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忽然安靜了,場地上那群少年的歡呼聲也仿佛被隔絕到九霄云外,好像就連空氣都在這一刻凝固了,圓形的場地上,他們之間也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圈,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將他們緊緊包圍。
周亞菲小心翼翼地呼吸著,容琛那張英俊明朗的俊龐就近在咫尺,他性感的嘴唇只要再往前一分,就可以貼上她的唇瓣,她的心頭頓時猶如小鹿亂撞,慌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雖然他救了她,可是……這個姿勢好羞人……
ai昧的氣氛一下子涌來,容琛也忽然覺得有些困窘,他的臉龐距離她只有一寸不到的距離,她的唇抿得緊緊的,唇角微微上翹,膚白若雪,透著粉紅,細(xì)細(xì)的發(fā)絲散落在肩頭,順著脖頸往下,合身的針織衫勾勒出她姣好的體型,她柔軟的身軀偎向他,正緊緊貼在他的胸膛,如此親密的距離,在他體內(nèi)激起一股陌生的悸動,她今天沒有噴香水,沒有了那份被雕琢過的明媚氣息,此刻,她的身上正散發(fā)著另外一種一抹全天然的香氣,就像是綻放在山谷間的的幽蘭,沁人心脾。
四目相對,兩瓣唇相近,誰也不敢亂動,誰也不敢說話,他看著她,眸光微沉,她望著他,眼神迷離。
時間的鐘擺悄然停下,只有他們緊貼著心跳聲互相輝映,周亞菲的喉嚨忽然一陣刺癢,那是感冒的后遺癥,而容琛竟然也覺得喉頭一緊。
他暗暗咽了下口水,驀然出聲,嗓音微啞,“請問,你什么時候才要起來?!”
周亞菲的臉頓時燒得像煮紅的蝦子一樣,她連忙退離他的胸膛,掩飾性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然后清清喉嚨關(guān)心地詢問,“你怎么樣,有沒有摔傷?!”
“應(yīng)該沒有。”他用了不確定的口氣,因?yàn)椴淮_定骨頭有沒有斷。
兩個人悻悻然地離開了體育館,容琛高大的身軀微微有些彎曲,周亞菲跟在他身邊瞧著他,不太放心地問,“你要不要去醫(yī)院?!”
“然后告訴醫(yī)生我是滑直排輪摔成這個德行的嗎?!”他沒好氣地瞪她一眼。
好吧,那的確是很丟臉。
她暗暗嘀咕。
“買點(diǎn)跌打酒回去擦擦就行了。”容琛咬牙說道。
“哦。”周亞菲不禁暗笑,望著他狼狽的樣子,看著他一步步踉蹌地行走,疼痛又不甘心的樣子,不知怎么的,她的心竟也跟著莫名地疼了起來。
他不想去醫(yī)院被醫(yī)生嘲笑,可是他剛剛陪著她玩直排輪也同樣很丟臉的,面對那些姿勢瀟灑的少年,他耐著被嘲笑的眼神陪她一起瘋,她想,他長這么大還從來沒有被人那樣嘲弄過吧……而他忍受難堪,只是為了滿足她小小的生日愿望。
這是她從十四歲開始就許下的生日愿望,如今十幾年過去了,她才終于找到一個人肯陪她來。
張愛玲說——于千萬人之中,遇見你要遇見的人。于千萬年之中,時間無涯的荒野里,沒有早一步,也沒有遲一步,遇上了也只能輕輕地說一句:“哦,你也在這里嗎?”
她心弦一緊,明明摔的人是他,怎么她會這么想哭呢?!
眼淚?!
那是什么東西?!
她周亞菲好像從五歲開始就沒有再哭過了。
習(xí)慣是很可怕的,可是改變習(xí)慣更可怕。
周亞菲在接下來的數(shù)日里,整個人都陷入了不正常的狀態(tài),她何止是眼眶一熱那么簡單,她更學(xué)會了發(fā)呆!
請問,你什么時候才要起來?!
冷靜下來之后,她才回想起他這句話來。
什么意思?!
他很怕她一直黏著他不放嗎?!
他以為他是誰啊,優(yōu)質(zhì)男她也不是沒見過,他以為他是萬人迷,她就會借著未婚妻的名分纏他一輩子嗎?!
而且,他還用了個“才”字,好像她霸住他很久不放似的,哪有很久呀,也就那么幾十秒而已!
他以為她是故意的嗎,才怪,她只是一時間錯愣,生平第一次跟男人那么接近,從頭到腳都差不多貼在一起,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他該不會是以為她喜歡他吧?!
糟糕……她好像真的有點(diǎn)喜歡他,要不然為什么在那個瞬間,她有了那種傳說中的觸電的感覺?!
不會吧?!
她的心臟頓時劇烈跳動起來……
周亞菲只覺臉上猶如火燒。
天哪!
怎么辦?!
快點(diǎn)冷靜下來啊!
她在心里暗暗喊著,但臉頰上還是一片燒紅。
滴……
傳真機(jī)發(fā)出了清脆的提示聲,周亞菲這才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要的資料已經(jīng)通過助理傳遞完畢。
她拿起資料,低頭審閱,卻發(fā)現(xiàn)那上面的數(shù)據(jù)完全入不了她的眼,她的腦子里還閃現(xiàn)著那一晚她壓在他胸膛上的畫面,呆了呆,臉頰再度飛上兩朵紅云,小臉驀然嫣紅成一片。
咚咚……咚咚……
辦公室的門忽然被人敲響。
“進(jìn)來!”她驀地回神,滿腦子粉紅色的泡泡又一下子破滅。
撫著胸口輕輕地吁了一口氣,整個人放松下來,卻又隱隱覺得有心頭有一絲失落感。
對于公事,她可以游刃有余,可是對于感情的事,她完全沒有經(jīng)驗(yàn),這讓她一時間難以理清思緒。
“周總,這里有一份請柬是給您的。”助理盡職盡責(zé)地將一份紅字燙金的喜帖遞過。
周亞菲凝眸一瞧,落款處的名字是——容尉遲、尤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