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下起了暴雨,女妖抱著死去的男人在山崖上一直未動。她多么希望他能夠突然醒來,這個天神下凡一般的男子。 她多么期望能有奇跡會出現。”
“暴雨未停。 女妖抱著死去的他在山崖淋了十天十夜,直到那天他的尸身由于雨水不斷的沖刷開始腫脹爛掉, 看著自己愛人如此模樣的女妖卻無能為力。”
“不得已,她將男人尸身冰封后,帶著他,站了起來。 女妖從此銷聲匿跡。”
血玲頓了一下,即便她覺得如今的自己早已淡漠不已,可是結束時一聲哽咽還是暴露了她的內心。
“那個天神般的男子便是青云,”血玲緊閉了眼,似乎在趕走一起隨之而來的回憶和心痛。
知道青云是誰以后,宋天書的心中大為震撼。 在他的衣兜里,正揣著師父給他的,青云的命珠。
“那那個女妖是....”宋天書有些不知如何表達他此刻的心情。
“沒錯。 為師便是那個女妖。”血玲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努力的使自己緩和下來。
“可...可是”宋天書的心中劇烈的震蕩著,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師父血玲的過去。 更讓他反應不過來的是,在他的印象當中,血玲幾乎視他為草芥,不關乎他的生死。
宋天書不知道怎么說,師父她怎么會把如此寶貴的東西交由自己保管。
說白了這種所謂的保管也就是一種不舍的贈送,囑咐受贈者要好好愛護所贈之物。
“弟子有一事不明.”宋天書看血玲情緒似乎挺正常,便問:“師父為何會把如此重要之物交給徒兒?”
“你與他很像。 雖然你現在很弱,但是你的眸子就跟他一樣。”血玲又忍不住盯著宋天書的眼眸看了幾眼,長嘆一口氣。
“師父,弟子實力低微,恐怕無法保全這寶貴的命珠。”宋天書說的是實話,雖然他的心中極度不舍,他真的很需要這顆特殊的命珠,但是那畢竟是師父所戀之人的最后遺物。
“無妨。 旁人不會看出此珠異常,也只有親身攜帶才能感覺得到。”宋天書所說,血玲早已想到。
“若是可能,整個煉化了它吧。如此最為保險, 這樣青云也可在你身上活一世,他原本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現在便靠你代他走下去。”血玲雖然一直控制,可是她的情緒明顯是不正常的。
“師父,要不還是您親自保管。”看得出血玲很舍不得,宋天書壓住了內心的貪婪,再次詢問血玲。
宋天書的心都在滴血,他生害怕血玲真的后悔舍不得將命珠收回去,那樣將是他莫大的損失。
但是他更明白,這命珠對血玲來說所代表的意義。
“我已經留了它太久。對我來說它已經不是一顆命珠,看到它,我總是會想起青云。我的功力已經多年沒有寸進。”血玲仿佛不在意的說,她也是這樣勸慰自己。
宋天書神色復雜。此時被窩里的莎莉突然咳嗽了一聲。
“!”宋天書連忙去查看。“師父,莎莉她是不是有什么危險啊?已經躺了這么久...”
“放心。”血玲暗自嘆了一口氣,站了起來。“她體內那顆本源命珠有異,我已經做了處理,在她體內有我的印記在壓制,讓這命珠對她的改造拖延到七七四十九天完成。否則這孩童會受不了而爆體身亡。”
“弟子謝過師父”宋天書連忙回應。
“對了青云,把你的手伸過來。”血玲像是想起什么事情,掏出一個散發著寒氣的玉瓶。
宋天書將右手伸了過去,有些意外的看著血玲。
血玲將那玉瓶打開,一枚種子般的東西掉落出來,直接滲入宋天書的手臂內。
半晌之后,他的手臂上出現了一朵血色的彼岸花,仿若影子又仿若實體。
“你試試用意念控制它,收起它。”血玲很滿意種子一次性扎根,連忙對宋天書說。
果然,這朵彼岸花淡了,化作一絲紅色花瓣。 這讓宋天書有些不舒服,大男人手上繡著女人花。“師父,這是?有何功用?”總不會是用來裝飾的吧。
“這彼岸花,只要你意念呼喚,范圍之內,為師便可感應得到。 若是有什么急事,記住呼喊。”血玲答道。
“師父,你又要趕我走了么? 可是如今,莎莉她還沒醒來,徒兒請求您,讓我多待些時日!”宋天書急了眼,雖然他知道這意味著師父會在范圍內罩著他了,可是他現在不能離開百花谷。
“并不是的,青云。 過去我趕你走,是怕你在谷中變成一朵經不起璀璨的嫩花。 這次我是怕忘記了,先行給你種下彼岸花。”血玲很意外宋天書的回應。
“多謝師父...”沉默了片刻,宋天書有些舒了一口氣,又有些無力的答道。
血玲愣了片刻。“青云,你我出去走走,為師有很多話要給你說。”
“弟子明白。”自從得知師父和青云的故事,宋天書仿佛不敢再自稱青云,這是一種下意識的行為。
樹屋木門吱嘎開了,一男一女一前一后靜靜走出。
走在樹木下的林蔭,踩著軟綿綿的草地,宋天書的心中一片疑問。
“你很在乎莎莉吧。”血玲先開口說話,今日的她與以往十年判若兩人。
“已視為親妹妹,憑空生出一種血脈相連之感。”宋天書如實回答。在他信任的人面前,他說話從不會考慮。
“我覺得你對她的重視在對為師之上。 為何十年歲月不抵兩三日未曾一言?”血玲問道。
“徒兒知錯..”宋天書連忙回答,但是接下來他真的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為師明白,是這些年對你太過冷漠。”
不待宋天書回應,血玲自顧自的說:“你是不是有過疑問,為師是百花谷谷主,命珠什么皆盡不缺。卻每年只準你在百花谷住上十天半月,到期便趕走你,任由你怎么哭鬧。 本來你可以輕松修煉突破瓶頸,為何還要浪跡人世,甚至入獄。 這些年來,是不是在怪為師?”
沉默了半晌,“是的。”宋天書回答。
“徒兒不明白,為何師父有時對徒兒親如姐弟,但是轉眼便視我為草芥,仿佛我的死活絲毫與你無關。”
宋天書盯著血玲,多年的心聲吐露。
是的,打心底他感謝血玲的救命和指點之恩,但是他每年都會帶著回家的幸福感被召回百花谷,幾日之后又如喪家之犬被無情攆走。
這讓他每年心碎一次,到了后來,他想要回百花谷,因為那里是最像他家的地方。可是他又不敢回,因為他怕被攆出來。
“這么多年來,徒兒感覺自己像是一只被主人拋棄的流浪野狗,時不時回家得到舊主照料,但很快又被攆走,可是這條狗總是會回來。”
宋天書一邊說一邊流淚,情緒激動,從五歲被師父救起,到現在十六歲,他已經在外面一個人經受了太多不屬于這個年齡該經受的東西,他其實還是承受不住的。
血玲愣住了,她沒想過會是這樣,確實,過去十一年她從沒把宋天書真正當成一個孩子看待,忽略了一個孩子會有的感受。 “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