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論仙緣黛玉受益,講面相熙鳳耍寶
林玠帶著黛玉在這院子里轉(zhuǎn)了轉(zhuǎn),也與她講了這院子是按照何等的道法門路做的樣子,走在大門口是八卦的哪個方位,這現(xiàn)如今又是八卦的哪個方位,生門死門,五行八卦,陰陽融匯,靈氣脈門,俱都講給她聽,黛玉也是聰慧,一一記住了,又提了幾個問題,卻都與這道法相關(guān),卻是陣法的陣眼所在,真真兒是天生的道法苗子。
林玠也因而自傲起來,只道這是他精魂所化又是他這人間的姐姐,方才有這些本事的。
二人又說了一些關(guān)于道法的前前后后,黛玉只覺得斗轉(zhuǎn)星移,許是過了幾年或者幾十年一般,可實(shí)際上也不過是片刻罷了。
待她清醒了,才見林玠正坐在屋子里喝茶,旁邊是一個與林玠年級上下不差多少的小道士,穿著的是藏青色道袍,頭上的帽子是黑緞子的,頭發(fā)梳得整齊,而另一邊哮天犬臥靠在一條腿上,這條腿卻是屬于一身著雪色長衫的年輕人的,只這年輕人瞧著也不過雙十年華,卻披頭散發(fā),手中一柄折扇搖得逍遙自在,眉心竟有意豎著的流云紋,仔細(xì)一瞧,中間可不是人目一般么!
“這邊是你那姐姐,絳珠仙草下凡了。”小道士端著茶水倒了一杯遞給林玠,笑道,“與你倒還是有幾分相似,卻比你性子好得多了。”
“大仙此言差矣。”那有三只眼的年輕人卻開口道,“任誰都知道紅云老祖那是洪荒以來最為脾氣大好的一個了,晚輩不才,卻趕了洪荒的尾巴,也受過老祖的照拂,大仙這話,偏頗得很。”
“楊二郎,明明是你與紅云做套抓了那大鵬鳥的子孫來玩耍,他替你擋了災(zāi),你自然要替他說話的。”小道士翻著白眼,卻蹭到林玠身邊兒去,“那如今見了,你可要如何幫他?”
“幫忙倒不必說,卻是盡力而為,只不過與人為善罷了。”那年輕人笑了笑,眼神柔軟得很,卻叫黛玉看著只想到了她父親林如海,也是這般笑的,從來不曾說過一句重話,對她母親也是這般溫和,更是不叫姨娘在跟前兒煩了她的,誰知道……就是敵不過命數(shù)去。
林玠見她一時又低落了,也明白她是想到了母親、父親,于是拍了拍她的手背,把茶水遞了過去,道:“這三眼的,你只叫他楊二郎便是了,就是那昭惠顯圣二郎真君又叫清源妙道真君,便是這楊家二郎名曰一楊戩的。他父親本是人間的祭祀,母親卻是云華仙子叫做瑤姬的,封神之時,他也是一員干將,現(xiàn)如今就在灌江口守著三江源頭,是為華夏水源之神了。”
黛玉聽罷,心中雖有定論,卻只等這般介紹過了忙起身見禮。楊戩也連忙回禮,這才又落座了。
而那小道士,便正是五莊觀的觀主,鎮(zhèn)元子了。他的事情,林玠已都給黛玉講過,說得玄之又玄,卻是有著十分的趣事兒里頭,只講到二人在洪荒時候總是同進(jìn)同出,親如兄弟,也叫黛玉羨慕不已,只恨自己是個女兒身,不得到處云游的,又恨自己現(xiàn)在年幼,修不成無上大道,不能東游仙山南去福地西觀奇景北上玄冰,因而對那鎮(zhèn)元子,又是生出一番親近之意,只覺得是另一個弟弟一般喜歡。
可實(shí)際上,鎮(zhèn)元子他雖然也是轉(zhuǎn)世了,卻與這林玠不同,他不僅僅是帶著前世的記憶修為,也是連自己的父母親恩俱都斷絕了的,剛一出生就被舍到了道觀里來,一口奶水都沒吃的,因此他算是無牽無掛,自然也比林玠少了那些虛妄的情債來。對黛玉,他也不過因著是林玠的姐姐,方才客氣著。
而林玠不同,他是被養(yǎng)到了四歲多,這正經(jīng)兒的魂魄才算是回到了肉身里,因此這肉身原本對自家親人的那些情義也是全都在的,父母親恩他也感同身受,手足情深他也是完全收在心里了,不然也不會對黛玉這般的好。
而楊戩,說真的,他卻只是過來與鎮(zhèn)元子敘舊罷了。何況當(dāng)年紅云老祖被那金翅大鵬鳥暗算,還真與他有些瓜葛的,因而他也是為了了結(jié)因果,這才趕了過來。
這屋子里的人算是齊了,眾人聚在這里,說的不過是些道法之事,更是覺得黛玉的的確確有修真的根基,各自送了表禮,卻也都是些仙果金丹之類的玩意兒,也有玉簡,也有法寶,雖然不是什么大物件兒,卻實(shí)用,黛玉也玩兒得愛不釋手。
不過要說最為開心的,卻是哮天犬了,黛玉只覺得這狗兒實(shí)在是有趣兒,雖然變成得人了,卻仍是狗性難改,只一個肉包子就能打到,不過自然是有去無回的。
“自古以來,狗性難改,人性也如此。”林玠見她玩得開心,走過去拿了帕子給她。
“人性固然難改,狗性卻是可變的。”黛玉指了指一旁捧著肉包子啃得快活的哮天犬,笑道,“怕不是為了逗我開心才這般如此呢,平日里若也這樣不著調(diào)的,哪里還能帶著他到處走動,真君也是懂禮守禮的人,與那些粗野漢子必不相同,就算是寶二哥也比不得呢。”
“他什么人,哪里比得了的?”林玠不由笑道,“即便他是神瑛侍者時候,也比不得。”
回到小五莊觀主院,便是用膳的時候了,觀主特地命人打的上好的素齋,專門為了給這國公府的老封君嘗嘗鮮兒的,那跟著的小孩兒們他也不敢怠慢,即便一個下午也覺得是哪里不對了,可也沒能反應(yīng)過來。
正是那林玠帶著黛玉出來,使了個小小的障眼法子,讓所有人都以為他們倆是在院內(nèi)玩耍,誰知道這才算是正經(jīng)兒的回來了,略略有點(diǎn)兒道行的,也只能覺得古怪,卻是不知哪里古怪的。
畢竟這觀主與那鎮(zhèn)元子修行了四五年,即便沒做成神仙可也沾了仙氣兒,因而才有點(diǎn)兒感覺罷了,換到旁人是沒半點(diǎn)兒覺察的,即便是賈寶玉,只以為自己跟林家弟弟妹妹一同玩耍了一個下午,可也沒發(fā)覺那都是假的。
只不過這晚膳的吃食再精致,又哪里比得上鎮(zhèn)元子那里的茶水點(diǎn)心?黛玉只略沾了沾唇便覺得夠了,口腹之中原本應(yīng)有的虛無之感,此時俱都消散,而她也不過喝了一盞茶,吃了一塊拇指大小不知什么東西做成的白色點(diǎn)心,并切開了的半個果子罷了。
林玠見了這情景,便知道怎么回事兒了,忙說:“姐姐怕不是見了三清,內(nèi)心歡喜,連吃喝都不想了罷!”
賈母道:“這怕不是有仙緣呢,甚好甚好,我兒將來必然是有大造化的,可不一定也是仙女兒下凡呢。”
“我就說呢,我這妹妹,長得如花似玉,通身氣派也是讓人羨慕得緊,我這一輩子拍馬都追不上的,我那姑媽如今也成了神仙,要叫我說啊,這妹妹也是個仙女兒呢,指不定就是天上的玉女下凡,專門兒孝敬我們老祖宗來的!”王熙鳳連忙接話,這樣一說,把眾人又都逗笑了,賈母更是笑個不住。
那觀主一瞧,也覺得有趣,忙道:“老封君有這等氣派的外孫女,也是難得,貧道瞧著這女孩兒容貌出眾,雖然年幼,卻有靈秀之氣,將來必然有大造化。”
賈母忙道謝。
“那觀主且與我們幾個都相相面好了,可不能厚此薄彼!”王熙鳳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