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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天終究還是被帶走了,寧地終究還是被留下了。
這一個月的生活,終究成為兩人腦中的回憶。
兩人之后的見面,都是十分短暫的見面,平均下來一年也只有一兩面,而且每次都有其他人在場,兩人根本沒有機會互訴衷腸,但是兩人的感情卻沒有絲毫減弱,反而像是巖石下生根的種子,倔強地發芽壯大著。
寧天深刻地感受著寧家這種制度的不公平,他想要救出自己的弟弟,但是寧地卻心甘情愿地為他做著一切,這讓他更加心酸和心痛。
寧家主本以為寧天只是和寧地關系很好,但卻沒有想到這樣的兄弟情義讓寧天產生了對整個家族制度的仇視。
直到……寧天二十二歲生日那天,寧家主才發現問題的嚴重性。
按照六大家的慣例,下任家主二十二歲生日那天,聯邦將會舉辦一場大規模的舞會,全聯邦各大家族都會派出自家后代擠破腦袋前來參加。萬一誰家的千金被年輕的少家主看中,那家族在未來一百年里的發展都是不可阻擋的。
表面上是一場舞會,但事實上卻是聯邦六大家為后代的一次選妃大會,幾乎全聯邦最高貴最漂亮最性感的女孩都會出現在這里,只要寧天愿意,他可以挑走任何一個。
千百年來,聯邦六大家的夫人幾乎都是這么出來的。
然而就在寧天的二十二歲生日上,面對著聚光燈下一個個如花般的面容,心中卻淡淡地沒有任何感覺。
他站在第二樓的護欄上,仰視著下方。
在未來的幾十年里,他都將這樣站在聯邦的最高層,俯視著其他人。
他輕輕握住欄桿,在他身后,寧家主和他的母親安靜的坐著,母親一臉關心地看著他,寧家主則臉色平靜沒有絲毫表情。
但是寧天接下來的第一句話,便讓寧家主臉色微變。
“這樣的舞會,我真不知道有什么意義。”
這句話是對樓下的人說的,然后他不顧樓下的竊竊私語,也不顧戛然而止的背景音樂,轉身面向臉色鐵青、眼中有著隱怒之色的父親,又說了類似的一句話:“這樣的制度,我也不知道有什么意義。”
母親驚呆了,父親抬起頭,如刀鋒般冷冽的目光掃向寧天。
但是二十二歲的寧天巍然不動,與父親不卑不亢地對視著,很認真地說道:“既然這樣的制度不對,那它就不應該繼續下去。所以,我拒絕結婚,拒絕生子,拒絕讓我的兒子之一一生痛苦。”
說完這句話,他竟然沒有管他的父親,徑直下樓離開。
這件事轟動了一時,寧天的話也流傳了出去,普通群眾當然不會明白真正的意思,就連其余五大家也不是特別明了,以為寧天針對的只是“舞會”這個制度。
但是在寧家內部,高層們卻是知道這件事的嚴重程度。
按照以往的慣例,寧天就應該在舞會上選出一名人生伴侶,然后生出下一代的孿生子,歷史繼續重演。
但是寧天卻不愿意做一枚棋子,他要終結這樣的制度,所以他不去結婚。
不結婚,自然不會生子,只要不生子,這種“影”的制度自然就會被終結。
寧家主憤怒異常,不惜任何手段對付寧天,但是寧天依然沒有低頭。
寧家主甚至花費重金收買某些家族,讓他們將自家千金送到寧家,裸身安排在寧天房間里,更是不惜對寧天下某些藥。
但即便如此,寧天面對體內發作的藥性和面前不可方物的美人,在欲望終于要控制不住的時候,他一頭撞向了堅硬的墻壁……鮮血把美人嚇得尖叫出聲。
他醒來的第一句話,便是咬牙切齒地說道:“再有此類事情發生,我便自宮!”
寧家人都很熟悉寧天的脾氣,知道他這么說,一定就會這么做,所以即便寧家主愁白了頭、愁得大病一場,也沒能改變寧天的想法。
似乎,這種制度真的就將在寧天手中終結。
三年之后,寧家主在愁悶中死去,寧天接替了家主之位。
也就在他接替家主之位的第一天,兩名男嬰被抱到了他身前。
“家主,這是寧家下一代的孿生子。”屬下低著頭恭敬說道。
寧天腦中“轟”地一聲炸開,不可思議地瞪著襁褓中幾乎一模一樣的兩名男嬰,“蹬蹬蹬”后退了幾步,面容扭曲著:“這……這怎么可能?!他們是誰的孩子!!”
“他們的親生父親是您的弟弟,但是從現在起,您就是他們的父親。”屬下依舊躬身恭敬道。
…………
影之地。
已經是家主的寧天強自壓抑著心頭的憤怒坐在桌前,在他對面是一臉溫柔笑容的寧地。
“擺著這副臉色做什么?”寧地笑著給他倒了一杯茶,“來,還沒恭喜你當上家主了呢,以茶代酒,咱兄弟喝一杯。”
寧天看著寧地遞過來的茶杯,又看了看他溫柔的笑容,心中雖然十分憤怒但終究沒忍心對寧地發火,接過茶杯一飲而盡,然后重重將茶杯砸在桌面上,死死地盯著寧地。
寧地微微笑了笑,仰頭也將茶杯中的茶飲盡,然后卻沒有立刻放下,而是盯著空空的茶杯,幽幽出神。
寧天心中微微一動。
那兩個男嬰畢竟是寧地的孩子啊,要把自己的孩子親手送給別人,叫別人父親,縱然那個人是自己的哥哥,寧地的心里也絕對不好受吧?
“唉……”寧天最終嘆了口氣,說道,“你明知道我不愿意結婚的原因,為什么還要這么做?”
“哥哥,你已經是家主了,我也已經是影了,我們不可能再像從前那樣任性。”寧地細聲細語地說道,“你說不結婚就不結婚,確實可以不再讓后代受苦,但是然后呢,寧家就沒有后代了啊!難道你要親手讓寧家絕后嗎?哥哥,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
寧天沉默了很久,才沙啞地說道:“可是現在呢?你生了兩個兒子,寧家是有后了,但是悲劇也依然要延續下去。”
“不,哥哥。”寧地抬起頭,對著寧天微微一笑,“悲劇不會再延續下去了,我之后,便不會再有‘影’這種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