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紅柳綠之間,又到了夏季。
在這個炎熱的夏天,丹藍終于清醒過來,可是他也不復當年,腦子時好時壞。雖然會這樣,我也要好好地謝謝連城,還有……祭司。
我終于明白,我錯了。
當丹藍告訴我,給他下萬艷窟之毒的是易繚欣,而不是祭司的時候,我那被仇恨遮蔽了的心終于開始顫抖。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當年,祭司殺了易繚欣,也算是為丹藍報仇了。
可是,我的心卻惴惴不安了半天,因為,我的一意孤行,挑斷了祭司的左手手筋。每每我看著他用紗布裹著的左手,我總覺得我欠了祭司。
從頭到尾,祭司沒有跟我做任何的解釋,就算是被挑斷手筋的時候也不言不語。
可是,祭司卻和以前一樣,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談笑依舊。梨花已謝,可是他卻仿佛是夏日立的梨花,美輪美奐。
“繚亂,天氣悶熱,不如我們游湖泛舟,也好解解乏?!币荒ò滓鲁霈F在我的眼前,那雙銀色的瞳孔中有著淺淺的笑意。
“叫我什么?”我最是不了易丹藍叫我的名字了,好歹我是他的皇姐,他從小到大都對我沒大沒小的。
“繚亂。”
“再說一遍!”
“繚亂?!?
“易丹藍,直呼朕的名諱,該當何罪!”
“繚亂舍不得把臣弟怎么樣吧?”
“好了,等我把奏章批閱完畢。”
“繚亂,可真是不開竅,別忘了臣弟之前是什么人?這些奏章我兩個時辰就能批閱完,交給臣弟好了?!币椎に{隨手拿走我的奏章,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一章。
易丹藍一邊批閱,一邊用朱筆在上面圈圈點點,突然間神色變得凝重,修長的眉皺了起來,緩緩地說道:“繚亂,苗疆那邊起亂子了?!?
“什么?”我神色一變,一把奪過奏章,苗疆蠢蠢欲動,竟然攻入大靖朝的邊境,“鎮守南蠻邊境的是誰?”
“余裘歡。”
“馬上撤去她的職務,任易繚纖出征。”我這是一石二鳥,把易繚纖調開,正好可以讓連城幫我出謀劃策,可是苗疆不是和大靖朝向來修好的嗎?
這讓我想起了一個人——祭司,他就是南詔人。
據說,南詔有一個拜月教,里面的人個個都會巫蠱之術,是個很難對付的角色。
“沒事,沒事的,我們先出去游湖,說不定就能想到處理的辦法。”丹藍連忙安慰我,他很清楚,什么時候應該正經,什么時候應該散漫。
“我不想去?!?
“我們這里不就是有一個對苗疆很熟悉的人嗎?”
丹藍在說的人是——祭司,他會幫我嗎?
“我不想求他?!蔽抑苯恿藬嗟卣f道,這輩子我最恨的就是求人。
“借游湖泛舟,探探口風。”丹藍是個聰明人,母皇生前就那么說,她經常感嘆丹藍是個男子,若是個女子,肯定把皇位傳授給他。
“好。”我應聲同意。
可是,他還是不是我一開始認識的祭司?春山煙欲收,天淡星稀小,殘月臉邊明,別淚臨清曉。語已多,情未了,回首猶重道:記得綠羅裙,處處連芳草。
我身為帝王的尊嚴告訴我,我不能向祭司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