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高護病房中,南亞正睜開眼睛,看到的是自己美麗的妻子和可愛的女兒。
以及南區警正李成斌。
張開慘白的唇安慰了一下妻女并示意她們出去,南亞正對李成斌道:“李警正,什么時候你成了醫生了?”
李成斌面無表情的拉過旁邊的椅子坐下,一字一句的道:“那是恐怖襲擊!你究竟惹到了個什么人?”
見南亞正并沒有開口的意思,李成斌繼續道:“我的人一直都有監視你那幢小別墅,里面的三個大人居然都在警局檔案庫里沒有標記……或者說,整個亞洲的警界檔案庫里都沒有標記,唯一一個女孩兒卻是日本被報備失蹤的石田溪水,她兩個哥哥,其中一個身份不明,另一個則是東京的黑道成員。你,南亞正,究竟在和什么人相互勾結?什么時候黑社會也開始搞外交了?”
南亞正嗤笑一聲:“誰告訴你我一定是在和日本黑社會勾結?又有誰告訴你那三個人一定是日本的黑社會?”
當一名玩家的軍銜達到校級,就能夠從系統商城中購買【身份抹消卡】,使用之后無論任何人(非玩家)從任何地點都無法查到此人的確切身份。李成斌查不到實在很正常。再加上南亞正當時是一次性給了葉云和老戴兩張人皮面具,火炮來了之后自己又買了一張,樣子更是大變。別說李成斌了,就算原本認識三人的人也未必能認得出來。
李成斌硬聲道:“我懷疑三人中年紀最大大概在三十歲左右的那個就是石田溪水的同胞哥哥,她的二哥又是日本黑社會,我這個懷疑你覺得有問題嗎?”
“所以,你想表達個什么意思呢?”
“很簡單,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你為什么和他們勾結在一起甚至提供廚師和美女玩物。你又為什么惹怒了他們而幾乎被炸死。”
南亞正哈哈笑了起來,不過沒幾秒就牽動了傷口——他暈過去后并沒有來得及使用紅瓶就被送到了醫院。所以身上傷口都沒有復原。
他打了個哈欠道:“李警正,你是個明白人,有些話就不用我多說了吧?你是兵我是賊,你見過有賊跟兵兜老底的?”
李成斌冷聲道:“你知不知道你老大孔真洙正在過來的路上?你猜他知道你勾結日本黑社會。會不會懷疑你呢?”
南亞正淡然道:“你想跟我大哥告密?”
李成斌道:“我還不屑那樣做,但據我所知你們居合組的西區老大京尚泰的人一直都在監視你,我不會多說什么,你以為他不會在孔真洙面前說嗎?”
南亞正道:“所以?”
李成斌道:“如果你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一旦被孔真洙知道會被他殺死,那么可以和釜山警方合作,我們會給與你24小時警力庇護,但同時,你也要與警方合作,把居合組的一些……”
“抱歉。那是不可能的。”南亞正打斷了李成斌的話,冷冷的道:“我相信大哥,就像我大哥相信我一樣。我這人雖然貪婪且和其它區的干部有矛盾,但對我大哥卻是忠心耿耿的,這一點我大哥自然知道。”
李成斌冷笑道:“可為什么據我所知,孔真洙是一個疑心病很重的家伙呢?你以為他會相信你或者給你解釋的機會?”
“我會。”
房門打開,一群人簇擁著一個矮胖子走進來。
這矮胖子看起來肥腸滿肚,一身加大的白色西裝紅色襯衫外。還懸掛著一個至少有十幾兩重的大金鏈子。
“哥,你來了。”
南亞正僵硬著身體坐起。
矮胖子看了眼李成斌。突然道:“小正,這人你不覺得很礙眼嗎?”
他話中自然還有另外一層意思,但南亞正對葉云等人說的話畢竟不是假的,稍微猶豫了一下便道:“哥,這個時候,我們不太好多生事端。”
“好吧。”
矮胖子其實早就到了,在外面聽得李成斌和南亞正的對話,使他原本對南亞正的懷疑也大致煙消云散,此刻聽南亞正這么說,后者又是全身帶傷,索性也不刺激自己的‘忠心下屬’,便道:“你可以離開了。”
李成斌也不是傻子,他自然看得出南亞正在釜山南區一直對自己的縱容,也知道這胖子絕不會對自己有任何善意。李成斌雖然不畏強權卻也不傻,對南亞正說了句‘需要的時候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后,便放下一張名片起身離開。
房門關閉,南亞正在胖子孔真洙的示意下躺了回去,不過借機也掃視了一圈胖子身后的人,心中不由哀嘆‘炎云’對自己說的話還真有道理。
孔真洙的背后八人中,只有五個是他自己的保鏢,另外兩個保鏢則是孔真洙身旁的居合組釜山西區老大京尚泰帶來的。
毫無疑問,正如李成斌所說,自己這邊既然受到京尚泰的糾纏,那么發生事情后京尚泰必定向孔真洙進獻讒言,如果孔真洙真的沒有對自己有一丁點懷疑的話,是斷然不會帶這么多保鏢并且帶著京尚泰幾個人一起來見自己的。
帶著監視者探望被監視者,本身即是一種符號,一種‘我這邊隨時有人和你對峙’的符號。
(看起來‘炎云’說的真的很對,孔真洙這樣的人是絕不可能相信除了他自己之外的任何人的。不過這個‘炎云’好厲害啊。僅僅是從我的一篇資料上就能分析出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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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南亞正一直處于發呆狀態,孔真洙回頭看了眼自己帶來的人,有些臉紅卻又強行把愧疚壓了下去。和顏悅色道:“小正,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什么人要傷害你?”
南亞正苦笑了一下道:“哥,在我說之前你能不能原諒我一件事?”
“可以。”孔真洙嘴巴上這么說,但實際上卻是心中一緊,已經打定了主意一旦南亞正想要越俎代庖的越過自己勾結日本黑社會就一定殺死這個叛徒:“放心吧,不管怎么說你都是我的弟弟,做錯了任何事我都會原諒你的。”
這話說完。孔真洙身旁的京尚泰嘴角便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顯然。這人一眼就看穿了孔真洙的虛偽之處。
南亞正笑了一下:“哥,您知道日本稻川會嗎?”
孔真洙一愣:“知道啊,那可是我們業內鼎鼎大名的企業,日本三大黑道之一啊。”
南亞正道:“哥。我見到的那三個人就是稻川會正在追殺的玩家。哥您之前不是說希望能擴展一下企業規模嗎?咱們和金海市那邊的矛盾越來越大,上次‘武裝戰線’的老大金順還侮辱了您,后來咱們喝酒您說過的,只要能干掉武裝戰線并且把企業規模擴大到囊括釜山和金海兩市,咱們就是韓國第二大業內企業,誰能辦好這件事,到時候誰就是組織里的老二的。”
孔真洙想了想好像的確如此:“可這和日本稻川會有什么關系?”
南亞正道:“哥你之前不是派我去日本留學了幾年么,我和那邊的同行關系還不錯,有幾個相熟的。所以日本那邊的消息我比較靈通。上次我接待的那個兩個人……就是在我的夜總會把金永宇和幾個手下干掉的那兩個,還有一個后來帶著孩子跟過來的家伙,那三個人是稻川會點名緝拿的玩家。稻川會對這三人的重視程度極大,曾發出聲明誰抓住或殺死這三個人,就能夠從稻川會得到一個承諾。”
孔真洙眼睛大亮,而他身后的京尚泰則是皺起眉來。
孔真洙急切道:“然后呢?”
“然后?”南亞正苦笑了一下道:“哥,雖然我和京尚泰不合,金永宇又是京尚泰的手下。但不管如何我們都是居合組的人,若是可能的話。我怎么也不會坐視自家人被殺而不管的。我和那兩個人套了套近乎,又明面上許給諸多好處并提出只要他們幫助我們居合組消滅武裝戰線,哥您就會給他們提供一個永久安身之處。哥您知道我就嘴皮子厲害,有了這樣的承諾,再加上他們也不知道我和日本同行相熟,所以對我很信任就給我看了他們的屬性……說實話,這兩個家伙的實力很恐怖,就算京尚泰也未必是他們的對手,如果我真的立刻召集人手對他們動手,十有*會被他們將我的手下殺死大半之后逃掉,而且未來咱們居合組還得面臨神出鬼沒的偷襲……”
京尚泰是居合組除了孔真洙之外的第一高手,作為西區老大他自然也覬覦居合組老大的位子,只是一直被孔真洙壓制而已。聽到這里,他不由得冷哼一聲,對南亞正的話表示不屑。
他不信,孔真洙卻是信了……孔真洙雖然癡肥如豬,但這樣一個黑社會外加t陣營組織的老大,誰若把他當成豬那自己才是真的豬。仔細想來,南亞正說的話非常合理,而且這也很像是南亞正能辦出來的事——先虛與委蛇然后暗中籌劃動手。
不止這個,孔真洙還知道南亞正就算有時候會騙自己,但涉及到玩家武力這個問題的時候,南亞正就基本不會說謊了,甚至他還很可能為了顧及自己的面子才拿京尚泰舉例,從南亞正的表情來看,孔真洙十分懷疑連自己都未必是那兩個人的對手,更別提人家后來還又來了一個更高更猛的打手(京尚泰通過監視南亞正告訴他的)。
孔真洙點點頭,旋即疑惑道:“后來呢?以你的謹慎應該不會暴露才對吧?之后為什么他們直接炸毀了你的那幢別墅然后逃跑了?”
南亞正苦笑道:“哥您最近很少上論壇吧?大半個月前的東京校園劫持案您還記得么?”
孔真洙道:“記得倒是記得。那又怎么了?”
南亞正道:“東京校園劫持案,日本四大ct聯手攻擊日本t陣營第一組織達摩耶,而后日本其它三大t組織在吞并了達摩耶的一部分力量后便開始保護它。一直到現在,整個日本的雙方陣營亂戰還沒有結束呢。”
他端起旁邊的杯子喝了口水道:“我是聯系到了稻川會下屬t組織吉野營,可問題是人家目前正處于激戰之中,根本來不及抽調人手過來滅了那三個家伙,所以我只能一直拖。”
孔真洙眉頭鎖緊:“以你的能力,拖延一定的時間也未必被他們看出端倪來吧?”
孔真洙這皺眉倒不是因為手下負傷,而是優先想到抓住或殺死那三個人就能得到稻川會及其下屬吉野營的幫助。從而自己的野心就能滿足。現在那三人跑了,自己這邊拿什么跟稻川會交代?搞不好甚至會引起稻川會的憤怒。
剛才他心中還暗自稱贊自己這個小弟會辦事。現在又開始埋怨這廝勾搭誰不好非得招惹到稻川會。
南亞正突地表現出一絲怒意:“哥,您是知道我的,對于您的位子我沒有野心也沒什么實力去爭,我更希望能夠一直得到您的庇護。但我又不想被別人指指點點,所以就想把組織里其他干部給擠下去。但我幫助您的心思可是從來沒變過的,而且以我的小聰明也向來能把事做的很漂亮,可是……哥,我的性格雖然不好但至少還知道組織的重要性,從來不會因外人而破壞組織里的大事,這您客都知道啊哥。”
孔真洙和京尚泰同時皺起眉來。
他們不約而同的感覺到南亞正話里有話,孔真洙是真的出離的憤怒了起來,而京尚泰則是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孔真洙余光瞥到京尚泰臉色變了。不由語氣加重:“說下去。”
南亞正臉上充滿了委屈的神色:“哥,我從始至終對那三個家伙都像是對自己父親一樣恭敬,人家要什么我就給什么。而且說話從來不漏口風,從頭至尾我發誓一點破綻都沒有露出來!”
說到這,他恨恨的看向京尚泰,兩眼噴火道:“今天和他們快翻臉的前一刻,他們親自向我承認有人不愿看到他們由我牽線引給哥您,所以才告訴了他們實話。這實話就是……我把他們給賣了!”
京尚泰勃然大怒,上前一步指著南亞正喝道:“南亞正。你竟然敢誣陷我!?”
“我有誣陷過你嗎!?從我們兩個成為哥的手下,我們固然不對付而且處處相互作對,但京尚泰你問一下你自己,我有給你下過絆子嗎?你只要做的事對于組織有好處,就算求到我幫忙的時候我都沒有拒絕過!”
“那是你怕我!那是因為你打不過我!”
“我不怕你!我確實打不過你,也不想被你找麻煩,所以就算我誣陷別人也從未誣陷過你,你自己說對不對!”
兩人針鋒相對,南亞正直接給自己灌下了一瓶小紅,一邊恢復一邊和京尚泰對吼。
事實上他說的沒錯,一來組織確實缺少京尚泰這么一個‘強有力’的打手,孔真洙雖然是組織里最強的,但總不能凡是有點麻煩都讓老大親自操刀上馬吧?二來南亞正也確實不想和京尚泰發生矛盾,在他看來,京尚泰為人義氣擅長收買人心,與手下的交情躲過與老大的交情,并且西區京尚泰是真個居合組勢力最強大的并且從來不知收斂,在南亞正看來,京尚泰無疑是自絕于人民的作死典范,這樣還引不來老大猜忌那孔真洙也白活了,所以南亞正只想等待這條瘋狗自取滅亡,并不想與其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死磕。
所以,從始至終他真的從來沒有在京尚泰身上玩什么陰謀詭計,這一點京尚泰本人也知道,孔真洙同樣也知道。
一番對峙,京尚泰反而也沒了言語,一時間整個人仿佛都僵硬了一般。
南亞正趁熱打鐵:“哥,我剛才只說有人告訴了那三個人實話,但卻并沒有說過告訴那三人實話的就是京尚泰。您看他現在是不是不打自招?”
“老大!他說謊!”
京尚泰見孔真洙表情微動,難免慌了手腳。
孔真洙動搖了。
在他看來,南亞正貪婪妄權是一方面。膽小怕事又是另一方面,但在大方向上確實很少做錯,凡有利于組織的事他都會盡心盡力去做,這一點倒是和尋常喜歡溜須拍馬的家伙不同。而且他說的很對,京尚泰本身的實力和勢力都僅次于自己這個老大,以南亞正的膽量和一直以來的表現來看,他的確沒有任何理由去誣陷京尚泰。
就算孔真洙一直以來給南亞正庇護。讓京尚泰就算對其恨的牙癢癢也不敢動手時,南亞正也從沒有因為孔真洙對他的看重而妄自挑釁京尚泰。
反觀京尚泰。因為南亞正對他手下多次下手斬除了他不少羽翼,自然是巴不得南亞正死,從剛剛的報信一事上就能看出,京尚泰既然能對南亞正實行監視。那他想要借刀殺人告訴那些人的秘密計劃又有什么不可能?
最關鍵的是,京尚泰這個胸大無腦的蠢貨若是在害南亞正的時候若是能留下那三個人還好,至少孔真洙還能把這三人獻給稻川會換取稻川會的支持,到時候以一己之力稱霸釜山和金海,南亞正這樣的人未必找不到第二個為他賣命,問題是京尚泰竟然在借刀殺人之后就等著看戲,看到南亞正沒死后,他還麻溜利索的放跑了那三人然后反過頭來跟孔真洙高密說南亞正勾結外人,這就已經不能用愚蠢來形容了。
一直以來。孔真洙之所以容忍京尚泰,是因為這廝雖然有謀朝篡位之心,但的確是自己手下第一大將。在自己還能壓制他的時候就不擔心他敢反。
可是為了謀害自己人而損害組織的利益,這就觸及到孔真洙的底線了……對于孔真洙來講,居合組就是他的私人財產,手下小弟也不過是他養的狗,手下兩只狗互咬他并不在乎,但其中一只在保護家的時候被另一只幾乎咬死。并且后者還差點把家給點著了,這就讓京尚泰難以忍受了。
沉吟良久。孔真洙長出一口氣道:“小正,這件事究竟是誰告的密我會仔細的查,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不過在此之前,你還有稻川會里面的人的聯系方式么?”
“有的。”
南亞正表現出一副不服氣但又必須尊重自家老大的表情,這讓孔真洙再次在心里給他點三十六個贊。
“太好了,那是什么人?我該怎么聯系他?”
南亞正認真的道:“我這里有她的名片,哥,您通過名片聯系她就好……其實我這次之所以過去找那三個人,就是因為日本那邊的戰勢已經告一段落了,稻川會麾下吉野營的人很快就會過來的。”
接過南亞正遞過來的名片,孔真洙也是吃過【語言丹(日)】的人,掃了一眼便喃喃的道:“織田……信長子么?”
……
11月17日凌晨五點。
船只的嗚嗚聲叫響了沉睡的碼頭,一艘貨輪靠岸。
清晨冷冽的風吹過港口,帶來冰屑混合著海水的味道。
貨輪停靠,舷梯搭下來。
一名身穿白色長風衣的靚麗少女率先走下來,在她身后,數名看上去就無比精悍的黑西裝緊隨而下。
在舷梯的下方,十幾輛黑色轎車一字排開,二十多名同樣一身黑西裝的大漢排成幾排。
在他們前方不遠,是一身白色西裝風衣的孔真洙與同樣黑色風衣的京尚泰和南亞正。
靚麗少女很快走線舷梯,孔真洙不敢因為對方是一個年輕的美人就產生絲毫小覷,反而是立刻迎上去去滿臉堆笑的一邊鞠躬一邊伸出手:“您好,我是居合組的老大孔真洙。”
兩人一靠近,同樣的白色長風衣穿在兩人身上卻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個癡肥如豬,風衣下的白色西裝被塞的鼓鼓的,看起來如同堆積了幾百斤肥肉一樣令人作嘔;一個窈窕修長,風衣下白色緊身女士西裝西褲將姣好的身材完美的勾勒出來,一雙精致的白色長皮靴更是令其清純中額外透著一絲性感。
俏麗女孩兒微微皺眉,不過還是將指尖伸過去與孔真洙握了握:“你好,我是吉野營干部,織田信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