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小市民還是小市民。陸小絮在心里自嘆著,一和這種當(dāng)官的一起吃飯,她就會不自覺地拘謹(jǐn)起來,然后吃東西都要小心翼翼的。
“你平時也經(jīng)常會有這種飯局嗎?”陸小絮好奇地問道。
“嗯?!本?jǐn)辰頷首。在他這個位置,有些飯局自然少不了,更何況,他有時候的一些應(yīng)酬,還不僅僅只是他個人,而是代表著君家。
“那你不會累嗎?”她又道。
“只去一些必要的,一些不必要的,推了就是?!本?jǐn)辰說著,忽然面色一變,雙手突然猛地緊緊抓住了方向盤,手背上,隱隱暴起著青筋。
陸小絮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只感覺到車子猛然地剎在了路邊,她整個人也重重地往前一沖,隨即又因為慣性,往自己的右側(cè)撞去。
咚!
她的腦袋撞在了車門的玻璃上。
痛?。?
陸小絮齜牙咧嘴著,一邊捂著被撞疼的地方,一邊朝著君謹(jǐn)辰望了過去,“你怎么突然剎車……”
剩下的話,被她隱沒在了唇邊,這會兒她只看到他喘著粗氣,整個人半趴在方向盤上,一只手捂著心口的位置,而另一只手還死死地抓著方向盤。
“君謹(jǐn)辰……你、你怎么了?”陸小絮急忙忙的解開安全帶,手朝著對方伸了過去,想要去先把他扶起來。
可是卻在手即將要碰到他的那剎那,他的上半身慢慢地坐直了起來,他轉(zhuǎn)過頭,視線朝著她望了過來。
她的手停在半空中,看著他眉頭蹙著,臉色極為難看,扣著心口位置的手指深深地陷入著衣襟中,像是幾乎要把衣服扯破似的。
“你……身體不舒服?”她吶吶地問道,剛才他明明還好好的,可是轉(zhuǎn)眼之間,卻像是很難受的樣子。
不舒服?!他喘了一口氣,突然冷笑了一下,只是笑容到了唇邊,卻泛著一種隱隱的苦澀。
他怎么就忘了呢,這幾天已經(jīng)是快要到了滿月的日子,血咒的疼痛,隨時都會發(fā)作一下。雖然這種痛,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滿月時候的痛,可是卻像是一種提醒似的,在告訴著他那一天即將要到來。
“是啊,我……不舒服?!彼偷偷卣f著。
“那要不我先送你去醫(yī)院。你等等,我先去攔個的士?!彼f著,正想收回手,好下車地時候,他的手已經(jīng)猛然地拉住了她的手。
她是他的命依,是他的藥,是他現(xiàn)在最需要的人。
命依,真的會如傳說中的那樣嗎?只要碰觸,就可以驅(qū)趕走他身上的這份痛?!
下一刻,他已經(jīng)把她重重地拉扯進(jìn)了自己的懷中,把她的頭摁在了自己的胸前,手指扣著她的肩膀,不讓他掙扎上一絲一毫。
命依,命依,相依為命!
而她,注定是會和他相依為命的人,注定是會把他從痛苦的深淵中拉出來的人!
陸小絮壓根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兒,只知道這會兒的她,被君謹(jǐn)辰抱得很緊。她的臉貼在他的胸前,可以很輕易地感受到他每一次喘氣時候的起伏,也可以很輕易地聽到他此刻的心跳聲。
砰!砰!砰!
有力卻又急促!
“哎,你先松下手,我好下車攔車送你去醫(yī)院?。 彼奔钡氐?,這會兒,根本不是纏綿擁抱的時候吧。
“用不著去醫(yī)院了。”他的聲音緩緩地傳入了她的耳中。
“哎?”她詫異,想要看看他到底怎么樣了,可是他的手卻還是緊緊地摁著她的身子和頭,讓她動彈不得。
“我已經(jīng)沒事了?!本?jǐn)辰的呼吸慢慢地平順下去,聲音透著一絲沙啞地說著。
身體中那才剛剛涌起的疼痛,卻在他抱住她的那一刻,如同潮水一般地褪去,轉(zhuǎn)眼無蹤。
所以,君家的傳說是真的,命依,真的可以化解這份疼痛。
那么地輕易,輕易到讓人不敢置信。從他第一次疼痛發(fā)作,直到現(xiàn)在,那么長的時間,卻可以在她這幾秒鐘之類,消散而去。
就像是一種無言的嘲諷,又像是在告訴著他,命依對他而言,有多么的重要。
“你真的沒事了?”陸小絮不相信地問道。她剛才明明看到他好像很難受的樣子。
“嗯?!彼氖钟行┮酪啦簧岬厮砷_了她,卻并沒有完全地放開。低著頭,他目光凝視著她,“我真的沒事了。”
她微抬著頭,仔細(xì)地打量著他。他的臉色的確已經(jīng)恢復(fù)成了平時的樣子,也沒有像剛才那樣喘著粗重的氣,手背、脖子處、太陽穴的青筋更加沒有暴出。
陸小絮眨眨眼,甚至懷疑自己剛才看到他異樣的那一幕,是自個兒眼花。于是乎,她還是不放心地抬起手,在他的臉上東摸摸,西摸摸,最后再把手移到了他胸口的位置,輕按了兩下。
他表情未變,任由著她的手在他身上游移著。
“真的不用去醫(yī)院?”她問道。
他搖搖頭,手指輕輕地在她的腦袋上輕柔,“抱歉,剛才讓你受驚了?!?
她微微一愣,他——有注意到她剛才頭撞到了車窗玻璃了嗎?可是那時候,他自己的樣子明明已經(jīng)很糟糕了!
“剛才到底是怎么回事?”陸小絮問道,“是不是你身體有什么突發(fā)性的病,比如哮喘什么的?”
他沉默了片刻后,突然道,“你剛才不是在問我,什么是命依嗎?”
“是啊?!敝皇沁@個和現(xiàn)在的對話,有關(guān)系嗎?她滿眼的疑惑。
“命依就是當(dāng)我像剛才那樣難受的時候,可以令我不再難受的人?!彼谖堑卣f著,而目光,則沉沉地凝視著她。
她不明所以地眨眨眼,“我……可以令你不再難受?”
“對。”
她驀地想到了那一次她送他回君家,他躺在床上,醉酒中喊著命依和疼痛之類的話,“這種難受,是……身體會痛嗎?”她猜測著。
“是啊,會痛。”他低低道,這種痛,在滿月的那一天晚上,會讓人痛不欲生,真正恨不得就此死去,可是卻又會想著,若是活下去的話,或許就可以找到自己的命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