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曼聽到他們的話,嗤笑一聲:“你們夫妻二人倒是挺深情的!簡越,我們也算是老朋友了,我給你另外一條路,你選不選?”
簡越聞言,淡淡的揚起嘴角:“你似乎沒有什么好主意。”
“你先別急著反駁,聽我說完再下定論。據我調查,你和她還沒有領結婚證是不是,所以你們在法律上根本不算夫妻。既然如此,那么你便娶我家族的女人,兩家聯姻,也能讓政府放心。這只是有名無實的婚姻,你還是和季瑾在一起,你們是明面上的夫妻。背地里,和卡佩家族是聯姻,如何?”
諾曼做出了最后的讓步。
他都愿意犧牲自己家族的女人,讓她守活寡,成全他們。接下來,就要看簡越的意思了。
季瑾聽到這番話,身子微微顫抖,抬起濕漉漉的云眸看向簡越。
這……似乎是最好的辦法了。
但付出的代價就是,她永遠都不能成為簡越的妻子。
有名無實的婚姻。
可是,這是唯一能保全他的方法了,自己受點委屈,又有什么關系呢?
“簡越……”
她喃喃的念叨著他的名字。
簡越垂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更為用力的握緊她的小手,眸色清冷,一字一頓的說道:“我今生今世,只娶一個妻子,那便是季瑾!”
諾曼聞言,緊鎖眉宇,低沉怒喝:“簡越,你不要太過分!我已經做出這樣的讓步,你不要不識好歹!”
低氣壓瞬間在屋子里滿眼,兩個男人之間硝煙彌漫。
一觸即發。
季瑾對于他的這番回答一點都不意外。
要是簡越能夠那樣輕易的放棄自己,也不會執著了這么多年。
但……
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不是嗎?
“簡越,你不要任性好不好,我不想看你出事,你也不想看我出事,我們就答應諾曼吧!”
“就算你受委屈也無所謂?你可知,沒有那張結婚照,你失去的是什么?”簡越冷冷喝道。
“意味著紀念永遠不可能成為簡家的孩子,永遠不被認可!既然是隱瞞,遲早會有被揭露的那一天,到時候你又該如何自處?我與別人結婚,那你呢?你是明目張膽的第三者嗎?”
“這些我都知道,可是不要斗下去了好不好!”季瑾眼淚婆娑的說道,然后緊緊的抱住簡越。
“簡越,我可以失去一切,但是我不想失去你!要是你不能好好活著,那我要求那些又有什么意義!”她貼著他的胸口,里面的心臟鏗鏘有力的跳動。
她真的害怕,哪一天這心臟再也不跳了。
簡越看著她伏在懷中瑟瑟發抖,心驟然痛了起來。
他溫厚的大掌輕輕的揉著她的秀發,然后咧嘴淺淺一笑。
“我絕不負你。”
只有這五個字,已經代表他做出了決定。
諾曼瞳孔狠狠一縮,怒喝:“所以,你還是選擇和我們家族作對是嗎?”
“諾曼,你維護政府的利益,我維護我妻兒的安全,各司其職。你讓我放棄,那我讓你放棄,你又會怎樣?廢話不多說,我要是能被你打動,那我豈不是讓你很失望?我的老朋友?”
這話一出,直接將諾曼噎的說不出話來。
誠然
他所說,要是他真的一口答應,諾曼會很失望。
如果連自己心愛的人都保護不了,那也不配做他的敵人了。
“簡越,聽說你的槍法向來很準,而我的槍也從未失手過,不如我們比賽一場,生死聽天由命。”
“我贏了如何?你贏了又如何?”
簡越眸色一凝,字字沉聲的溢了出來。
“我贏了,你徹底收手,維持這個現狀。你要是贏了,我卡佩家族不再插手這件事情,但是你也不準擴大勢力,否則我不動你,自然會有人動你。”
“好!”簡越背脊筆直,接下了這場賭約。
諾曼眸色洶涌,深深地看了簡越一眼,便轉身出去,朝著后院射擊場走了過去。
“在這里等我。”
“不……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季瑾拼命搖頭,眼淚瘋狂落下。她死死地咬住唇瓣,嗓子疼得厲害,每一個字吐露出來都那么的艱難苦澀。
讓她一個人在這焦急的等待,他在射擊場上生死未卜,這種等待實在是太煎熬了。
“放心,我不會死的,我會回來的。”
溫熱的指腹將她臉頰上的淚水一一擦拭干凈,然后緊緊的握住她的小手,道:“你只需要在這安心的等我,等我帶你回家。”
說完,他松開了季瑾的手,轉身離去。
她想要追上去,但立刻站出來兩個傭人攔住了她的去路。
“射擊場是私人場所,這位小姐請止步。”
“簡越!不要,求求你不要……不要丟下我……”
但是,任憑她怎么樣的哭喊,他仿佛聽不見一般,那沾了血的背影,走的是那么決絕。
她再也支撐不住身體,跌坐在地上,雙手痛苦的撐在地上。
地板很冰很冰……
那寒意行過四肢百骸,她仿佛掉入了冰窖。
簡越……
你一定要活著回來!
兩人來到了射擊場,諾曼簡單的說一下規則,人手一支槍,里面有三顆子彈,分別比賽三場。
全封閉式十米移動靶,半封閉式五十米靶,最后,是他們的生死對決。
兩人都是持槍的好手,一個在軍隊里驍勇善戰,一個在組織里惡名遠揚,兩人旗鼓相當,前兩局比賽下來,竟然是平手,誰也不弱于誰。
最后在空曠的射擊場內,他們需要帶上眼罩,然后每人可以移動三步,三步后開槍。
諾曼蒙眼之前,深深看向簡越,問道:“有人等待的滋味怎么樣?”
“很好。”
簡越言簡意賅的回答兩個字,眉宇緊緊鎖起,那明獵的鳳眸灼熱洶涌,里面沉浮著詭異的氣息。
這兩個男人都是食物鏈的高層,放眼望去沒有可以忌憚的勢力,氣勢上各有千秋,一時間竟然分不清誰更厲害一些。
諾曼聽到這個回答,忍不住嘴角揚笑。
“說實在的,我挺羨慕你的,但……我的羨慕要到此為止了!”
諾曼最后一句話,語速緩慢而低沉,就像是死亡的鳴鐘一般。
他戴上了眼罩,簡越也在同時準備好。
有人開始報數:“一、二、三!”
他每數一下,兩人就移動一步,他們或許看不到對方的動作,但是旁觀者卻看
得清清楚楚,三步過后,兩人的槍口還是齊齊的對準了對方的心臟,明顯是抱著不死不休的決心。
在最后一個字音落下的時候,諾曼開槍了。
砰!
就在那電光火石之間,簡越狠狠蹙眉,肩膀快速下沉,僅僅一瞬間的時間,那子彈就穿透他的肩膀,狠狠地釘了過去。
而與此同時,簡越也開槍了,本來算計好的射程,沒想到他突然抬高了手臂,對著天空開了一槍。
雙方都開了槍,諾曼將自己的眼罩扯了下來,聽到了身后一道清脆的聲音,不禁面色陰沉無比。
那一雙鷹眸緊緊鎖定在簡越身上,拳頭捏緊,發出咯咯作響的聲音。
他的臉色更為陰郁,縈繞著死亡的黑氣,盛怒起來。
簡越捂著肩膀,鮮血汩汩的從指縫中溢了出來。
他先后中了兩槍,臉色變得更難看了,額頭上的冷汗一滴滴的滾落下來,然后他再也支撐不住的單膝跪在地上,用另一只手撐著身體。
簡越費力的抬起頭,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道:“抱歉,還是我贏了。”
說完,他咬緊牙關,從地上緩緩站了起來。
他踉蹌著,但是目的卻十分堅定,要去找季瑾,帶著她一起回家。
“長官,我們要不要追?”士兵問道。
“你沒看到,我已經輸了嗎?”諾曼怒喝,然后看向了身后。
季瑾正在客廳等得焦急不安,雖然射擊場已經安裝了消音設備,但是她還是聽到了槍響。
一共六聲……
她正來回踱步的時候,看見門外出現那一道身影,一步一個踉蹌,跌跌撞撞的朝著自己走來。
她的瞳孔驟然收縮,眼淚瞬間涌了出來。
她立刻跑到他的面前,還來不及接住簡越,沒想到那如同山岳一般的身子轟然倒下,將身子的全部力量都壓在她的身上。
他垂下兩只手臂,費力的纏上她的腰肢,然后氣若游絲的說道:“我回來了。”
季瑾早已泣不成聲,根本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的身上全是血,鼻腔里也滿滿都是血腥味,他必須立刻送到醫院,否則他會死的!
她那瘦弱的身子撐著他,步履艱難的朝著門口走去,沒想到諾曼此刻進來了。
季瑾注意到,他身上一點傷都沒有,難道……簡越輸了嗎?
她下意識的擋在簡越面前,一張小臉清冷,就像是一直弱小的幼獸,拼盡全力,守護自己的領地一般。
她戒備、勇敢的看著他,只要他上前一步,她就跟他拼命!
諾曼并沒有上前,只是對身后人說道:“送簡先生和簡太太去醫院,不得有誤。”
季瑾聞言,有些愣住,諾曼放過了簡越,難道是簡越贏了?
此刻,她已經來不及多想。
兩個人上前想要幫忙,但是季瑾卻拒絕了:“我會送我的丈夫去醫院,還請諾曼長官高抬貴手。”
說完,她帶著簡越離開,一個人瘋狂的開著車,送簡越去醫院。
而此刻的卡佩家族射擊場。
那圍墻上本該插著帶有卡佩家族徽章的旗幟突然斷裂,那么尊貴的旗幟,就這么踐踏的跌落黃土。
剛才簡越那一槍,打的是卡佩家族的尊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