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今天一章，不過這章差不多有四千字，算是個大章。不好分開就一起發了。勿怪、勿怪！）
北方腹地，小城。
灰衣軍臨時駐紮營地，用作商量討論的會議廳中，議論紛紛，人聲鼎沸。
驀地，譁——霍然起身，紙張翻飛。木椅倒退，凳腳劃著石質地板後移三尺，尖銳刺耳。
廳內，瞬間寂靜！一衆高層將領定格著愕然神情動作，下意識轉頭看著首位方向，那起身站立、帶著些莫名驚悸神色的首領喬希亞，一時作聲不得。
默然中，不遠處半掩門外，嘩啦啦暴雨聲清晰入耳。帶著些噗噗雜聲，那是雨滴擊打在屋檐上，粉碎作響。
這時，“咳……”一聲輕咳終於打破此間寂靜，弗雷扶桌起身，先是順著喬希亞怔怔不移的視線，看了眼屋中南側的緊閉窗戶，頓了頓，不明所以的收回目光，“怎麼了首領，有什麼不對嗎？”
“恩？不……不知道，剛纔忽然有個感覺，好像、好像是……”擡手揉了揉髮髻腦側，喬希亞猶豫遲疑了下，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深吸口氣，攤手輕搖頭，“沒什麼。抱歉，可能是我最近沒有休息好，嚇到大家了。”
“哦，沒什麼的，首領你沒事就好。”
“多多休息啊首領……事務雖然繁忙，但最重要得還是您的身體……”
“城內不是有個戲劇院嗎，首領你不如抽個時間去那坐坐。解解乏……”
……
氣氛回暖，面對著一衆高層將領的關心勸慰，喬希亞笑著再次行禮道謝。隨即拉回木椅，重新坐下，看似一切如常。
不是沒有人懷疑，至少弗雷是將喬希亞欲言又止神情看在眼裡的。不過喬希亞不想說，這突兀小插曲自然也就隨之揭過。
會議繼續進行，氣氛依舊熱鬧，但始終有些若有若無的古怪。
一是因爲喬希亞，自坐下後就再也沒有發表過任何看法。雖然從表面神情上看不出任何異樣。但如弗雷這些熟悉喬希亞習慣的老人。看著後者手指時不時捏著地圖情報頁角等不經意小動作，就知她現在神思不矚，注意力已經明顯不在當下會議廳中。
二是在於一旁的嵐沙。對於這個前不久後插隊、卻強勢問鼎軍隊最高統帥職位的神秘女子，現如今灰衣軍上下無有不服。即使前者身上一直保持著從未改變的淡淡疏離感。只負責指揮軍隊作戰。其餘灰衣軍大小事務一概不問的冷漠態度。但只看灰衣軍如今彪悍戰績。一衆軍官將領就不得不對她推崇備至……
從這個角度來看，嵐沙之前的說法——她不需要受到歡迎，只要灰衣軍將領軍官在戰場上服從她命令即可。其他無所謂……是對的！軍隊向來是個比較純粹的地方，強者贏得尊重榮耀，弱者遭到鄙視淘汰。就這麼簡單，其他一切皆是虛的。
而以嵐沙那大戰略完美掌控的本事，以及在灰衣軍中贏得的尊崇地位。如眼下這種軍務主題會議，自然是當仁不讓的主角。實際上，此前的情況差不多也正是如此，嵐沙拋出戰術決定，一衆軍官將領就此展開討論……不要誤會，這不是反駁。哪怕是爲了自己臉面著想，不至於在接下來被毫不客氣的嵐沙辯得啞口無言，一衆軍官將領也不會在吃了多次悶虧後還去觸這黴頭。
這只是……恩，交流。或者是更加放低姿態的學習、接受指點什麼的……
不過不知怎的，在剛纔喬希亞的插曲過後，嵐沙也有點異常。似乎在想些其他什麼事情，若有所思的樣子。偶爾看幾眼沉默無言的喬希亞，眉頭微皺……
片刻後，察覺到喬希亞、嵐沙兩人都有些不在狀態。弗雷儘管沒想到緣由，但還是果斷起身結束了這場短暫會議。
實際上也確實沒什麼商議的，如今灰衣軍捷報連連，軍隊在布蘭腹地中氣勢如虹，大有席捲千里如虎的勢不可擋之威。在這等大好勢頭下，就算出些問題，也變得微不足道。如果不是知曉嵐沙真實身份的弗雷，存有點私心，希望手下諸將能從嵐沙這多學點東西，這場軍務會議其實沒必要開……
待招呼一衆高層將領散去後，弗雷在門旁轉頭，看著依然坐在桌旁的喬希亞，以及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的嵐沙，想了想開口道：“首領，休息一下吧……”
未等說完，喬希亞擺手打斷：“弗雷大哥，我有些問題要問下嵐沙小姐。”
一愣，弗雷輕點頭，轉身帶上木門乾脆離開。
放下手中軍務情報，嵐沙聞言似乎也是微怔，擡頭看向喬希亞，目光中帶著恰到好處的疑惑：“問題？關於軍隊的？怎麼，還在警惕我？呵呵，放心吧。雖然你手下這些士兵軍官確實好用，但還不至於到讓我放棄部落百萬勇士的地步……”
“不是這個。”喬希亞眉頭微皺，想著剛纔心中一瞬間閃過的猛然悸動、不詳預感，抿了抿嘴脣，定定看著嵐沙雙眼，“你知道唐恩去哪了、去做什麼事，對吧？”
“呃？”嵐沙聞言神色頓時愕然，擡手莫名其妙的指著自己，“我……應該知道這些？哈……”忽然搖頭失笑，恍然，“怎麼，終於看清楚那混蛋的本質面目了？懷疑他外面另藏女人？哈，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一點都不意外……恩，你有證據？發現什麼端倪了？”
說到最後，忽然反問時，嵐沙雙眼微瞇，神色有些不易察覺的凜冽惱怒。這惱怒對象當然不會是喬希亞，而是現在貌似被喬希亞懷疑的唐恩——很好詮釋了本就是小三的身份，卻發現渣男竟然還另有劈腿對象的隱忍震怒情緒。
如此。對視片刻。喬希亞深深看了眼嵐沙，移開視線，起身向門外走去：“你想多了，我只是隨便問問。”
“恩？什麼啊……你在耍我？不對！你剛纔就有點不對勁，是真的發現了什麼？唐恩在外面真有……呵呵，說說嘛。如果真是那樣，我們現在都是受害者，應該有共同話題的……”
“嵐沙小姐。”
“恩？”
“如果真是那樣，我是受害者沒錯。”打開木門，喬希亞面無表情的看著追來嵐沙。漠然開口。“至於你，只是癡心妄想的後來者！”
啪，木門關閉，關掩一地風雨。
“呵。擺臉色……還真是個難纏的對手啊。”頓了頓。確定門外腳步聲遠去後。嵐沙肩頭輕聳。隨手拉來張木椅坐下，嘴角微揚，“不過你聰明。我也不笨。”
沒錯，嵐沙剛纔的神情對白都是裝的。所謂人生如戲，全靠演技。而在這其中，女人又是天生的實力派，聰明女人更是如此。因此喬希亞想從她口中得知唐恩真正去向，無疑還是嫩了點……不過，
嘴角笑意收斂，上了眉間。若有所思的嵐沙，細眉不自覺漸漸蹙起。
不得不說，女人的直覺，實在不講道理。無論是間隔千山萬水，還是籠罩重重迷霧，女人直覺總能像是帶著精準導航儀的利箭，穿透一切，徑直命中本質紅心！
喬希亞是瞬間驚覺到了唐恩可能正處於極度危險當中，嵐沙雖然沒有這樣預感，但看著喬希亞前後緊張神情，第一時間意識到的念頭也正是如此……
不應該啊，以布蘭現在尚能垂死掙扎的局勢，那劍神伍丁不至於早早拼命纔對。而且有巴木圖爺爺跟著，唐恩應該……肯定不會出事的……
即使多智近妖，但缺少第一手情報，光靠憑空猜測當然也是徒勞無用功。但凡是架不住關心則亂。推開屋內南側窗戶，恍若未覺瞬間打進風雨，嵐沙扶著窗櫺，仰頭看著南方晦暗天空，神色怔怔……
肯定不會出事的……對吧？
……
……
在意唐恩生死的，又何只喬希亞、嵐沙兩人。
但確實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在唐恩完好現身或者殘缺屍首被找到前，就算是當時距離唐恩最近的兩位當事老人，也無從知曉……
河道口，江心江面恢復了往日寂靜。煙霧飄搖，暴雨傾盆，江水依舊波瀾反覆。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裡與往常都沒有任何變化，好似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但，事實當然不是如此——
被蒸發的萬頃江水回不來！
短短片刻間，無數河畔港口變爲內陸小鎮的詭異現狀，也變不回來！
那深埋在萬噸江水下，深凹好似將整片大陸一分爲二的江底大溝壑，也再也變不回來……
……
這些還只是肉眼能看得見的表面改變，真正大恐怖的變化，潛藏在這片空中、這條水道之上，無形無質，卻蘊藏致命危險！
經此一役，那光怪陸離的崩壞世界雖然被人爲合上，但這片區域空間已變得極不穩定。往後在這片水域之上，時不時就會傳出船隻離奇消失無蹤的滲人傳聞，異常邪門！
當然，這些都是以後的事了。現在暫且不提，還是讓我們將注意力投在當下……
“神啊！”
“來了、來了……”
“是人——三個人——”
一艘本來是從南向北，但在半道上忽然得到消息，又匆忙返航行駛的商船上。數十船員躲在艙內，驚恐看著空中一行三人自狂風暴雨中急速下墜。最終，轟的一聲，墜落在甲板之上，致使船身不斷搖晃。
“師、師傅！”
“死不了、暫時死不了。不要說話、聽我說，噗……”一口血霧噴出，但當事老者卻好似恍若未覺，緊緊抓著踉蹌起身的青年男子肩膀，急促說道，“待會控制這艘船，照顧好你師兄海塔。然後以最快速度迴轉南方港口，儘快調集所有地級以上高手沿途返程追殺……咳咳……那巴木圖身受重傷，現在已是強弩之末。只要能找出他的行蹤，就能將他擊殺！咳咳……呼哧，聽明白沒有？”
“明白了師傅、我聽明白了……”
“好……還有，動用你所有能動用的關係，在布蘭……在南方通緝小唐。如果發現他，第一選擇是生擒，帶他來見我。如果生擒不了就、就殺了他……噗……咳咳……”
“呃？他還沒死？”青年聞言驚慌神情頓時一滯，失聲叫道，“不可能！我當時親眼看到他炸得粉碎！”
“沒有、至少他沒有死在我手裡……那個空間窟窿，是他自己搞出來的，應該是他早就準備好的退路。這樣想的話，早有準備的他很可能遁入空間，逃過了接下來我與巴木圖的對決餘波……咳咳……不過，當時那片空間已極不穩定，再加上他又有重傷在身，還能不能從空間亂流中成功出來很難說，即使出來還是不是西澤大陸也不好說……但是……噗……必須要做準備！如果他回到現實世界，必然是垂死狀態。一定、一定要找到他……呼哧……他太危險……太危險了……”
胸膛劇烈起伏，老者喘息著後退半步，帶著嘴角重複喃喃，驀地仰面直直倒下。
“師傅——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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