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會,翁微微和蒲素說她要先回公司,安排一下。蒲素點點頭,于是翁微微敬了大家一杯酒,和大家打了個招呼就先走了。知道她要回去等會他們過去要安排,那些老家伙也都沒為難她。
蒲素是想好了,以后這種場合是絕對不能帶翁微微來了。在金色年華是她的主場,也是工作,在外面,這些老男人對她就不夠尊重了。說起來,今天有點對不起她。也是他自己考慮不周,難怪翁微微一聽是他們,就不想來,最后還是來了,也是給他面子,怕他不開心。
韋東是個很有禮貌的人,原本蒲素想他那個圈子層次不低,哪知道機場那幫鳥人都那副德性。事實上,還真的沒錯。機場那邊以前就是郊區,很多都是機場建設的時候從本地人那里征地,地給征收了,不光要給補償款,人也要安排工作,很多原本的農民就混進了機場,慢慢混得好了,也有部分人最后混到個一官半職,人模狗樣了。
這些人大部分對大哥來說,都沒卵用,但是他們拜大哥,成天跟在大哥后面蹭吃蹭喝,大哥也是不拘小節的人,而且特別喜歡熱鬧,身邊一直有人圍著他,所以到哪也都帶著。
翁微微走了以后,蒲素也自在多了,不然一直要考慮她感受,還得提防那些老家伙找她喝酒。這些沈云都看在眼里,等翁微微走了以后,小聲和蒲素說:“那幫人別在意,不想搭理就不搭理。”
這倒是讓蒲素很吃驚,兩人昨晚才認識,今天就這么說,算是交淺言深了。而且那些人都很賣沈云的面子,桌子上這么多人,除了大哥就是他最有面子了。
可不是嘛,沈云是正規科班出身,重點大學畢業,分配到機場的專業人才。這些人在沈云落馬之前想和他吃頓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可以說噸控室算是航空公司要害部門。
這個部門以前有多重要,我這里指的重要是市場經濟價值,不是航空安全。沒做過貨代的大概不清楚,現在做貨代的也不可能清楚,因為現在航空公司泛濫,很多固定航班都取消了,我也有將近20年沒碰這個行當了,想來無非貨代之間競爭的是價格高低和是否直航和轉機。
以前航空公司就那么幾個,熱門目的地的航班更少,但是出口量大的驚人。最后讓誰上飛機把誰的貨拉下來不客氣的說,有時候決定著一家企業的生死存亡。
原本時間富裕的都走海運,這是外貿單位都知道的。運費低廉,想想看海運動輒以40尺或者20尺貨柜為計費單位,就算拼箱,也是以立方數為基準。而空運以公斤計價,這差別就大的不知道有多少了。
所以通常安排上飛機空運的外貿貨物,都是火燒屁股,實在沒辦法才走空運的。要么是前面趕工沒做出來,走海運到港要被合同約束,面臨違約賠款。還有的比如圣誕節的物品,有季節性,過了圣誕節運過去還有什么用?和我們過了八月十五,月餅也無人問津道理一樣的。
再有就是生鮮貨物,行話叫鮮貨。鰻魚苗,梭子蟹等等,原本有的從產地充了氧氣過來的,當天上不了飛機,只能等死,然后還賣給誰?而鰻魚苗號稱比黃金還貴。有不信的可以搜索一下,直到現在我們還在出口鰻魚苗,一斤鰻魚苗的價格是多少,一兩萬美金打底。
后來蒲素每次到了機場,都在旁邊那條小路買點泡沫箱里的螃蟹或者其他海鮮。實在是很便宜,一箱梭子蟹,起碼6只,才20多元。一點不瞎扯,懂的自然懂。上不了飛機只能原地賤賣,運回去也死了,一錢不值。
每次蒲素都要買不少,給丈母娘那邊送幾箱,再拿回去幾箱,給阿嬢和家里人吃,比菜場的新鮮還質量好。再給郭娟兩箱,雖然她不要,和蒲素一樣,嫌麻煩,每次給她也是送給同學。
中國人向來是最好的東西出口,這些出口的河海鮮質量都是非常好的,而且經得起海關各種檢測檢疫。
所以沈云在這幫人里地位非常高,如果不是大哥的人格魅力,沈云賣大哥面子,不然就算他再落魄,剛服刑回來,也不會在大哥這里的皮包公司做事。
而蒲素了解到大哥之前也沒做過買賣。這個公司也是剛成立,第一次搞。公司成立主要是大哥認識一個土豪,純土豪。
這個土豪牛逼到當時已經在和政府合作投資建設高速公路了,也就是修建完畢后,他可以收多少年的高速過路費。這個人,大哥叫他“褚巴子”。巴子這詞,看本書看到現在的也應該知道了,是桑海話里帶貶義看不起人的一個稱呼,比如“臺巴子”,就是對臺胞的蔑稱。
他是怎么起家的呢?他家鄉離桑海不算太遠,是一個災區。也就是每年有洪澇災害的時候,他那個地方就是作為要被犧牲掉的泄洪區,作為保住重要城市的一個緩沖地帶。基本上就是說,水實在排不掉了,要淹進大城市了,他那邊就要負責接收這些多余的水,保護這些水進了重要地區,所以淹掉莊稼這些是避不掉的。
按理說生活在這個地方,日子應該很苦逼才對。但是褚巴子敢想敢干,以前一遇災害都出門要飯,需要各級鄉政府開介紹信這些。
他去弄了張災區證明,在哪一年腦門子一拍到桑海寶鋼去收廢鋼,以災區的名義,死纏爛打后來也就給他用廢鋼起家,發財了。
用大哥的話說他,就是幾萬的西裝穿在他身上,像是偷來的。開車大奔去菜場買菜,自己在家里用鐵鍋空手在鍋里炒茶葉……
這個褚巴子以前大哥幫過他忙,一直要報恩,他名下有個貨運公司,要大哥來做,而大哥自然原本就有這個便利,以前大哥是一直嫌麻煩都拒絕了,最近他自己有點事情想賺點快外,再加上沈云剛出來,就開了現在的貨代,把韋東也拉進去做操作。
大哥這邊的來龍去脈蒲素是大概搞清楚了。以前也聽韋東說過,沒啥規模,租的民房當辦公室。而且就在蒲素租的存放汽車的倉庫對面。
他想想也是,光大哥和沈云他們做生意確實也不需要來那些虛的,他們只要能讓貨準點上飛機就行,不怕沒業務。
只不過韋東在外面一副瀟瀟灑灑小老卵的樣子,在這里根本不敢發聲音,也挺讓他覺得奇怪。他蒲素也算是很會看眼色的人了,那些人看韋東的眼光不說敵意,起碼非常鄙視,連沈云都掩飾不住對韋東有這個態度。之前這些老家伙要作弄翁微微,想灌酒,韋東也發聲音想勸勸,結果被幾個老家伙找到他,把他弄了好幾杯。而且是韋東喝光,他們隨意。
好吧,蒲素還是忍了。畢竟都是他認識的人,雖然看不慣,他還是沒說什么。而且總覺得不會沒有理由,這些人也不是神經病,跟著大哥都會拍馬屁,也尊重沈云,他們互相之間關系也很融洽,唯獨對韋東這樣,不大符合常理。
最后酒席快散的時候,翁微微正好電話來催,問什么時候過去,他們之前預約的幾個好的小姐已經都留了,再不來,其他房間客人要來搶人了,翁微微說的也對,留著人不讓上班其他客人能愿意嗎?
金色年華的地址就在著名的開第一次大會的對面,現在那里已經面目全非了,改成了一個著名的旅游景點,桑海特色風情區,每天從早到晚人流絡繹不絕。
不是老桑海,應該都沒印象了。金色年華在當時算是比較高檔的俱樂部了,消費按照行話是三塊,也就是300,大多數普通行情是200,低的100也有。那邊最小的,兩三個人的小包房進去沒有2000最低消費也不行,但是總體裝潢和音響以及小姐質量都非常不錯。
這時候,大哥安排結賬,沈云帶著支票跟著嚴明去開支票,那邊兩個老流氓打發自己女人先回家,要是蒲素之前沒說第二場去那種地方,兩個女人應該沒啥,但是蒲素之前講明了,這時候就很抵觸。把兩個老男人急的要發火,結果還是大哥過去勸了勸,兩個老女人還是給大哥面子的,也是非常不愉快的甩著臉先走了。
蒲素很不爽,原本是不想帶那兩頭貨去的,結果這樣也行,寧愿和女人翻臉,也硬是要去跟著去熱鬧,他也是沒辦法。
講真,大概其他桑海人對所謂這種流氓還有點買賬,想著什么地方能派上用處,但是在蒲素這里把他們當個屁還差不多。
要論狠,蒲素在心理上面對他們完全是占據優勢的,單打獨斗根本不在乎。要論喊人撐場面,蒲素一個電話,現在打電話叫人,天不亮能從南州調一卡車人來,而且個個是真的敢玩命,不單單是撐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