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真相

蘇元楓料得不錯，李頎第二天必須出門，他擔(dān)心蘇家人在門外堵人，特意從后院圍墻翻墻而出。

沒想到剛跳下墻頭，就被一群巡使逮了個正著，史小北將刀鞘架在他脖子上笑道：

“大膽賊子，竟敢入郡公府盜竊，給我抓起來！”

“巡使誤會了，我就是郡公府主人李頎，并非竊賊。”李頎暗叫倒霉，好在李府的馬車到了后巷口，車夫急急忙忙跑過來解釋。

史小北看了一眼巷口，他還要再拖一拖，于是，用一副不相信的神情打量著李頎，對車夫道：

“去，把坊正叫來認(rèn)認(rèn)人。”

“快去快去！”李頎并無官身，現(xiàn)在叫坊正來是最簡單的辦法。

李郡公府所在的永平坊，早就不再執(zhí)行官府的市坊管理，不但坊墻塌損，住在這里的人會阻撓工匠修葺，坊間還有腰桿子硬的人家，堂而皇之開設(shè)了沿街鋪面。

那負(fù)責(zé)開關(guān)坊門的坊正，管得了門管不了坊墻上的豁口，但只要官府沒有正式取消宵禁制度, 他就不會領(lǐng)不到俸祿。

平時坊里走走, 提醒提醒居民，門關(guān)好嘍，娃拴好嘍，就算盡職了。

車夫轉(zhuǎn)了大半圈, 好容易找到閑逛的坊正, 這才將李頎“解救”出來。

“真倒霉！這巡使是不是個二蛋子？不是郡公府的人，誰會在腰上系孝帶？”李頎一撩袍子, 抬腿上了巷口的馬車。

可一上車他就愣住了：這不是我的馬車！

蘇洛泱豁然坐在他的馬車上, 他轉(zhuǎn)身想下車，卻被她身邊的男人提溜住了衣領(lǐng)：

“李三公子, 我們沒有惡意。我妹妹也算是謀殺事件的當(dāng)事人, 你們不報官，可她也有知道真相的權(quán)利。否則，怎知下一個被謀殺的人不是她？”

李頎放棄掙扎, 順勢坐了下來，他嘆氣道：

“過程我昨日都說了，我只恨我當(dāng)時追了出去，若是不追，我娘子不會死于非命。郡主您只要不再到藍(lán)田收茶，決不會有生命威脅。”

“這也是劉掌柜留下的話嗎？”洛泱問道。

李頎臉色微變, 卻強硬道：“誰、誰說的？什么劉掌柜？”

洛泱將手里那份簽著“李東”名字的契約, 遞到李頎眼前，他眼里冒出了火光, 若不是五郎攔著，他能把洛泱的胳膊拽下來：

“李東在哪里？我要親手殺了他！就是他去向劉掌柜告密，說我們已經(jīng)跟蘇府簽了約, 劉掌柜找我阿翁談，阿翁不同意撕毀契約, 結(jié)果當(dāng)晚刺客就進(jìn)了莊！”

“既有如此大的嫌疑, 你們?yōu)楹尾粓蠊伲俊?

“報官？強盜抓不住, 權(quán)貴得罪不起, 報官有什么用？就算是你們蘇將軍府有您這太后義女郡主在，你們也一樣拿他們沒辦法。”

他也是回了京城才知道, 那位蘇小娘子竟然還是個郡主。李頎當(dāng)時欣喜若狂，心想憑將軍府之力，總可以對付得了一介皇商。

哪知他在京兆府做參軍錄事的族兄，攔住了他：宦鬼當(dāng)?shù)? 小鬼難纏。

李頎劈手將那張契約搶過來, 看著“李東”那兩個字, 咬牙切齒要將它撕了，洛泱忙攔住他道：

“這個不能撕。李東是被劉掌柜藏起來了嗎？劉掌柜身后.是不是和我們同為榷茶商的史墨白？”

“你既知道, 何必還來問我？”

果然。洛泱深吸了口氣：“我只是向你求證，以免我恨錯了人。阿兄讓他走吧。”

皇商的背后, 必然藏著權(quán)臣、權(quán)宦，或多或少還有圣上的影子。這在先圣之時就已禍根深種，當(dāng)今圣上也不能免俗。

洛泱本想讓阿倫、阿漠跑一趟藍(lán)田，現(xiàn)在看來也沒有必要了。

在大唐找一個人有多難, 洛泱已經(jīng)領(lǐng)教過，只能寄希望殺手貪心, 私吞那些拿著刻有“東都柜坊”的金鋌, 等到他去柜坊兌換的時候抓住他。

除了守株待兔以外, 找一個存心藏起來的人, 真是大海撈針。

回到府里, 洛泱意外看到金猊在前院吃草，認(rèn)出洛陽，它歡快的跺起了腳。

“金猊怎么在這里？荷花，快去拿幾塊云乳糖給它。阿成，這里太冷了，把它牽到馬廄里去，要不要找塊布毯給它蓋上？”

洛泱邊摸著金猊脖子上的鬃毛囑咐，身后傳來一個久違的聲音：

“你只關(guān)心馬，就不關(guān)心馬的主人？”

洛泱頭也沒回，“噗呲”笑了：“難道你也要吃糖不成？這么冷的天騎馬出門，吹病了怎么辦？”

“我剛到城外把它騎回來, 去是坐車的，多謝你關(guān)心。”

只幾日不見，每天都聽元楓說她已經(jīng)大好了，今天忍不住過來看看, 人卻不見了。看來，還真是大好了。

洛泱今兒為了戴風(fēng)帽方便，梳了個垂髻，髻上只貼了幾朵花鈿，又將府里采的紅梅插了幾朵在其中，雖不華貴，卻盡顯小女兒柔媚。

兩人剛好穿著同一款風(fēng)帽大氅，五郎左看右看，看出了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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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感覺我才是外人？”

洛泱笑道：“我叫表兄來，是要跟他商量，年里在齊王府里辦一次踏雪賞梅品酒會，邀請幾位公主出席，這你才有機會和人家見面。”

“人家？哪個人家？我可不知。”

妹妹當(dāng)著李奏的面說出來，敢情這事人盡皆知了？元橋硬裝作沒聽懂，攀著三兄的肩，大步走到前面去了。

李奏問：“剛才去問到答案了嗎？”

“和我們昨天猜的差不多。以前收茶的劉掌柜是史墨白的人，殺手和告密的李東都不見了。阿倫見過他，找人給李東畫張像，發(fā)到柜坊、邸店去，萬一去住店、換錢，立刻抓住他。”

“元楓剛才已經(jīng)說了這個李東，這事今天就辦。”

走到廊下，婢女仆從都離他們很遠(yuǎn)了，兩人并肩走著，李奏悄悄握住了她的手：

“我聽元楓說，他和蕭娘子的事，已經(jīng)告知堂姑母了，那我們.”

“我們？哪個我們？我可不知。”

洛泱學(xué)著剛才五郎的口氣，將手從他暖暖的大手里抽出來，快步向自己小院走去。

“明天我就進(jìn)宮見太后，等太后問你，你可別說你不知。”

李奏停在通往元楓小院的路口，含笑看著她越跑越快，大氅左右翻飛著，像一只迎風(fēng)招展的蝴蝶。

冬雪已經(jīng)下了，戀愛的季節(jié)還遠(yuǎn)嗎？