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影響到公司,翁岳天的病情一直都是對外界保密的,他的主治醫生是陶勛,每一次他進出醫院都會刻意地低調,但是這一次,大半夜的進了急救室,想低調都不行了。
經過搶救,翁岳天暫時脫離了危險,但眼下還在昏迷中。另外,陶勛很明確地說了,從今天開始,翁岳天要住院,一直到文菁生下寶寶,取得臍帶血。
病房外的氣氛有些凝重,亞森神色悲痛地站立著,翁震帶著幾個保鏢趕來了。這年逾古稀的老人,頭發花白,臉色黯淡,一雙飽經滄桑的眼睛里充滿了悲慟,但他的腦子還是清醒的,他知道現在需要做什么。
翁震面色沉重,神情肅穆,蒼勁的聲音吩咐:“亞森,安排一下,病房外派人守著,岳天病重的消息不能傳出去,不準任何記者接近病房,凡是沒有經過我允許的人一律不能進去探望。從現在開始,公司暫時由我接手,你負責這里的安全?!?3839086
亞森恭敬地朝老爺子一微微傾身,領命做事去了。保鏢們在門口站得筆直,絲毫不敢有松懈。
以翁岳天目前的身體狀況是無法去公司的,平時他每個星期最少還是會去一兩次,多數時候是讓秘書將公司的文件帶來翁家由他處理,但現在他這一病倒就難說了,至少會好長一段時間不在公司出現,這樣是會引起公司高層的恐慌和外界的無端猜測,所以還不如就由有老爺子暫時接管公司。這種時候,也只有翁震出面才能鎮得住。
翁震輕輕推開病房門,只見一個女人的背影,低著頭,守候在翁岳天的身前,是文菁。
翁震緊緊皺著的眉頭沒有一刻松開過,雖然他沒有像女人那樣哭泣,可他眼里的心疼卻是那樣濃厚,如果不是今夜即使搶救過來,翁岳天現在恐怕就是……
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老爺子再也承受不起這樣的打擊,當年翁岳天的父親犧牲時,那種痛,幾乎將翁震整個摧毀。現在他老了,心臟也不好,身體大不如前,要不是他勉力在撐著,他也該躺在病床了……
關于翁岳天和文菁領結婚證的事,翁震是知道的,他當時表面上沒什么太大的反應,實際上內心十分高興。回想自己以前的一些行為,確實是有欠妥當,但追根究底都是出于親情的角度。如今的翁震,只希望孫兒能夠活下去,而他明白,文菁就是翁岳天的精神支柱,因此,他內心也是接受了文菁,只是沒想到,這小兩口才領到結婚證當晚就往醫院跑了……孫兒的這一生,怎么就這樣地波折呢?
文菁背對著門口,整個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翁岳天身上,紅腫的眼睛望著他,他戴著氧氣罩,雙眼緊閉,一動不動,手也是冰冷的。文菁心底潛伏著的恐懼感在不斷蔓延……拼命想說服自己不要害怕,但怎能不害怕呢,她根本承受不起失去他的痛苦。
“文菁,你別太擔心了,你是孕婦,注意身子……”一個慈祥溫柔的聲音響在身后,文菁的背脊微微一僵,這是翁震態度最溫和的時候了,真的好像是親人一樣。
聞言,文菁不由得鼻頭一酸,輕輕地吸著鼻子:“我……我不哭……不哭……他一定會沒事的……”
“沒錯,岳天一定能挺過來的,他不是短命的人,他還要養活老婆孩子呢,他是有責任感的男子漢,不會丟下我們走掉的,我這把老骨頭還等著他養老……”翁震話是這么說,可就是心里越發難過,跟文菁一樣,害怕自己的希望到最后成泡影。
文菁想在這里一直守著,但是她的身體狀況也不允許這么做。陶勛說了,翁岳天沒那么快醒,文菁不能熬夜守他,她肚里的孩子必須要是健健康康的才能為翁岳天提供臍帶血。
文菁沒有強行堅持,她想明白了,這不是她固執的時候,與其在這兒熬夜,不如回家好好休息,眼下的情況,養胎最重要,萬一肚子有什么閃失,那就不是一條小生命而已,而是關系到翁岳天的命!
文菁回到家時,小元寶正在巴巴地等著她回家,先前送翁岳天進醫院時,沒有驚動小元寶,可那小家伙像是有感應,不一會兒就醒了,跑來隔壁臥室沒看見爹地媽咪……
母子倆依偎在一起,很有默契地沒有流淚,憋著。沒有了翁岳天在這個家里,頓時感覺心頭空蕩蕩的,仿佛世界都只剩下一片灰色。
小元寶窩在文菁身邊,毛茸茸的小腦袋親昵地蹭著文菁的頸窩,軟糯的聲音問:“媽咪,可不可以讓妹妹早一點出來呢?非要懷胎十個月才可以生小孩嗎?如果可以讓妹妹早點從媽咪肚子里出來,是不是就能早一點救爹地?”
孩子看似幼稚的問題,卻讓文菁的心緊緊揪了起來……是啊,為什么一定要十月懷胎才能生下孩子?她真的無法回答。那是人類繁衍后代的自然規律,不是想什么時候生就什么時候生的,但文菁現在忍不住和小元寶一樣的在想……假如人不需要懷孕那么久就能生下孩子,那該多好啊,只可惜,誰都無能為力。
小元寶白嫩的小手輕輕摸著文菁的肚子,湊近了,粉嘟嘟的嘴唇囁嚅著,很認真地對著肚子說:“妹妹,你什么時候出來呢?咱們的爹地等著你來救呢,妹妹……我們不能沒有爹地,媽咪也不可以沒有老公……妹妹,你乖乖的,一定要健健康康地從媽咪肚子里出來……嗯,以后我這當哥哥的會很疼妹妹的,嘻嘻……妹妹……”
小元寶天真無邪的神情,活像是文菁的肚子能聽懂他說話一樣。肚子里的胎兒能不能接收到訊息,那就不知道,但文菁能懂啊,禁不住一股濕意在上涌……是啊,寶寶,你一定要健康,你是我們一家人的救星啊!
翁岳天醒來的時候是中午,混沌中睜開了眼睛,病房里亮著一盞柔和的燈,感覺手邊有一團東西……
微微一轉視角,就見文菁趴在床邊,頭枕著手臂,粉粉的唇略張,似乎那嘴角還有一絲晶瑩的液體。
翁岳天定定了看了好半晌才確定自己不是幻覺……真好,還沒死,他還活著!
生命那么脆弱,他在家突然發病,能熬過來,已算萬幸,醒來的第一眼能見到她在身邊這也是一種幸福!
兩人就象是心靈相通,文菁突然就睜開了眼皮,驚喜地眨眨眼,確定他是真的醒了,抑制不住內心的狂喜,猛地一把抱住他,臉埋在他胸口磨蹭:“你醒了……老公……”
翁岳天本就虛弱,被文菁這一抱,給弄得臉色越發蒼白,額頭冷汗涔涔。
他咬牙,皺眉,很痛,卻還是沒推開她,感受著她激動的情緒,他的心也仿佛溫暖了一些,她現在是他的妻子了,不止是孩子的媽而已,是他的親人,是他的陽光空氣和水。有一絲甜,蕩在心弦上,輕輕地漾,好象身上的痛楚也奇跡般地減輕了……危響的響。W4b4。
“你呀,是不是在這兒守了一夜?”他嘶啞的聲音好讓人心疼。
文菁直起身子,忙不迭地搖搖頭說:“沒有,我昨晚上回家休息了,早上才過來的,我沒有熬夜?!?
“嗯……這才乖……”他氣若游絲,卻還是很努力地在擠出笑容。
文菁按下了墻壁上的召喚鈴,陶勛一會兒就會過來了。
“文菁,對……對不起……昨天晚上我一定嚇到你了……幸虧我……沒……”
文菁急忙用手指撫上他的唇:“別說那個字,你不會有事的!老公,我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剛剛才結成夫妻啊,還有好長的路要走,我們還要養兩個孩子呢,你不能推卸責任,那可都是你……你的種,你不能播種完就不管了,你得負責到底……”
“好……我負責……”翁岳天輕輕地說完這幾個字,已經是快要筋疲力盡,無力地垂下眼簾,手握著文菁的手,靜靜的感受著她的溫熱,心里萬般無奈和不甘……他不想死!他想活下去!
這溫情的一幕,陶勛不忍心打擾,但是現在必須再給翁岳天做一次檢查,另外,文菁的肚子……
“陶勛,你來了,快來看看他。”文菁緊張地拉過陶勛,然后乖乖地站在他身后。
陶勛溫潤的笑容里透著幾分擔憂,猶豫了一下……
“文菁,你肚里的寶寶,目前還不能確定是否是健康的,寶寶的臍帶血關系到翁岳天的命,所以現在,你需要做一些穿刺活檢。你之前沒有做過穿刺,只是做常規的產檢還不能檢查出胎兒是否患有某些病癥或者畸形……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陶勛盡量婉轉地表達,希望文菁能懂。
穿刺……文菁沒聽說過,可是能感覺出那不是什么輕松的事,病癥?畸形?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陶勛的顧慮是對的,萬一肚子里的胎兒遺傳到了翁岳天的病,或者有其他的病癥,那可怎么辦?穿刺,一聽就是讓人渾身發毛的字眼……(今天萬字更新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