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楊林,寨子中。
西北軍老卒與楚羽嘉當面對飲,場面甚是熱鬧。
也就在大家沉浸在歡快時光當中的時候,忽然一漢子從外面快步跑了進來,跑到了褚浩傑的身側(cè),拱手道:“報,白楊林外有近千騎兵正快馬奔來,想必用不了一時半刻,便會抵達白楊林?!?
聞言,褚浩傑挑起眉毛,問道:“蠻族騎兵?”
那前來報告的漢子遲疑了一下道:“看旗號,應該是……”
“吞吞吐吐的成何體統(tǒng)?”
褚浩傑瞪了他一眼,道:“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是楊任啓將軍的旗號……”
“楊任啓?西北軍?”
聞言褚浩傑有些納悶,扭頭看了一眼楚羽嘉,道:“楊任啓此人於兩年前被王庭提拔爲西北軍統(tǒng)帥,難不成是來湊熱鬧的?”
“應該不會。”
楚羽嘉笑了笑,心中瞭然,站起身道:“他帶人過來,應該是衝著我來的。”
“衝著您來的?”
褚浩傑也站起身,問道:“少將軍此話何意,難不成那姓楊的背叛了老將軍?”
“應該不是。”
對這些人,楚羽嘉沒有什麼隱瞞,直徑說道:“在路上,我遇上了一夥人,這些人是胡馬關(guān)內(nèi)一支商隊裡面的,當時我是從胡馬關(guān)城主齊橫手下親兵哪裡將這些人救下來的,後來齊橫帶人來報復,我就順手把他給殺了?!?
一聽這話,褚浩傑忍不住暗暗咧嘴,這位小祖宗說的輕鬆,一個城主,在怎麼說也是王庭官員,說殺就給殺了?
也怪不得那姓楊的帶著騎兵來啊。
“怕個卵?”
一名喚作曹雲(yún)義的漢子笑道:“如果讓那姓楊的知道,是少將軍在這裡,怕是得在給加些好酒好肉才行,要是他敢不加,那我也不介意讓他帶來的那些新兵蛋子知道知道什麼叫西北軍?!?
這位也是一位千夫長,脾氣秉性要比褚浩傑還要剛烈。
聞言,諸多西北軍老卒也都是酒勁上頭,一個個站起身羣情激昂。
“一個渣滓而已,少將軍殺了就殺了,能怎樣?”
“就是,殺了就殺了,但今天這姓楊的竟然來找少將軍的麻煩,我看他是不清楚自己的斤兩了?!?
曹雲(yún)義聽見身後那些老卒的話,亦是爽朗一笑,道:“今天這姓楊的要是來喝酒也就罷了,要是來找麻煩的,那就怪不得我們了?!?
就連清風寨的那些人都站起來了,老頭明顯是有些喝醉了,大著舌頭道:“對,今天誰要是敢找你的麻煩,老頭就帶著手下的兄弟,跟他們拼了。”
楚羽嘉微笑著看了他一眼,而後扭頭看了一眼小瑤兒,道:“要不要在去和爹爹見個人?”
小瑤兒此刻正跟著一隻雞腿較勁,將一大塊肉吞進肚子裡後,抹了抹嘴,雀躍道:“要去要去,我要去看看是哪個壞蛋來找爹爹麻煩?!?
“那就走著?!?
楚羽嘉將小瑤兒抱起放在肩膀上,回頭看了一眼宮離陌道:“在這等我,我去去就回。”
“好……”
宮離陌點了點頭,看著楚羽嘉以及那些人離去的背影,眼神有些複雜。
兩個人的差距似乎越來越遠,兩個人心中的想法也相差的越來越大,兩個人之間的話題似乎也越來越少。
說她心裡面不難受,不會多想,那是不可能的。
浩浩蕩蕩的近千人,在楚羽嘉、榮明志、褚浩傑、曹雲(yún)義這幾人的帶領(lǐng)下齊刷刷的走出白楊林。
花開兩朵,單表一支。
西北軍在楚千文的帶領(lǐng)下,最鼎盛之時,正規(guī)軍有八個兵團,整整八萬人,其中騎兵有三個兵團,其中三個兵團長是莊嘉德、廖浩,賁樂。
後來楚千文成婚,廖浩與賁樂二人便被楚千文調(diào)離一線,帶著一部分親兵當成了禮物送給了自己的兒媳婦一直到了現(xiàn)在。
而在二人走了之後,楚千文便啓用了年輕將領(lǐng)楊任啓,他一個人便統(tǒng)領(lǐng)兩個兵團。
楊任啓在治軍方面很有一套,而且自身本領(lǐng)也不俗,在十六歲時便隨軍西征,跟在楚千文的身邊大小戰(zhàn)功立下無數(shù)。
西北軍正是在這羣有能力並且有作爲的年輕將領(lǐng)的帶領(lǐng)下被打造成了一部巨大的戰(zhàn)爭機器雄踞西北。
但後來楚千文出事,莊嘉德這一系列兵團長的離開,使得西北軍分崩離析,在加上後來王庭不斷派遣新卒前來頂替西北軍老卒,將老卒分散到各軍當中,更是讓這個曾經(jīng)令西北蠻族聞風喪膽的軍旅徹底湮滅。
楊任啓因爲舍不下自己的這麼多部下,最終還是選擇留了下來,留在這個自己夢開始的地方。
楊任啓手提長槍一馬當先,衝在人羣的最前方。
齊橫與他的關(guān)係已經(jīng)不必多說,很多次他都恨不得自己手刃了齊橫。
現(xiàn)如今齊橫被人殺了,對他來說也是好事,他也本不應該追究。
但齊橫畢竟是胡馬關(guān)的城主,是王庭官員,如果王庭責怪下來,他也不好推脫責任。
他倒不是怕事,只是現(xiàn)如今是多事之秋,西北軍已經(jīng)經(jīng)不起折騰了。
“籲!”
楊任啓勒住戰(zhàn)馬,擡手製止住身後衆(zhòng)騎兵。
西北輕騎雖說到了如今已經(jīng)沒了往日的雄渾戰(zhàn)力,但紀律性還是有的,尤其是楊任啓帶出來的這三千輕騎更是如此。
這三千輕騎當中絕大多數(shù)都是西北軍老卒,一些新卒也都是按照當初楚千文訓練新卒的方式訓練出來的,所以與西北軍老卒也相差不多。
楊任啓扭頭看了一眼身側(cè)一人,道:“探馬怎麼還不回來?”
“不應該啊?!?
那人也是滿臉迷惑,早在十里之前,他就已經(jīng)拍出四騎探馬,讓其去查探白楊林當中的情況,可是他們都已經(jīng)到了白楊林門外了,探馬卻不見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楊任啓看見從那白楊林當中慢慢悠悠的走出來了一個男人,這個男人的肩膀上還坐著一個五六歲大的小丫頭。
男人緩緩地擡起頭看向楊任啓,嘴角微微挑起道:“你就是楊任啓?”
“正是。”
楊任啓下意識的提了提手中長槍,道:“齊橫是你殺的?”
“正是。”
男人吊兒郎當?shù)恼f道:“你也不用等你那幾個探路的斥候了,都被我打暈綁樹上了?!?
“你的膽子可真夠大啊?!?
楊任啓被男人的坦誠布公給逗笑了。
就算是如今西北軍已經(jīng)今非昔比,但也不是誰想欺負就能欺負的。
畢竟西北軍現(xiàn)在還有那麼多人呢,哪怕是戰(zhàn)鬥力不行,也依舊是幾萬人的規(guī)模。
楊任啓的目光冷了下來,一邊擦拭著手中長槍的槍鋒一邊慢悠悠的說道:“說實話我還得謝謝你,對於齊橫這種奸猾貪婪的小人,我也恨不得將其手刃,但畢竟他是王庭官員,就算在怎麼不是,也輪不到我來處置他,更輪不到你來處置他?!?
“你的膽子是足夠大,但就不知道本事大不大?!?
“楊任啓,我說你小子嘟囔兩句就得了,怎麼還沒完了呢?”
也就在楊任啓準備催馬朝楚羽嘉衝上去的時候,忽然聽見一個粗狂的男人聲音傳來。
“就是,給你跟雞毛,你還真拿去當令箭了?”
這時候,又看見從白楊林當中走出來兩名漢子,其中一名年歲至少在三十五往上,另外一名則是與先前出來那男人的年紀相差無多。
當他看見這兩人的時候,眼睛瞪得大大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褚浩傑,曹大哥?”
“嘿呦,你小子還認識你老子呢?”
曹雲(yún)義滿臉痞像,道:“我還以爲你小子當了將軍,就忘了你第一任百夫長了呢。”
“依我看,這小子就是欠教育?!?
褚浩傑轉(zhuǎn)頭望向楊任啓呵呵笑道:“你小子是當將軍當上癮了,連個招呼都不準備打了?”
“你們……你們怎麼在這裡?”
楊任啓滿臉的驚訝,顯然他也沒想到這兩個人會突然出現(xiàn)。
“我們不在這裡還能在那?”
曹雲(yún)義說道:“老子生在西北軍,長在西北軍,十多年前和老將軍來了這裡,就沒打算離開,就算是要走,也得風風光光的跟著大夥一起被老將軍領(lǐng)著去征戰(zhàn)天下?!?
“少吹牛多辦事兒。”
這時候又有一人走出來,是榮明志,而緊隨其後的是近千西北老卒,他們都從白楊林內(nèi)走了出來。
楊任啓帶來的人當中也有不少是之前的老卒,兩波老卒見面,寒暄吹牛不可避免。
看著眼前的情景,楊任啓也有些眼眶溼潤。
好久都沒有看見過這樣的景象了。
在西北軍中,戰(zhàn)友袍澤便是最親的兄弟,是他們最親的親人,更是他們能將後背賦予的人。
不過,楊任啓卻並沒有忘記自己爲什麼來,依舊將手中長槍對準了站在人羣之後的楚羽嘉,道:“任啓別無所求,只求二位哥哥不要阻攔我,畢竟那齊橫是胡馬關(guān)的城主更是王庭官員。”
“你確定,你要和他動手?”
兩個人沒有阻攔的意思,褚浩傑倒是開口問了一句:“你就不想知道他是誰?”
“是誰都不行,既然犯了法,就必然要處理,這是規(guī)矩?!?
楊任啓一臉剛正不阿的模樣。
見此情景,褚浩傑笑了,扭頭看了一眼楚羽嘉,拱手道:“少將軍,如何處理,還得你親自定奪?!?
“打!”
楚羽嘉淡淡的說了一個字。
這個字一出口,曹雲(yún)義與褚浩傑兩人對視,而後也不遲疑,轉(zhuǎn)身朝著楊任啓便衝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