的一片漆黑,恍然察覺什麼。
……
二十分鐘後,蘇曼死死咬著牙站在陸戰堯別墅家門口。
她渾身冷到極點,雙手抱胸,鼻子凍得通紅。
剛剛開車離開後不過半公里多,車子就徹底沒油再發動不了。
她給江夏打了無數個電話,那邊都沒人接起,直到那邊手機沒電關機。蘇曼纔想到,今晚江夏喝醉了。
她坐在車裡良久,終究還是又走了回來。
站在陸先生家門口時,蘇曼有種難以啓齒的難堪。他留她時,她拒絕留下來,此刻卻又自己找上門來……
正想著該怎麼跟裡面的人說,忽然漆黑的大廳又亮了起來。
裡面有一陣下樓梯的腳步聲傳來,很急,不等蘇曼反應過來,別墅的大門已經被人推開,伴隨著一道凌厲而又陰沉的嗓音傳來。
“……藍色別克,還沒有開出山道?!你是不是確定?等著,我——”
急速的話在看到門外站著的女人時戛然而止。
蘇曼眨了眨眼,忽然覺得眼眶有些熱。
藍色別克,是她開的車子。
面前的男人甚至連大衣都沒來得及披上,一身白襯衫黑西裝的就跑了出來。
身後,跟著急切的周嬸,“陸先生,等等,等等,你的大衣穿上,外面太冷了!”
走到門邊,才發現了外面的異常。
看到蘇曼,周嬸鬆了一大口氣,“蘇小姐,你回來了?”隨即又道,“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陸先生剛剛著急你,聽說車子還沒有——”
“周嬸,準備一間客房?!?
不等她將話說完,陸戰堯徑直冷冷的打斷了她的話,也不看蘇曼,直接轉身往後走去。
他的背影挺拔而又冷峻,明明室內燈光通明、溫暖如春,他整個人身上卻似罩了一層寒霜。不用人說,蘇曼也知道他此刻在生氣。
“蘇小姐你別介意,陸先生也只是擔心你,這大晚上的,你說要是你車子停在半道上,人凍壞了該怎麼辦?!?
見蘇曼沉默著沒說話,周嬸以爲她被陸先生給嚇到了。
蘇曼收回看著陸戰堯背影的目光,朝周嬸露出一個尷尬的笑,“抱歉周嬸,今晚可能會打擾到你和……陸先生。”
“說哪裡的話,蘇小姐送我家陸先生回來的,讓你直接走了纔是我們的失禮?!敝軏鸬谝谎劬陀X得挺喜歡面前的小姑娘的,乾乾淨淨的又有禮貌,並不是那些阿諛奉承的人。
周嬸早些年是陸戰堯母親的陪嫁丫鬟,陸戰堯母親去世後,纔到陸戰堯身邊一直照顧他??梢哉f是從小看著陸戰堯長大的,跟陸家那邊一樣,現在最憂心的,就是他的婚事。好不容易見他對一個女孩子上了心,周嬸怎麼能放過。
“趕緊進去,凍壞了吧?”
周嬸拉著蘇曼就朝裡走去。
室內室外兩種溫度。
一進門,蘇曼就感覺到溫暖的空氣從各個地方鑽進衣服裡,她渾身一個激靈,本來冷到僵硬的四肢百骸慢慢的軟了下來。
周嬸從廚房裡端出來一碗熱燙,“快喝了暖暖身子,我去給你收拾一間客房出來?!?
“彭”的一聲,樓上不知道哪間屋子的門被重重關上。
蘇曼聽到,臉上更是尷尬。
周嬸眼底卻有著一抹暖暖的笑,視線朝樓上看去。
“蘇小姐,陸先生要是真的生氣,是不會留人在家裡的?!敝軏鹦Φ馈?
陸先生自懂事以來,喜怒很少外露,她曾心疼他母親去世得早,小小年紀就那樣早熟。可是在這位蘇小姐面前,他卻似乎管不住自己的情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