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瑪上師……您爲何要讓出大雪山?!币恍\(zhòng)修行者面露不解之色,雖說上師的品行大家都敬佩,但這個做法未免太讓人不解。
格瑪上師眉目低垂,“剛剛那一箭,斷了我兩世修行?!?
他的聲音很平和,但這句話卻不啻於一個驚雷在衆(zhòng)人的心中炸開。
“什麼?”衆(zhòng)人不敢相信,在他們心中,格瑪上師是不可能被擊敗的。
“這位王居士的神通蓋世,老僧並無把握將其打敗。若是老僧輸了,漠北修行界將遭受前所未有的浩劫。”格瑪上師的眼神中有滄桑流轉(zhuǎn),彷彿能看破宿命。
他知曉第六化身藉助長生天之力成就了神道,這一點不足爲慮,大明朝廷也不會容忍東方地界有這麼一位存在。
但是,經(jīng)過他對宿命的觀察,他發(fā)現(xiàn)這尊神靈竟然只是冰山一角。而真正隱藏在水面之下的,是無法預測的深淵。
彷彿那裡是宿命的死角,隱藏著莫大恐怖。
“上師,既然此人如此厲害,那將大雪山交到他的手裡,那豈不是助紂爲虐?!庇腥颂岢隽艘蓡?,大雪山乃漠北聖地,就這麼交出大雪山,那就等同於資敵。
“或許,唯有山中的那一位……才能對付得了此人?!备瘳斏蠋煹哪抗忉輳吠高^了百年的光陰,看見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在百年前,大元有一個赫赫有名的邪僧。
……
第六化身的意志和整個大雪山融爲一體,七道大神通已經(jīng)盡數(shù)的傳給了本尊,而他則是在繼續(xù)的熟悉這座大雪山。
大雪山縱橫數(shù)十里,高有千丈,但此刻裡面的一草一木,都倒映在第六化身的心中。
只是第六化身依舊不敢放鬆警惕,他總覺得那個叫格瑪?shù)暮蜕袥]那麼簡單,但他搜遍了大雪山,都未曾發(fā)現(xiàn)任何異樣。
“莫非是我想多了?”第六化身的心中疑惑,在多次查詢無果之後,他的心中也覺得是不是自己多疑了。
“一百年前,蒙古人東征西討,打下了偌大疆域。這時期,他們殺人無數(shù)。而在這個年代,幾乎是邪修最猖獗的階段,在這些邪修之中,最爲可怕的,則要數(shù)一名西域邪僧?!备瘳斏蠋煵患膊恍斓闹v了一個故事。
百年的時間不算長,但在場的衆(zhòng)人一個都沒有聽說過西域邪僧,若非所有人都知道格瑪上師不會說謊,大家怕是都會認爲他在開玩笑。
“嗯?這裡有些古怪。”第六化身的精神經(jīng)過了雪山底部的一片地域,卻忽然覺得精神像是沾染了一片棉絮,這片棉絮緊緊與之粘連。
雖然沒有任何負面影響,卻始終讓人有些不舒服的感覺。
“那個邪僧從何處出現(xiàn),無人知曉,只是他好像有些黑苯的傳承,最擅長祭煉血肉魂魄,威能又奇大無比,他跟隨著蒙古諸位汗王四處征伐,短短十年時間,便成長爲了一方巨擘?!备瘳斏蠋熇^續(xù)的說道。
他並不擅長講故事,但衆(zhòng)人的心神卻不自覺的被其牽引,認真的聽著他的講述。
“嘶嘶?!钡氐自絹碓蕉嗟念愃旗睹扌跻话愕臇|西飛舞了出來,朝著第六化身的精神上面裹挾了過去。
這一片片的棉絮看似輕飄飄不受力,但積累的多了之後,第六化身卻覺得精神越發(fā)滯澀,運轉(zhuǎn)的速度都慢了許多。
“死在邪僧手中的人越來越多,他的實力也越來越可怕,而他的野心也在逐漸膨脹。甚至膨脹到,蒙古的諸位汗王都開始忌憚他?!备瘳?shù)难凵裆钐?,逐漸的蘊含了一絲恐懼。
他轉(zhuǎn)了六世,修行時間長達兩百多年。也經(jīng)歷了那位邪僧最如日中天的時代,他當時雖然也是風雷境的強者,但遠遠不是此人的對手。
“最後,邪僧起了一個瘋狂的想法,他要祭煉一件前所未有的法器,他要用當時世界上最強大帝國的皇帝作爲祭品,成就亙古未有之神通?!备瘳斂聪虼笱┥?,輕聲的說道。
“什麼?”衆(zhòng)位修行者只覺得一道冷氣自後脊樑升起,皇帝乃王朝之主,受到國運加持,先不說殺不殺的死,光是殺死所承受的代價都是無比恐怖的。
這個邪僧就算實力滔天,膽敢做出這樣的事情,那也是要遭受天譴的。
“他成功了一半……不過,他最後被蒙古的天命擊殺,連姓名都湮滅在了時間長河之中。”格瑪上師的身體開始顫抖,很難想象,這麼一位修行了七世的活佛,會在回憶一個人的時候,害怕成這個樣子。
“這是什麼鬼東西!”棉絮越來越多,夾雜著晦澀的味道。這裡面的至邪力量,簡直比第五化身的力量還要厲害。
只是第五化身偏向於癲狂,而眼前的力量帶著殘忍。
第六化身的心頭涌現(xiàn)出一絲絲的躁動,僅僅是這些棉絮的氣息,都影響到了他的情緒。
“他……不是死了麼?”僧伽和尚的聲音也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一個連格瑪上師都感覺到畏懼的存在,那活著該是如何強大?
“他是死了,但是……太宗皇帝也死了?!备瘳斏蠋熆聪蛏?,輕聲說道。
“太宗皇帝……”歷史上以太宗爲廟號的皇帝太多了,但蒙元的太宗……闊窩臺!
僧伽的瞳孔放大,在歷史記載之中,闊窩臺的確被方士詛咒過。但史書上記載,闊窩臺當時只是裝作中術(shù),然後又將那術(shù)士給殺了。
莫非……
“此人……叫什麼名字……”僧伽不自覺的開口說道。
“他已經(jīng)湮滅在時間長河之中,我每回憶一點關(guān)於他的記憶,他便會慢慢的從裡面跑出來,如果我叫出他的名字,他甚至……會復活!”格瑪上師的瞳孔忽然間浮現(xiàn)出一道道的黑色絲線,好似長出來密密麻麻的頭髮。
“他叫……多……吉……”格瑪上師慢慢的吐出了兩個音節(jié),幾乎每提一個字,大雪山地底的棉絮增長的速度便提升數(shù)十倍。
“不!”忽然之間,格瑪上師的瞳孔重新恢復了清明,他猛然咬斷了自己的舌頭,絕對不肯再多吐露一個字。
“該死,我還是被他影響了……這些年我總是忍不住的回憶他,但每回憶一遍,他便強大一分……”格瑪上師的心中升起了劇烈的警惕之心,同時一絲絲瘋狂的情緒佔據(jù)了他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